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川和韓業通完話後,沉着臉坐了很長時間。喜歡網就上。
半晌,他才重新掛起一張笑呵呵的臉,和紀嘉悅通了電話。
光屏那邊紀嘉悅和羅成等人在警/察局,羅成已經氣得滿臉通紅,似乎在和警/察吵架:“什麼叫不超過24小時不能報案!他是個成年人沒錯,可就是因爲成年人無聲無息消失了才詭異吧!醫院那邊的樹林半夜發生過車輛碾壓事故,監控全部被破壞,明擺着有恐怖/襲擊,醫院裡一個大活人也在同時段不見了,你們是瞎了纔不會把這兩件事聯繫在一起!”
紀川連忙幾聲咳嗽:“快拉住他啊!”
紀嘉悅有點不耐煩了:“你到底有事沒事,我們忙着呢。”
紀川不以爲然,笑道:“你們在找葉溯啊?忘了和你們說了,昨天葉溯他家親戚去醫院看他,見他最近憔悴了很多,就帶他出去旅旅遊散散心了,你們不用擔心。”
紀嘉悅:......
“你逗我玩呢?葉溯還有親戚?”
“說什麼話呢,老爸是會逗你玩的人嗎?葉溯怎麼就不能有親戚了,又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紀嘉悅明顯不信:“那他怎麼不和我們說一聲就走,連光腦也不帶?”
“這不是見到親戚太興奮了嗎?正好那親戚說要給他買臺梨子7plus型號的光腦,年輕人嘛,一興奮就將你那臺就光腦給忘記了,估計這會兒葉溯指不定在哪玩呢,別耽誤人家警/察叔叔工作了啊。”紀川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對了,葉溯那親戚你知道是誰嗎?韓業啊!韓業可是他遠房表哥!”
“......”聽到葉溯名字聚集到光屏前的羅成狄耿衆人。
“還不信?”紀川又發了張葉溯睡得死氣沉沉的照片過去,“給你們看張葉溯和韓業的牀照,看看人家睡得多香。你們該上課的上課該訓練的訓練去,別拿找葉溯當藉口企圖逃課!”
另一邊,韓業和紀川結束通話後又立即撥通了祁又璟的光腦。
“有事?”
“有。”
祁又璟怔了怔,“有就快說啊,磨磨蹭蹭什麼?我說韓業你啊,官架子是越來越大了。”
韓業傳輸了一份文件給祁又璟:“讓輔助司的人根據我和葉溯的聲質,編輯幾段情景對話。”
祁又璟神色微變:“有情況?”
“嗯。”韓業點頭,“發現了一片暗院的竊聽器,目前用隔離機干擾着,不過我更想將計就計。”
“懂!”祁又璟打了個響指,“這些交給我來搞定,一定給那羣偷雞摸狗的耗子們一點教訓!”
韓業輕笑,掛了光腦。
他轉頭見葉溯久久沒有醒,靠近摸了摸他的額頭,確認體溫和其他生命體徵都正常才放下心來,繼續回到書桌前在光腦面前寫寫畫畫,他身側的微型3d複製機裡源源不斷吐出一些花花綠綠的圖紙。
也不知過了多久,葉溯才幽幽轉醒,他因爲沉浸在實驗裡又興奮又疲憊的頭腦在此刻已經恢復平靜,明明纔剛剛在那個現實世界躺下睡着,卻像是已經睡了飽飽一覺般精神充沛。
葉溯坐在牀上享受了會難得清明的感覺,才逐漸意識到這裡是在韓業的房間裡,而韓業就在不遠處看他。
“先別起牀。”韓業見他要動,連忙出聲阻止,將書桌上連夜畫好的人體結構圖遞給葉溯,“按照上面的脈路用精神力梳理你雙腿的受傷組織,以後再精神入體時也要按這路線來。”
葉溯低頭看那幾張圖紙,畫得非常詳細,血管、骨骼的脈絡十分明瞭,而在旁邊還註解了很多字,字雖小但筆鋒雋秀,字跡清晰,容易辨認。葉溯看了兩三處,是對這一組織功能的解釋以及精神入體後這部分組織能發揮的作用,有些地方還特意標明瞭精神力應該柔和通過還是可以直接過不用管,或者應該灌注進多少的精神力,相當的詳細完備。
韓業補充說道:“每個人精神入體都和其他人不同,目前我只是根據你的身體情況粗略制定了這些線路,其中的具體情形需要你自己感知完善。”
“謝謝少校。”葉溯不無感動地說,這幾張圖紙看上去就很複雜,恐怕會費不少心思。
韓業:“在外面就不要叫我少校了,我這次是秘密出行,不想暴/露身份。”
“知道。”葉溯嚴肅點頭。
韓業輕聲笑了笑,離開房間後,很快給葉溯帶回了一份色香味俱全的飯菜。
“謝謝。”葉溯接過飯菜,想起自己還沒洗漱,韓業像是看出他的尷尬,指了指衛生間。
“要扶嗎?”
