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臨時安排了馬車給瑾諾與蕭天離,兩輛馬車裡一個懶散地躺在軟榻上微眯着眼哼着小調兒,蹺起的二郎腿有事沒事晃盪一下。
一個坐得端莊衣衫整齊只是眸子微垂,長長的睫毛覆住有些複雜的情緒,齊傾墨到底是什麼人?忽然一個人影竄進來,單膝着地恭敬地跪倒在他面前:“主子,我回來了。”
“祭語,起來說話。”瑾諾擡起眼,對眼前人說道。
“相府四夫人朱氏是二十年前嫁入相府的,以前是個商戶的女兒,嫁入相府後生下兩個兒子,如今都在外務事,朱氏常年禮佛對相府之事從不過問,倒像個隱居在相府的人。”祭語站起來回話說道。
“那就是說她很乾淨?”瑾諾輕拂了下手掌說道。
“對,身世來歷很乾淨,沒有作假的嫌疑。”祭語確定地說,“不僅是她,連那位七小姐,也沒有特別之處。她孃親之前是個戲子,被齊治看中帶入府中,齊傾墨七歲那年就去世了,而後齊傾墨一直在相府過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只是一個月前突然性情大變,也就是主子你聽到的那些傳聞了。”
“生不如死?”瑾諾皺眉問。
“對,她不像我,不懂武功,相府裡連個下人都敢給她臉色看,食不裹腹衣不保暖,鞭打欺凌是家常便飯,還要替她那幾個姐姐幹活兒,日子的確過得生不如死的。”祭語說完小心地看着瑾諾的神色。
瑾諾嘴角動了動,只說道:“哦,這樣啊。”
祭語心中想着明明主子有話要說怎麼又不出聲了,但又不好隨意揣測他的心思,只安靜地站在一邊,等着他問話。
瑾諾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有查到四夫人爲何會知道青鳥釵嗎?”
“這個倒沒有,不過屬下得到另一個消息。”祭語說,“鳳血環也在四夫人手上,而且前兩天還準備送給齊傾墨,只是齊傾墨沒有要。”
瑾諾始終平淡的神色終於微微一動:“你說什麼?”
“鳳血環不知爲何落入四夫人手中,也不知齊治是不是知道,如果齊治知道的話,那臨瀾國的皇帝也應該知道,此事只怕棘手。”祭語有些擔心地說道。
瑾諾不由得看向外面,齊傾墨的馬車跟在他後面,她挑開了簾子正爬在車窗上看着外面的來往行人,風蕩起的珠簾叮咚做響,她神色恬淡,珠子反射的光芒落在她凝脂的肌膚上,薄藍色的紗衣隨風翻起,偶見半截瑩白的小臂。
“祭語,是不是該來的事終究會來?”他看着齊傾墨,突然出聲問道。
祭語微微一愣,才垂下頭默然說道:“是,該來的終究會來,主子,你避不開的。”
瑾諾的目光忽然變得悠長不可觸及,遙遙看着天邊雲彩,餘暉在他臉上籠上一層薄薄的光,像是一個溫柔的繭蛹淺淺地圍着他。
蕭天離的馬車裡,顏回隔着簾子說道:“爺,瑾諾去查了相府四夫人,我聽爺的吩咐,把鳳血環的消息放出去了。“
“嗯,幹得漂亮。”蕭天離依然晃盪着二郎腿沒個正形。
“爺,那鳳血環是什麼東西,爲什麼要讓宣搖聖主知道?”顏回十分好學,求知慾很強。
“自然是好東西,誰都想得到的好東西。”蕭天離晃着的腿微微一頓,眯開一絲眼縫兒說道。
顏回覺得蕭天離這話說得令他越來越迷糊了,但依着自家爺的性子是肯定不會再說什麼了,他倒也老實地閉了嘴,專心地趕着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