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
葉溯的學校在南方,離帝都挺遠,到了那已經接近正午。
老闆蜷着身子,猥瑣地貓在帝都大學的大門旁。
葉溯抽了抽嘴角,尷尬地左顧右視:“喂,能不能不要做出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
李弘厚身爲享譽國際的大科學家,回國了自然會引起一番轟動,受帝都大學邀請特地抽了空在這裡做演講。一時間帝都萬人空巷,全都擠進了大禮堂,甭管聽不聽得懂化學,來裝下逼發個朋友圈也是好的。
葉溯和老闆沒有學生證進不去,只好在外面等着。其實在葉溯看來,完全沒必要等,就算等到了還能半路攔截嗎?無奈老闆死活就要賴着這裡。
“保安來了。”葉溯踢踢老闆,低聲提醒。
老闆立即直起腰,表情嚴肅地看着大門感嘆:“啊,真是一個不錯的學校啊。”
保安狐疑地盯着兩人,準備一旦有奇怪舉動就立即驅逐。
不一會兒,校內鬨鬧起來,應該是演講結束了。
黑色莊嚴的轎車從中駛出,後面還跟着一堆臉色潮紅激動得難以自抑的學生們,看來追星在每個階層都存在,就看追的是什麼星了。
校領導正陪着李弘厚準備去吃午餐,感受到自家學子濃厚的崇學氛圍十分滿意。
老闆看到車眼睛亮了:“走,去攔車!”
“唉!”嚇得葉溯趕緊拉住他,他一直以爲老闆說攔截李弘厚在開玩笑,沒想到他還敢攔。
老闆不滿地掙扎:“你拉我幹嘛,人都快走了!”
“大哥!”葉溯都快哭了,“那是李弘厚啊,車上坐的都是學校高層啊!”
“那又怎麼樣?”老闆無所謂地應道,另一隻手拼命朝車內揮着。
裡面某個領導看到這一幕,對李弘厚笑道:“李教授學名遠播,無人不爲之敬仰啊。”
六十多歲的李弘厚精神矍鑠,看到車窗外的老闆微微笑了笑,沒有說話,任由車子開過去。
“靠!”老闆目瞪口呆,“他看到我了,居然不停車!”
葉溯默默吐槽,爲什麼他看到你就要停車?
“繼續跟蹤,我知道他住哪。”老闆恨恨地瞪了眼只剩下一個屁股的轎車。
葉溯隱隱覺得自己任由老闆搗亂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他揉了揉額頭,問:“你不餓嗎,要不我們先去吃飯。”
“不餓!被那個老不死的氣飽了。”老闆說一不二,立即帶着葉溯前去李弘厚下榻的酒店。
葉溯覺得頭疼的同時也開始懷疑老闆的身份,敢這麼做的人只有兩種,一種是沒長腦子的,另一種是做事不需要腦子,有面子就夠了。老闆屬於哪種?葉溯越看越像第一種,不由悲從中來,差點難過得不能自已。
兩個人在大酒店門口蹲了一下午,要不是這裡的保安素質好可能真的要轟人了。
“他一定是故意的,吃個飯居然吃到現在!”老闆憤憤不平地咒罵。
葉溯一臉麻木:“再不回去我們只能在這過夜了,哦,對了,我帶的錢都不夠我在這酒店住一晚。”
“出息!”老闆罵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唉,那老不死的終於肯回來了!”
黑色轎車在暮色裡顯得更加莊重,李弘厚下了車,看到老闆和葉溯攔路,微微皺着眉。
葉溯心一跳,學化學的沒有不對李弘厚敬佩的,此刻真的看到他,彷彿能從他身上感受到一種迫力,讓葉溯不自禁屏住了呼吸,一時間沒拉住老闆......
“你這個老不死的,居然害我在這裡等了一下午!”
李弘厚身後的兩位體格健碩的保鏢立即一把拉開老闆,冷冰冰地看着他。
“有多遠趕多遠。”李弘厚說,又看向葉溯,“這位小朋友還挺不錯,陪我一起喝杯茶吧。”
李弘厚笑得挺慈祥,沒有絲毫孤傲桀睨。葉溯腦子裡一陣陣散光,模模糊糊的不知說什麼好。
“李弘厚你這個王八蛋!”老闆被保鏢拖着,聲音越來越遠。
李弘厚不在意一笑,對葉溯說:“走吧。”
葉溯惶恐地退後一步,畢恭畢敬地跟在李弘厚身後。至於老闆......葉溯雖然思緒一片混亂,但也看得出來老闆和李教授應該認識,否則行蹤保密的李弘厚下榻地址怎麼會被老闆知道。尤其是這兩人奇怪的見面氛圍,不像是陌生人,反倒是像無比熟捻、開得起玩笑的忘年之交。
直到坐在華麗隱蔽的茶廳包間,手上握了一杯溫熱的茶水,葉溯才恍然回神。
連忙站起來,葉溯壓抑住激動,朝李弘厚鞠了個躬:“李教授。”
李弘厚輕輕按手,示意他坐下:“沒必要拘謹,我聽卓信說起過你,很不錯。”
卓信是老闆的名字,這還是葉溯第一次知道他的全名。
葉溯暗自感嘆老闆真是深藏不露,連李弘厚也是說認識就認識。
“他給我看了一些你研究項目的資料。”李弘厚又說。
葉溯一愣,又忍不住站了起來:“懇請李教授指點。”
李弘厚溫和一笑,眉頭皺紋彷彿添了一層玄奧的道理:“不說卓信,就是看在你的天賦上我也不可能無視。”
這句話讓葉溯的心砰砰直跳。
“知道最近很受矚目的國際新星化學物理思維大賽嗎?”
