“長槍兵列陣完畢!”
“騎兵隊列隊完畢!”
“傳令!長槍隊前進!本將將旗前置!”
“喏!”
“傳令!騎兵隊,跟隨本將向北!”
“喏!”
雖然耳朵裡很清楚的聽到了周旨高呼蔣斌被擊殺的聲音,眼睛裡也看到了蔣斌的將旗被砍倒。雖然內心非常的悲痛和憤怒,但此時的關彝早就不是剛上戰場的菜鳥,他非常冷靜的下達了最爲正確的命令。
嘈雜的戰場上響起了一陣整齊的踏步聲,這是漢軍的長槍兵開始前進的聲音。周旨雖然沒有親眼見過長槍兵之威,但漢軍的長槍兵不好惹這一點早已是晉軍上下共識。所以在聽到這樣的腳步聲後,周旨非常迅速的下達了命令:“全軍分爲兩部,分左右繞開敵軍正面,兄弟們,漢軍槍陣最弱的就是側翼,繞過正面,殺光他們!”
“嚯~~~!”
剛剛陣斬敵方的大將,這一隊晉軍士兵的士氣已然爆棚。他們奮力的響應了主將的命令,開始朝着對面槍兵的側後方奔跑。
這一過程進行得非常順利,雖然在奔跑的過程中,本方士兵和對方的長槍其實距離非常近。但是槍陣中並沒有響起銅哨聲,那討厭的長槍也沒有整齊劃一的刺出來。
不光如此,讓晉軍士兵感到更爲興奮的是,對面的槍陣其實並不長,他們只奔跑了不到一百步,就已經看到了槍陣的盡頭——好極了,只要轉到這槍陣的側後方,這些舉着長槍的傻瓜還不是想怎麼殺就怎麼殺。
可是,當跑在後面的晉軍士兵看到槍陣的盡頭興奮不已的時候,跑在最前面的士兵卻感到了極大的困惑和恐慌。
他們已經繞到了槍陣的側後方了,剛纔視線裡那一排排明晃晃的槍頭已經非常確定是到了自己的身後了。可是自己的面前怎麼還是一排明晃晃的槍頭?
這是因爲,這天晚上關彝排出來的,不是實心長槍陣,而是空心長槍陣。
五年前,在新都大戰中,關彝的長槍隊成軍不久,還來不及做更多的訓練,加之大家都沒有實戰經驗。所以關彝害怕本方士兵在戰場上突然崩潰,因此只能搞實心長槍隊。而現在呢?他的大多數士兵都有了實戰經驗,低級軍官也有了基本的臨陣指揮能力。所以,他把長槍兵的最強版本:空心長槍兵陣給拿出來了。
所謂空心長槍兵陣,就是四隊槍兵圍成一個空心的四方形。無論哪一個方向有了敵人,都有長槍兵與其正面相對。這就徹底掩蓋住了實心長槍兵陣最大的弱點:側翼防護。
而且,長槍兵陣的內部並不是真空,他有指揮官、預備兵,弓箭兵甚至醫護兵的存在。這就保證一個五百人組成的長槍兵陣,其持續作戰能力也相當的客觀。
這天晚上,關彝的三千長槍兵因爲蔣斌的及時示警,有足夠的時間完成變陣。所以,關彝直接擺了六個空心長槍兵陣。當週旨的軍隊繞過最前方的一個方陣後,很自然的就陷入了其他幾個槍陣的包圍之中。
“滴~~~!”槍陣核心中的銅哨終於響起,然後就是程序化的一個聲音:“向右刺!”
“嚯~~!”
只是一個照面,周旨的部隊跑在最前面的,迅速全軍覆沒。
“哎,都怪這個蔣斌,耽誤了我太多時間。”雖然視線並不良好,但作爲一個深得軍心的將軍,自己麾下士兵的慘叫是聽得非常清楚的。周旨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弘祖,不行了,突襲失敗了。”
“怎麼了?繞過側翼也沒辦法?”
“沒辦法,敵人的槍陣又變強了。哎,我都忘了,打了一天,敵人不就是在不停的清掃戰場,方便本方的槍兵和騎兵前進麼。”懊惱的說完這句話,周旨匆匆的朝着石喬一拱手:“弘祖,今夜周旨必死,但此戰結束後,還請你投降西蜀,苟活下去。”
“這是爲何?子美瞧不起我麼?”
