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羽煬緩了口氣,他略一擡眸,眸色不明地盯着虞莫盈和易非臺,“你們殺了晴漪?”
“沒有。”虞莫盈毫不畏怯地答道。
赫連羽煬沒有理會啼哭不止的琳妃,而是質問道:“據說,房間裡就只有你們兩個人?”
虞莫盈語聲淡淡道:“陛下,先不論易三王子,是爲什麼會進來,且說真是君嬤嬤所描述的那樣,我是爲什麼要挑選在這麼短的更衣時間內,和別人幽會?”
“等空閒時,去宮外找個地方不是更能夠避人耳目?”
“說不準,你們兩個早就是老相好了。”琳妃驀地轉頭說道:“在宮中見到,等不及出去,就急着私會。”
“看來娘娘倒是對我們很瞭解,嗯?”虞莫盈望向琳妃,泠然道:“娘娘,如果我們真的是幽會,被公主見到了,我們想殺了公主,那爲什麼站在門外的君嬤嬤沒有聽到掙扎的動靜?”
“公主不會傻到,連自己要死了,都不反抗吧?”
“君嬤嬤,你怎麼解釋?”赫連羽煬朝嬤嬤投去疑問的目光。
“陛下,奴婢是真的沒聽到啊。”聞言,嬤嬤語聲顫抖道:“誰知道是不是這位公子武功高強,讓公主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就斷了氣。”
“朕記得,西夜國的三王子好像是有高深的武功。”赫連羽煬也肯定了嬤嬤的話,他看着易非臺的眼神,又多了幾絲質疑,“三王子,朕請你入宮,不僅是讓你爲朕治心病,也是把你當做貴客。”
“你們若真是因爲幽會,殺了晴漪滅口,那朕也要心寒了。”
一聽易非臺是西夜國的三王子,在場的宮人們,紛紛瞪大了眼睛。琳妃也是稍微地遲疑了一下。
赫連羽煬的面色平平,虞莫盈暫時沒有判斷出,他是真的懷疑他們,還是假意試探。
“陛下,民女就在剛纔,和易三王子檢查了一遍公主的身體,公主的脖子上有一道勒痕。如果是易非臺用手勒死了她,那公主不該留這麼多血纔對。”沒等易非臺開口,虞莫盈便說道。
接着,她又走到赫連晴漪的遺體前,指着赫連晴漪的滲血的部位道:“公主的心口處也有一個鮮明的傷口,應該是由利器所制。”
“她的脖子上有勒痕,胸口又有傷口,說明殺她的可能是兩個人,否則用不着多此一舉。”
“而且,那兩個人應該是兩個弱女子,她們沒有那麼大的力氣一下子把公主殺死,只好協同殺人。”
赫連羽煬的眼眸中多了欣賞的意味,他環顧房間,“可是,在房間中的就只有你們兩個人。”
“兇手大可以先殺了公主,再將她放到牀榻底下。”虞莫盈冷靜地說道:“不過,民女並不是專業的仵作,易三王子擅長的也只是醫術。敢情陛下再讓一個仵作給公主驗屍,將兇手繩之以法。”
此話一出,衆人面面相覷,像赫連晴漪這麼高貴的公主,按例,是不能夠被隨意觸碰的。
琳妃不樂意了,“公主的千金之軀
,哪裡是仵作那種賤民能觸犯的。”
赫連羽煬也是面有難色,“給公主驗屍,朕不準。”
“這件事,你們就不必管了。至於,你和易三王子在西苑共處一室,到底是不是個誤會……”他擺了擺手,讓宮人們先去給赫連晴漪收屍,但是,看着虞莫盈的眼中,仍然有疑慮。
這時,有個御前侍衛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不安地說道:“陛下,崇山皇陵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出現了幾個意圖刺殺公主的人,現已將他們制服,這個是從他們身上搜刮下來的東西。”
說着,他便將一個玉牌交呈遞給了赫連羽煬。
“九霄閣,好啊。”赫連羽煬觸摸着紋路不平的玉牌,隨即,就用力地將它砸到地上。
虞莫盈心中微凜,往玉牌上瞥了一眼,果然是九霄閣的玉牌。
她是讓出動九霄閣的人,去了崇山皇陵,查看赫連晴漪是不是真的在那裡。
那個公主當然不是真的赫連晴漪,不過是琳妃派去的一個替身。
但是,她從未想要過赫連晴漪的命。
赫連晴漪雖然刁蠻,可到底不是窮兇惡極之輩。
琳妃捂住胸口,自言自語道:“原來有人早就想殺了晴漪。可惜,本宮將她留在宮中,也沒能讓她逃過一劫。”
她的眼淚又是撲簌撲簌地落下,她的衣袖已經被淚水浸溼。
“刺客人呢,查出來是誰指使的沒有?”赫連羽煬的話語中,像是浮着無數的冰粒,他眼眸中,似乎也有一道道銳利的刀子射出。
這九霄閣是西域的殺手組織,從前是擎蒼尊者的手下,如今,它能跟皇室扯上關係,莫非是赫連煜早已接管了九霄閣。
他歷來想培養赫連煜,讓赫連煜的力量慢慢地壯大。可是,這麼多年,赫連煜貌似也瞞了他不少。
侍衛回稟道:“啓稟陛下,他們的骨頭很硬,不過,他們已經被關到了天牢中,隨時都可以審訊。”
“不用審了,他們是我的人。”虞莫盈上前一步,從袖中掏出九霄閣的玉牌來。
這一塊玉牌的成色,雖然跟被赫連羽煬摔了的那塊有點不同,可大概的材質都是類似的。
赫連羽煬的眸色凝滯住,“你?”
