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家丁早有準備,站了一道人牆將蘇婉他們與流民隔開了。
帶着她們前來的二管家沖流民喊道:“大家不要擠,人人有份!”
可是這些流民已進城晃悠了好多天了,一直都是到了飯點纔去要些吃的,現在不用他們出去要了,有人送上門了,他們還不可勁兒的搶,萬一搶不到,還要出去走街串巷的要去。
二管家是個人精,見流民人擠人的往前擠,便只是跟他們不停的說話,並不開始舍粥,流民見狀便只好漸漸的開始按着次序站了。
坐在對面樓上的容玉有些失望的道:“看來我們這戲看不成了。”
蘇清抿了一口茶:“再等等!”
此時下面的蘇婉等人已經開始給流民施粥了,她們都面帶笑容,一臉的慈眉善目。
在二管家的認真疏導下,那些流民也不情不願的排起了長隊,不過其他地方的流民聽聞此處有大戶人家的小娘子施粥,便也趕了過來。
蘇家別院門前的人便越聚越多了。
不多時,外面風聲漸起,天上的雲伴着隱隱的雷聲越發濃郁起來。
雖然已是春末,可是外面的風還是有些涼,蘇婉她們爲了一個賢名,依然站在冷風中給流民施粥。
蘇清則站起身將窗子關上了,生怕一絲冷風吹進來,捧起手中的熱茶,笑着對容玉道:“看樣子,要下雨了。”
“下雨,她們還施粥嗎?”容玉喝一口茶問道。
蘇清笑而不答,招手將店小二叫到跟前道:“給我們上兩道你們小店的特色菜餚,來一碗熱熱的鮮筍雞蛋湯,再來幾個饅頭!”
說完之後她笑着對容玉道:“你的口味叼,自己點些吃的吧!”
容玉一擺手道:“無所謂啦!”
她們的菜剛剛的上齊。窗子上便響起了“噼裡啪啦”的雨滴聲。
外面等待施粥的流民見下雨了,怕他們不再施粥,便一哄而上。搶着自己盛粥,一時間下面的場面比桶裡的粥還要亂。吵嚷聲、驚叫聲響做一片。
此時,蘇婉他們幾個被圍在了裡面,想出都出不來,看到如狼似虎的流民朝她們圍了過來,只有嚇得蹲在地上驚叫的份兒。
一會兒連粥桶都擠得的七倒八歪了,幾個家丁只有死死護住她們,等流民將食物搶淨。漸漸散去,各自去找躲雨的地方的時候,她們幾個渾身上下已經不成樣子了。
全身上下又是泥水,又是粥湯的。各個狼狽不堪。
正當他們要離開的時候,一個人騎馬飛馳而至!
蘇婉定眼一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太子容宇。
容宇一身月白色銀絲暗紋團花長袍,金色繡花腰封。冒雨而來,清俊的臉上有雨珠不時滾下。
他一躍下馬,見現場一片狼藉,先朝着蘇家在場被衝的如落湯雞似的小娘子們望去,見到沒有蘇清。頓時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
蘇婉看到如此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容宇,不由得將自己往五娘六孃的身後藏了藏。
五娘是第一次見到神姿丰韻的容宇,不由得看呆了。
此時從對面的小餐館中走出了兩個人。
一個一身輕盈利落的白色騎馬裝,一個一身淺藍色的撒花煙羅衫,一個豪情四射,一個輕柔婉約。
與這邊蘇家三位狼狽不堪的小娘子相比,她們恍若臨凡的仙子一般。
兩人一人一把紙油傘,慢慢朝他們走來。
容宇見了,臉上微笑着長舒一口氣,冒雨朝她們走了過去。
走至近前,容宇的眼睛從蘇清的臉上掃過,問道:“我聽聞這邊有流民鬧事,便趕過來了,你們都沒事吧?”
容玉看了看蘇家的那些人,將手中的雨傘往容宇的頭上一湊,給他遮住頭頂淅淅瀝瀝的雨,笑道:“皇兄看我們像是有事的嗎?”
蘇清給容宇行了一禮,便朝着蘇家的人走去。
蘇婉見她走了過來,臉上冷冷一笑道:“三姐倒是心寬,父親生死不明,三姐還能有心情跟公主在這裡下館子看熱鬧。”
蘇清一笑:“我不與公主一起吃飯,父親便可安然無恙了嗎?”說到這裡她頓了一下道:“快些帶着五妹、六妹回家吧,這又是雨又是泥,又是驚又是嚇的,別再病了,家裡的事還不夠多嗎?”
蘇婉被她說的心裡羞惱,可是不光是她凍得不行了,五娘、六娘也都凍得哆裡哆嗦的,況且她們身上的樣子也確實太不像樣了,便趕緊帶着五娘、六娘上車離開了。
待衆人走了之後,容宇來到蘇清的跟前,打量了蘇清一番,輕聲道:“對不起,我還是沒有查到究竟是什麼人給你下毒,你家裡的長輩查的有什麼起色嗎?”
