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的心一下子就慌亂了,難不成他說虞莫盈身體好還不行,非得說她有點毛病纔好麼?
“送太醫回宮。”赫連煜滿臉不開心地將手一揮。
來了一個人將太醫帶走後,他就命人關了房門,於是,裡頭就只剩下了他和虞莫盈兩個人。
“殿下,等我一下。”虞莫盈看着他那麼鬱悶的模樣,不是很清楚原因,但是,她想着把自己今天繡完的圖樣先給他看看。
她便是到門口,把紅杏叫喚過來,讓紅杏去原來那個房間,把繡好的枕頭拿過來。
紅杏的速度很快,不用太久的功夫,手裡就抱着一個泛着馨香的枕頭過來。
“殿下,大婚當日,你送了我一副畫像,我也沒什麼好送你的。今日,看冰心過來,繡了個荷包給宋大哥,我就讓冰心教教我。”虞莫盈滿心歡喜地把枕頭遞過去,“我還在裡面加入了幾味助眠的香料。”
“你拿去看看,喜不喜歡。”
這會子,房間的燭火算是明亮了許多,她臉上的一些細小變化都落入了赫連煜的眼中。
枕頭的繡品面料是東湖繡莊今年新上的雙色錦,虞莫盈在上頭繡的是便是當日兩人初見時,在華熙國松林中的一幕。
只見上方,一個少女裹着披風,瑟瑟發抖的小姑娘在面臨着一個壯碩的紅毛野人。在她身旁的樹上,一位身着白袍的男子散漫地斜倚在樹頭。
赫連煜接過枕頭,心中微澀。
他垂下了眼皮,看似是在將枕頭翻來覆去地看,心思卻全然在她的身上。
他剛剛就已經瞧見,她的眼睛中布着一些血絲。從認識她那天起,他從來沒有見她拿過繡花針。
這一回,讓她繡完這麼一副畫,該是很艱難。
虞莫盈也瞅了下枕頭,略有點埋怨道:“你看看你,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對我置之不理。之前看到我,就跟看到什麼髒東西一樣,我該是喜歡你什麼呢……”
話還沒有說完,炙熱的氣息就迎面而來。赫連煜熾烈的吻封住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虞莫盈只得把要說的話,都吞回了肚子。她也有點慚愧,本來不是打算這麼說的。
眼眸微眯,她輕輕地笑出聲,便是熱烈地迴應着他的吻。
這一刻,彷彿所有空氣都凝滯住,天地間靜悄悄的一片,山河永寂。
虞莫盈不記得這個吻持續了多長的時間,在她腦中留下的是泛着桃花色的光景。
那晚,赫連煜又有些政事要處理,她即是陪着他一同去了書房。
待一卷書頁翻過去後,赫連煜偏頭就看到在虞莫盈雙手托腮地凝望着她。
他的眸色頓時黯淡下去,她的旁邊就是一盞銅燈,先前,他看到的還是她的手背。
而此刻,他能看到她的指腹朝上,幾根手指頭上面都有被針扎過的痕跡。
赫連煜的心被莫名地揪着,便是立馬放下了書,不由分說地把她的手拉過來,捂了一會兒。
他去後面的櫃子裡取來了一些藥,邊給她敷着邊再三叮囑,“以後,你無需再爲我任何事。能每天看到心情愉悅的你,就是上天對我最大的
恩賜。”
“好了,好了,我早就給自己上過藥了。”虞莫盈心中感動,眸色晶瑩,她小心翼翼地把手拿回。
她語聲輕緩地說道:“初一,我想跟你說,你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你想要看到我每天都能愉悅,我又何嘗不是。不管過去怎麼如何,只要我在,就不希望見到你有一刻的不開心。”
“初一”是赫連煜的小名,是當年月霜凝爲他起的,皆因他是在初一那日出生。在這個世上,知道的人並不多。而赫連煜懷念自己的母親,便堅持着沿用這個小名。
漸漸的,初一也取代了他原先的字。
在昏黃的銅燈臺下,她清亮的眼眸閃閃發亮,赫連煜微側過頭,就看到她一張認真的小臉,敷藥的手僵在空中。
隨後,他的脣邊綻放開一抹極其絢爛的笑。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娘子可要每天都要聽爲夫的話,要不然,指不定哪一天,爲夫就不樂意了。”
“那你也得聽我的話。”虞莫盈趁熱打鐵,“我不許你把所有事都瞞在心裡,有什麼棘手的事,你要和我說。我們現在是夫妻了,有什麼困難,理當一起解決。”
“不能跟上次赫連晴漪的事情一樣,你把我送走,然後獨自去面對。”
赫連煜心中有了不小的滿足,不得不說,他的這位王妃,雖然較之常人,多了不少心眼,但有的時候,她是傻的可愛。
“爲夫要考慮一下。”頃刻之後,他似是猶豫地說道:“娘子剛剛說,爲夫是你此生最重要的人,那上一世呢?來世呢?”