“不用!”葉溯忙說,拖着愈加臃腫的腿進了衛生間,出來後看到韓業又坐在了書桌前擺弄自己的光腦,沒有怎麼避諱葉溯。
好吧,葉溯表示自己也看不懂,那些藍色光屏上的代碼等等一些奇形怪狀的東西遠比元素符號來的複雜,葉溯無意間看了兩眼就覺得眼前發昏。
葉溯見他無話與自己說,便迅速吃完了飯,躺回牀上,按照韓業給的圖紙操縱精神力緩解雙腿的受傷情況。果然,此次精神入體與上次是不一樣的情況,上次一開始雖然也有清爽舒服的感覺,但後繼無力,反倒越來越覺得疲憊和難受,就像洪水爆發,瞬間將所有阻礙衝散,後果卻是可怕的。而這次精神力一入體,沿着韓業劃出來的線路行走,快慢緩急都有一定的節奏,彷彿有了長長的規整的河道供精神力流淌,既不外泄氾濫又能起到灌溉的作用。
葉溯很快沉浸在這種難得的體驗當中,一整天除了吃飯竟然沒再說過一句話。
時間到了,葉溯便在疏通雙腿淤血的情況下直接睡着,有時候韓業乍看之下都分不清葉溯究竟是睡了還是沒睡。
葉溯在兩邊世界都陷入了研究的快感裡,令他感到驚奇的是,自己居然沒有感到極度的疲憊。通常在這裡研究化學研究得累了,再去星際世界,跟重新刷新加載了一遍一樣,精神十分充沛,滿血復活,反之亦然,就像是有兩個靈魂在交替工作交替休息般。
葉溯嘖嘖稱奇的同時還發現了一個特殊的情況,似乎他不管什麼時候看韓業,韓業始終在書桌前對着滿屏數據和模型的光腦,要麼沉思要麼演算,臉上無驚無喜,有時候皺一下眉都是相當明顯的情緒外露。
這天,葉溯心血來潮,午睡了。
他從星際世界幽幽轉醒,轉頭一看,韓業仍舊在書桌前,只不過靠椅被他往後放了一點,他就和衣靠在椅子上閉目沉睡,光腦彈出來的光屏還沒到半小時內無人操作自動回攏的限定時間。
葉溯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覺得自己有點難以理解這個人。羅成對他不屑鄙夷,薛鷹羽雖被他打敗但也同樣沒有敬意,葉溯接觸的人似乎都對他感官不好,即使有人不反感,但也不會有多少正面評價。
可是從葉溯接觸過韓業的幾次經歷來看,韓業對人良善,工作認真,話裡話外都透露着對年輕人的期盼和鼓勵,甚至葉溯覺得他似乎揹負着什麼沉重的擔子,併爲此不眠不休。
這樣的人爲什麼會被譴責批評?
葉溯輕聲下了牀,無意識地想靠近觀察韓業。誰料才走兩步,就見韓業睜開了眼睛,墨黑的眼睛在他略顯疲憊的神色中,格外顯眼。
葉溯一愣,說:“你不上牀睡覺嗎?”
“你繼續睡吧。”韓業調整了下坐姿,看樣子似乎是想繼續研究光腦上的數據。
葉溯意識到這個房間內也才只有一張牀,頓時有些尷尬,總覺得自己佔了韓業爲數不多的休息時間,侷促地走了兩步:“我不困了,好不容易腿好了,正打算出去走走,你去睡吧。”
“等等。”韓業叫住就要往外跑的葉溯,伸手在他衣袖上捻下一根細長的絨毛,淡紅,顏色很通透。
葉溯現在對自己身體一點信心也沒有,見狀,心一緊:“這又是什麼?”
“蘿艼絨。”韓業將那根絨毛在指腹間來回揉搓,仔細感受着,“一種較爲常見的絨,和某些化學劑反應能產生膠狀固體,是維護機甲的普通級別潤滑油。”
葉溯聞言輕輕鬆了口氣,回想了下說道:“這應該是我逃到貨車裡被裡面的貨物沾到的,我記得貨車裡全是大包裝袋,應該都是這種絨。”
韓業神色卻愈發凝重:“你知道這趟民航星艦除了順便載人,主要運輸的是什麼嗎?”
“不是那些貨車裡的貨物嗎?”
韓業盯着那根細細的絨毛:“貨車本身才是貨物,這艘星艦在交通運輸部登記的僅僅是空的成品貨車。”
葉溯起初沒反應過來,被韓業那意味深長的目光一刺激,陡然一個激靈:“有人用貨車買賣做幌子,實則是走私?”
韓業點頭,還有一點他沒有說明,會使用蘿艼絨做機甲潤滑油的絕不會是個人,背後應該有着一個武裝部隊。只有武裝部隊,每天才需要大量的廉價的潤滑油來維護機甲的日常運行。
韓業微一握手,將蘿艼絨困在手心,對葉溯說:“走,和我一起去探探貨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