蘇清聽了此言之後,才知道原來容宇一直在幫她查下毒之人,感激過後,心裡又有一種沉重的負累感,於是她向後一退向容宇深深行了一禮:“多謝太子聖恩!只是太子日理萬機,已然辛勞萬分,若再爲臣女這點小事分心,臣女會日夜難安的。”
她說完此話之後,容宇滿臉失措的往後退了兩步,蘇清的話聽在他的耳中,冰冷的讓人感到寒慄。
容玉有些無奈的看了看蘇清,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蘇清沒有理會她們的神情,接着道:“如今南方水患嚴重,不斷有流民涌入京城,正是太子殿下爲皇上分憂的時候,殿下怎麼能分心別處呢。”
聽了此言之後,容宇忽然想起了上一世的一些事情,上前一步問道:“依你看,流民的事情要怎麼處置纔不會導致惡果的發生?”
蘇清直起身,看了容宇一眼,心道:終究他是太子,無論何時都會以江山爲重。
“我是一個閨中女子,能知道些什麼,也只是知道一般大災之後,會沖垮很多老百姓的房子,失去房子的老百姓無家可歸,怎麼辦?水災過後老百姓必然會發生瘟疫,瘟疫會傳染,當地的飲用水怎麼辦?因爲水災的原因,糧價必然升高,糧價升高之後,在當地吃不上飯的老百姓吃不上飯怎麼辦?誰也不想離鄉背井去別處,成爲到處流浪的乞丐,只是也要有一個讓他們甘願回到故鄉的原因才行!”蘇清說到這裡,便停住了,沒有繼續往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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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宇從來都是一個一點便透的人,自然能夠找到化解此次流民事件的根本是做什麼。
容宇聽了蘇清的話以後,由衷的道:“多謝!”
就連一向不管這些世事的容玉也不由得一拍蘇清的肩膀道:“阿清,你說的好有道理啊,雖然沒有指出用什麼辦法可以解決流民的事情,可是讓人一聽便能明白,在糟了水災之後,要做些什麼,如果父皇聽了此話,肯定會重賞你的。”
他們正說話間,忽然從小店裡又走出了一個人。
那人邊走邊含笑擊掌道:“蘇小姐高論!本王一定稟明皇上,請皇上嘉獎蘇小姐!”他的身後跟着打傘、保護之人。
容宇擡眼一望,見容承正一臉戲謔的朝着他們走了過來,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蘇清見到容承之後,也是一驚,不過很快便平復了心緒,笑道:“蘇清說的不過是常人都能想到的事,就算是不能想到,每一個經歷過水災的人,也都會知道這些事,所以沒什麼值得嘉獎的,蘇清只能多謝齊王的好心了。”
容承玩味的看着眼前的蘇清,眼睛不由得發出驚異的光芒,心裡不由得冷冷一笑,看了看一臉緊張的容宇,就好像自己的出現會對眼前的蘇清造成什麼危害一般。
他以前見過蘇婉,便曾經懷疑過,太子的眼光怎會如此低下,如今見到太子看向蘇清的眼神,他才瞭然,不由得對蘇清有了無盡的興趣。
意味深長的看了容宇一眼,仰天哈哈一笑,道:“看來今天來這裡算是來對了!皇兄,你又多了一個致命的弱點。”說完便帶着人離開了。
齊王走過之後,容玉小聲的衝着他的背影有些納悶的道:“陰險的傢伙,他怎麼會在這裡?敗人興致!”
蘇清卻是聽出了齊王話裡的意思,擔心的看了容宇一眼。
容宇只說了句:“放心!”便轉身離開了。
容宇走了之後,容玉纔想起之前的話,一臉關切的問道:“你家裡人有沒有給你找到下毒之人,你身上的毒可找到了解毒的辦法?”
蘇清一笑:“現在我們家,誰還會有心思查什麼下毒之人,不過,你放心,我暫時死不了的,若需要幫忙,我不會跟你客氣的,如今天氣不好,你快點回宮吧!”
告別容玉之後,蘇清也便回府了,剛剛參加施粥的幾個人,回去之後,病的病,驚得驚,蘇老太太抱怨了一陣,也免不了又請了大夫給她們看看。
就在蘇家日夜盼着蘇恆的消息的時候,皇帝卻遲遲不處置他們幾個人。
幾日之後卻翻出了十幾年前謝家的案子,皇帝不但要恕當年的謝仁新無罪,還要遍尋謝仁新的後人,秉承謝家以前享有的一切。
此昭一經頒下,滿朝皆驚!
更加令人想不到的是,不久之後便有人站出來承認自己便是謝家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