聽到上一世,虞莫盈的心不禁抽了抽,她當然是想要在上一世就能遇到他。如果是那樣,她也不用兜兜轉轉兩世才遇到對的人,不用揹負那麼慘烈的過去。
良久,她拾起眸子,肯定地說着:“上一世怎麼樣,都過去了。但是,如果可以,以後去了奈何橋上,我不會喝下孟婆湯。這樣,我才能在下一世的時候,第一眼就認出你。”
“傻瓜,爲夫哪能讓你找,肯定會先你一步找到你。”赫連煜寵溺地在她的臉上摩挲着。
他的眉宇舒展開,點綴着幾分明朗。
而後,他的眉頭慢慢地皺了起來,眼眸中升騰起的光華又在消逝,“可是,現在就有一件事我爲夫一個人沒有辦法解決的,娘子說怎麼辦纔好?”
“怎麼了?”虞莫盈見他忽然間神情大變,以爲又出什麼事了。赫連煜從來不會說,對某件事束手無策。
他這麼說,那定然是碰到什麼難題了。
“娘子,我們的孩子什麼時候來,爲夫等着可是比你要急。”赫連煜用衣袖拂開了桌案上的雜物,將虞莫盈一把抱到了案上,就慢條細理地給她解着衣裳。
虞莫盈手腳並用,對他是拳打腳踢,“混蛋,你不是有什麼沒辦法解決的大事嗎?”
赫連煜將身子傾下,在她的脣上輕啄,“生孩子難道不是大事?”
“無賴!”虞莫盈一氣之下,又給了他幾記粉拳。
“咦,娘子不是剛說過,想要爲夫每天都有好心情,會好好聽爲夫的話麼?”
*
在激烈的一晚
上過去後,虞莫盈第二天,又睡到了日上三竿時。
“小姐,殿下留話說,霽月族的使節過來,今日,宮中設宴,讓你一同參加呢?”紅杏叩門,聽虞莫盈開口了,就推門走了進來,把赫連煜的話帶給她。
虞莫盈有些懊惱,既然宮中有宴,赫連煜怎麼不早告訴她,他還自己一個人一大清早默默地先跑到了宮裡。估計她到宮裡的時候,人家使節都到了。
讓他們一大幫子看着她一個人尷尬地過去,像話嗎?
“幫我把那件紅色的禮服拿過來。”算了,沒有多想,她就伸了個懶腰。
虞莫盈讓紅杏拿的禮服是一件紅黃相間的,上面繪着白鳥圖,象徵着身份和地位。
她坐在銅鏡前面,又讓紅杏幫忙梳了一個複雜大氣的髮髻,飾以幾根貴重的髮釵。又在眉心點上了梅花鈿,一個走起路來叮噹響的鎏金雙鳳步搖被戴於發上,垂落在額間和鬢角。
打扮完畢,紅杏看了眼鏡中的人,深深地讚歎了一番。難怪都說成了親的女子會更美,她算是看出來了。
虞莫盈早些年的稚氣,已全然消退,如今的她,氣質高貴而典雅。
虞莫盈看了鏡子中的自己,倒是覺得很正常。既然她如今是攝政王的正牌王妃,那就要拿出該有的氣勢來。
她知道朝中,還有赫連澤以及舊部較爲活躍。她當然是要給自己的夫君多長臉。
一開始,她覺得太晚了,準備的有些匆忙,後來似是想到了什麼,就把節奏放慢。
雖然時候不早了,但是她還是不慌不忙地準備着。
前前後後,估摸着半個時辰過去,虞莫盈纔將所有事物都拾掇好。
馬車早就備下了,在王府門口停了好些時間,車伕見虞莫盈終於上來了,以爲她要去皇宮了。但是,她卻淡淡地開口:“先去一趟朔門大街。”
車伕立即說不出話來,不知道她在搞什麼名堂。
不過,既是王妃的吩咐,那他也沒有反駁的餘地,只好疑惑地載着她先去朔門大街。
*
直到未時,虞莫盈纔到的皇宮。
赫連煜和小皇帝赫連翔,此時,正帶着霽月族的使節在蹴鞠場上觀賽。
虞莫盈在一衆宮女的簇擁下,也來到了蹴鞠場。
霽月族的幾個使節在和赫連煜談笑風生,赫連澤以及其它的幾個王爺都在。
他們一見到虞莫盈到來,全都不由自主地把頭轉過來,將視線都放在了她的身上,似乎忽略了她爲什麼會來的這麼晚。
無疑,虞莫盈今日的穿着打扮是成功的,她毫不掩飾自己的身份地位,但也沒有僭越,不會讓人以爲她把自己當成了皇后看待。
這也間接地給了某些人一個耳刮子。那些人可是一直在暗地裡煽風點火,說赫連煜其實是假意扶持赫連翔,等將所有隱患一一掃盡再廢除幼帝,好讓自己登基。
“六嫂,今日你如此晚,到了晚上的宴席上,是不是該自罰幾杯?”好幾個酒壺在面前的桌案上東歪西倒,赫連澤依舊是一襲紅袍加身,慵懶地靠在案邊,待虞莫盈從他面前路過,他的一雙桃花眼赫然流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