易非臺轉眸望向她,心中微微嘆息。虞莫盈何必要將自己推入火坑,就爲了減少赫連羽煬對赫連煜的猜忌。
“陛下,臣妾就說了,兇手就會是她。”琳妃立馬看到了希望,忙站起來,對着虞莫盈就是一番痛斥。
虞莫盈的眼神冷冽,她逼視着琳妃說道:“娘娘,我只說了九霄閣聽命於我,並沒有說是我殺的公主。既然,那幾個人還被關押在天牢中,那我自然會去問清楚。”
“我的人,我不相信他們會做出那樣的糊塗事,如果是有,那我會毫不猶豫地處置了他們。”
“哼,你這會演的倒是比誰都委屈。”琳妃咄咄逼人,“他們是你的人,要是沒有你的指示,他們爲何要去殺晴漪。”
“這個女人方纔解釋了那麼多,無非就是想洗脫嫌疑,但是,她沒有料到,上蒼是長眼的。老天爺讓她的狐狸尾巴露了出來。”
她赫然轉頭對赫連羽煬說道:“陛下,臣妾看,兇手就是他們,臣妾懇求陛下將這對姦夫淫婦就地正法。”
在場的人,心中想的也和琳妃一樣,畢竟,不久之前,赫連晴漪就去鬧過渝王府,還大罵虞莫盈。虞莫盈爲此,記恨在心,伺機殺了赫連晴漪,也是可能的。
赫連羽煬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他略微地瞥了一眼琳妃,旋即,又是盯着虞莫盈不放。
“不管琳妃娘娘怎麼說,民女還是懇求陛下,讓仵作給公主驗屍。只有這樣,公主才能瞑目。”虞莫盈低着頭,對於琳妃沒有絲毫的退讓,她的脊背直挺,無法讓人不正視。
“娘娘一直堅持認爲是我和易三王子要殺公主,但是,諸多疑問,民女在方纔已經說過了,漏洞太多。而且,就我看的她的傷痕,公主是有掙扎過的,這房間中,卻完全沒有掙扎的痕跡。”
“我們總部可能在別處殺了人,然後,在皇宮中,就敢把人搬到這個房間中,嫁禍自己吧。”
衆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那個跟隨着易非臺過來的公公,此刻也想起了什麼,向赫連羽煬說道:“陛下,易三王子想殺人,恐怕時間也不夠,奴才快到西苑時,看到他好像就在屋頂上。他要搬屍體,也不用跑到屋頂上。”
赫連羽煬聽後,眼眸中多了幾抹亮彩,他現在有點期待若是讓虞莫盈揪出兇手,可也是可以的。
可是,琳妃一直在糾纏着他,他的咳嗽又是加重了,一下子咳得沒完沒了。
“陛下,這個女人是魔鬼,她是在爲自己開脫。”
琳妃的聲音猶如天空中的響雷,刺着他的耳朵。赫連羽煬只感覺頭有點眩暈,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
“誰說在屋頂上就不能搬動屍體了。”就在此時,赫連煜清朗的聲音在忽然間響起。
虞莫盈心生喜悅,但是,分析着他的語氣,她感到有點不對勁。
順着聲音望去,她看到了赫連煜面上的冰霜,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出塵俊逸,只是全身上下都透露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勢,包括對她也是。
“本王在西域跟隨擎蒼尊者的時候,跟易三王子有些交情。”在踏入的房間的那一刻,赫連煜就隨意地拎起了跪伏在地的嬤嬤,將她往朝着院牆的那扇窗外一拋,“易三王子的武功,本王也領教過。”
“如果距離不遠,中間又沒有障礙物的話,想要將一個人從另一處拋至此處,應該不難。”
轉眼之間,被拋出窗子的嬤嬤,已經發出了一聲慘烈的嚎叫。本來是關着的窗子立即就多出了一個窟窿。
“這扇窗子倒是乾淨的很,一顆灰都沒有。”赫連煜迅速地走到朝着迴廊的窗子邊,手指撫摸過窗沿,緊接着,又道破了個窟窿的窗沿邊摸過,“它也沒有闔緊,反而有留了一絲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