葉溯點頭,有些難言的苦澀:“我的項目在參加本校預選時,落選了。”
李弘厚露出一絲瞭然的笑意,深邃的眼裡卻是些微的無奈,任何地方都免不了骯髒的交易,即使是科學。
但好在人類一直在跟這種劣根性做鬥爭,爭取公平。
“我這次回國正是因爲這件事。”李弘厚的話讓葉溯僵直了背,心跳得猶如萬馬掠陣。
“大賽除了給予各國相應的參賽名額,也給了我們一些權力,讓我們這些行將就木的老傢伙到處走走看看,發現一些好苗子。我此次回國正是爲了這件事,我覺得你很不錯。”
重重握了一下拳,葉溯壓下心中翻滾的驚濤駭浪,李弘厚一連說了他三次不錯,這評價從諾貝爾化學獎的得主口中說出來比任何獎項的分量都要重上千斤,他有預感,他所憤怒的厭惡的潛規則在這位偉大的學者面前將會不堪一擊。
李弘厚說:“能將你的實驗資料給我看看嗎?”
葉溯連忙從包裡拿出總結,雙手捧着送到他面前。
李弘厚不再說話,一頁頁翻起來,他看得很仔細。
葉溯也不敢說話,更不敢直盯着李弘厚,只好靜默着看桌上的茶杯。
茶水漸涼,茶葉安靜地沉在杯底。
約莫過了半小時,李弘厚才輕輕放下葉溯的項目總結,說道:“你很有想法,雖然其中錯誤有不少,但這的確已經在你水平之外了,很多成名已久的學者也不一定能比你做的更好。”
“謝教授誇獎!”葉溯忙說,心下狂喜。
李弘厚笑道:“我的幾位業內朋友都發現了不錯的人選推舉給我,我也正想追追潮流,打算弄一輪選拔,就在五天後,你就在這裡住幾天吧。”
葉溯一怔,隨即深深地朝李弘厚鞠躬。此時此刻,他恨不能以古代的跪拜禮以示感激。
只是一個機會,就可以讓葉溯將所有不公平都踩在腳下。
“李弘厚!”老闆怒火中燒的聲音陡然傳來,他衝進包廂,指着李弘厚的鼻子破口大罵。看來,李弘厚之前說的“有多遠趕多遠”算是一個小玩笑。
葉溯被如此彪悍的老闆弄得發愣,目前這個世界敢指着李弘厚鼻子罵的人還真不多。
“沒人性!”
李弘厚微微笑道:“算是給你識人不清的一個小小懲罰吧。”
老闆一滯,梗着脖子生悶氣。
卓信比李弘厚小了有二十歲,兩人成爲忘年交的其中緣故如果能流傳到後代也算一段佳話。李弘厚年輕時在大學任教,生活清苦,做一項重要研究時遇到資金問題,學校在支援了一筆資金沒看到成果後就取消了繼續投資。李弘厚的項目一度面臨夭折。
而那時,卓信是個有錢有才有個性的風流富二代,選修過李弘厚的課,算是他的學生。雖然表面上沒對李弘厚多麼尊敬,還經常逃課,但對於他的學識還是打心底裡佩服。聽聞他缺研究資金,卓信二話不說就轉了一千萬,美名其曰“參股”,後來李弘厚的研究項目成功後的確讓卓信賺了一大筆,但兩人的關係卻沒因此沾染上銅臭氣。
李弘厚從未在卓信面前端過架子,至於卓信,就更不知道尊重爲何物了。
風流的卓信男女通吃,但誰料遇到了一個從俄羅斯來的小帥哥就陷進去了。李弘厚從長輩和朋友的身份都勸說過他不要因爲一個人就放棄自己的大好前途。但卓信是誰啊,什麼話也聽不進,放棄了生物化學的高材生名頭,跑去俄羅斯和小帥哥釀酒賣酒。
十多年過去了,這還不是被甩?
李弘厚時隔多年看到卓信還是那副沒個正經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不想如他的意,不給他在帝都大學門口高調的機會。老闆想看看保安眼珠子掉地的心願就這樣落空了。
“帶小朋友去訂兩間房。”李弘厚給了保鏢一張黑卡。
葉溯立即識相地跟着保鏢離開,李弘厚這是要和老闆單獨聊聊。
人生太大起大落,葉溯失眠了。
閉上眼睛沒兩分鐘,葉溯連忙爬起來到處看看裝潢精緻高雅的客房,確認這樣的酒店不是他自己住得起的時候才重新倒回牀上。
嗯,不是臆想。就算人格分裂了,也分裂不出錢來。
過了一會兒,葉溯又神經質地將被子捂住臉,在裡面盡情地放聲大笑。
這麼一折騰,直到凌晨一兩點才漸漸笑得累了,逐漸入睡。
“我靠。”葉溯一睜眼嚇了一跳。
紀嘉悅、狄耿他們五人在他牀邊站了一排,一個個臉色猶如正在過冬的捲心菜。
羅成更甚,好好一張中歐混血的帥氣臉硬是黑成了中非混血。
作者有話要說:好多人都說都是被現在這個名字給吸引過來的,我的幾個好基友也說現在這個名字就挺好,那我就不換了吧。
可是我好心水一葉遮天這個名字啊,多霸氣啊。放棄的話實在心有不甘,然後我就把我的羣名片改成了一葉遮天.....23333
大家好,我不是葉陳年,請叫我葉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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