“非也。弘祖,我殺了他們的大將,若是戰敗,必死。而你是大司馬最年長的兒子,只要肯投降,蜀賊定然要善待你。而你活下去的目的,就是想辦法把西蜀槍陣的秘密送回大晉。不然的話,下一次我大晉和蜀賊作戰,還要吃虧!”
哎,這個周子美,真是晉國的忠臣啊。可是,你這個寒門子弟,到底是沒搞清楚我父親爲什麼把我留下來啊!
兩人各自懷着心事的時候,地面突然開始劇烈的抖動起來——關彝的騎兵已經繞到了周旨軍的背後。
一個頭戴獅王盔,手提青龍偃月刀的大將領頭,一千餘名全身披掛的騎士,驅動着胯下的戰馬,高速的插進了周旨軍的身後。一時之間,人的慘叫,馬的嘶鳴,配合着馬刀切骨的磕磕聲,周旨軍迅速的崩潰了。
雙眼發紅的周旨揮舞着長槍,朝着關彝所在的方向大吼道:“大晉牙門將軍周旨在此,關子豐,可敢與我一戰!”
這個聲音是如此的聲嘶力竭,關彝當然聽到了。但是現在的關彝身負一國之望,哪裡會是輕易答應敵人單挑的呢?聽到周旨的挑寡,他嘴角冷酷的一笑,左手朝着身後迅速的做了一個手勢。然後,他身後的七八個騎士迅速的插刀入鞘,舉起了馬背上的小騎弓,朝着周旨發動了齊射。
“噗噗噗~~~”雖然長槍奮力擋開了幾支弩箭,但到底還是有三四支弩箭插進了周旨的身體。這些弩箭的命中,導致周旨的身軀如同被點穴一般,頓了一頓。就是這麼一瞬間,一柄大刀閃電般的劃過了他的頸項。他的頭顱一瞬間高高的飛起,在意識徹底磨滅前,周旨總算是徹底看清楚了關彝的容貌。
“漢大司馬關彝陣斬敵將周旨!通告晉軍將士,周旨授首,降者免死!”
“萬勝!萬勝!萬勝!”
……
時間來到了八月四日的寅時三刻(凌晨四點半)。此時距離周旨授首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
成建制的、大規模的廝殺已經結束了。在漢軍將士的高呼聲中,晉軍士兵開始成羣結隊的投降。戰場之上,確實還有極少的晉軍軍官組織少量士兵在負隅頑抗,但這些,已經無關這場戰鬥的大局了。
“啓稟大司馬,我軍已經攻入敵人中軍大帳,砍倒了敵人的中軍大旗。晉軍投降速度明顯加快。”
“啓稟大司馬,牽將軍遣人來報,半個時辰前,渭河南岸出現了一支晉軍。想來就是我們久等不來的爰青隊。該支軍隊並沒有渡河的打算,已經沿着渭河南岸向東遁走。”
“啓稟大司馬,粗略的戰報出來了。我軍到目前爲止,已經陣亡六千七百餘人,重傷兩千三百餘人。根據晉軍投降軍官的供述,敵軍此戰一共是三萬人蔘戰,我軍截止到目前已經抓獲了七千餘人的俘虜。由此推論,敵軍陣亡人數應該上萬。”
“啓稟大司馬,我軍槍兵隊和騎兵隊已經完成整備。共計六千五百槍兵和七千騎兵。所有士兵都已配備三日以上乾糧。所有戰馬都已準備了豆類沿途餵食。”
“大司馬,抓到一位晉將,自稱其是晉國僞大司馬石苞石仲榮次子……”
“啓稟大司馬……”
“善!傳令!”在如潮的信息涌來,讓關彝稍稍一愣神後,他迅速的反應了過來:我這麼不顧惜士兵性命強行攻寨圖的是什麼?不就是要趕緊的向槐裡前進嗎?
“我等恭候大司馬命令!”
“軍情如火,我親自率領已經完成整隊的長槍隊和騎兵隊連夜趕往槐裡。令行、國威、仲遠、伯定隨我前行。其餘人等,留在此地,清掃殘敵,統計戰果。嗯,這裡就以子連爲首(田續)。不要急着趕來槐裡,重要的是管理好俘虜,救治好傷員!”
“喏!謹遵大司馬之令!”
“嗯,諸位,只要我們在槐裡的決戰獲勝,我大漢本次的北伐就快要勝利結束了!希望大家在這勝利即將到來的一刻,繼續提高警惕,各自恪盡職守!勝利,終將歸屬我大漢!興復漢室,還於舊都的理想,定將在我們手中實現!”
“興復漢室,還於舊都!大漢必勝!大漢萬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