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承庭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他笑道:“我酒醉了之後,發生了什麼事?那時候,舅舅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呵呵,不記得什麼事了。”
寧儀韻問道:“舅舅是真的不記得了嗎?”
蘇承庭疑惑說道:“難不成我真的做了什麼,我是說了混話,還是做了混事?儀韻你倒是跟搜說。”
寧儀韻道:“這件事情,同我無關,但是我想了想,我必須得同你說,我若是不說,那香雪姐姐更加不會說,到時候,她什麼都放在心底。”
“香雪,香雪怎麼了?同香雪妹子有關?”蘇承庭疑惑道。
“對,就是同香雪姐姐有關,你說的渾話,做到的混事,都和香雪姐姐有關。”寧儀韻說道。
蘇承庭愣了愣,隨即開始思索起來,突然,他臉色刷的一白,隨即他倏地一下站起來,轉身就要走。
“舅舅,你要去哪裡?”寧儀韻問道。
“我找香雪妹子道歉去。”蘇承庭說道。
寧儀韻嘆了一口氣說道:“舅舅,你終於想起來了。”
蘇承庭說了一句“想起來了”,便立刻接着往外走。
“等等,舅舅,舅舅這是要向香雪姐姐道歉,讓她原諒你嗎?”寧儀韻說道。
“我去向她道歉,這是我該做的,至於她願不願意原諒我,我儘量求得她的原諒。”蘇承庭說道。
“舅舅,等等,”寧儀韻說道,“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蘇承庭轉過頭,說道:“你要說什麼?”
“舅舅,你昨日那般對待香雪姐姐,她還是同我一起把你扶回了屋子,而沒有在一氣之下一走了之,甚至責怪你,罵你。
香雪姐姐對你的心思,你到現在還看不明白嗎?
你昨天夜裡,對她如此無禮,看樣子,她只是自己委屈着,卻沒有真的怪你,你今兒卻沒有半點表示,只是跟她道歉,還要她原諒你。
你想讓此事就此揭過,當什麼都沒有發生嗎?
你是不是想往香雪姐姐的心上扎刀子嗎?”
“我怎麼會想着往她心口扎刀?”蘇承庭一頓,想辯解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寧儀韻接着說道:“舅舅,你之前說,你不能確定她對你到底有沒有那種心思,又怕她即便心裡有你,也因爲想守貞潔而拒絕你。
你說你怕萬一說了自己的心意,被她拒絕,兩人便不好相處。
可是,不試試又如何知道結果。
再說,你是男子,就算她拒絕你,又如何?你若是真是有心,
總是可以讓她答應下來。”
“我……”蘇承庭語結。
寧儀韻又道:“舅舅,這種事情,你不說,難道要香雪姐姐一個女人腆着臉,先問你嗎?”
寧儀韻吐出一口氣,說道:“舅舅,你若是對香雪姐姐無意的話,或者沒有那麼喜歡的話,以後就離她遠着些,免得總是害人傷心。
也不用去找她道什麼歉,她又沒有怪你。”
“舅舅知道該怎麼做了,”蘇承庭說道。
說罷,蘇承庭便又轉身,大步往門外走。
“舅舅,你要去哪裡啊?”寧儀韻喊道。
“去找你香雪姐姐。”蘇承庭腳步未停,背對着寧儀韻說道。
昨兒夜裡,吃好年飯之後,梅香雪便和她的父母一起回了家,並沒有留在珍瓏棋館裡守歲。
寧儀韻看着蘇承庭離開的背影,知道他是去找梅香雪了。
她不知道梅香雪和蘇承庭的事情能不能真的成,只能在自己心裡默默祝福他們。
——
今兒是大年初一,珍瓏上午沒有開門,到了午後纔算開門。
大過年的,珍瓏棋館沒有什麼客人,整個大堂裡空蕩蕩的,只偶爾有三三兩兩的幾個人。
根據事先的安排,當值的夥計和婆子在棋館裡照應,大多數夥計和婆子都放了假。
午後,寧儀韻沒什麼事做,就在棋館大堂的書架上翻書,她想挑幾本書出來,在棋館裡看看書。
書還沒有挑好,寧儀韻就看到梅香雪進了珍瓏棋館,和梅香雪一起進來的是蘇承庭。
寧儀韻朝這二人仔細打量一下,只見蘇承庭桃花眼中帶着春風得意的喜氣,而一向爽利幹練的梅香雪,臉頰也帶着一抹嬌羞之意。
她心裡猜到這兩人八成是好了,心裡也爲他們高興。
“儀韻,你在大堂裡啊,”梅香雪看到書架前的寧儀韻,走過去同寧儀韻打招呼。
“香雪姐姐,你來了啊,今兒大年初一,不出去逛逛街,串串親戚家的門?”寧儀韻笑道。
“噯,我們家在京城也沒什麼親戚,不用串門,我來看看棋館裡,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梅香雪道。
“大過年的,客人們不是在家裡陪着老小,就是串門走親戚,棋館裡倒也沒什麼人,”寧儀韻說道,“我也沒有什麼事兒做,就到書架這裡來,想着挑幾本書,在棋館裡看看。”
梅香雪說道:“那,既然棋館沒什麼事兒,儀韻你要是不介意,我也想挑幾本書看看,我想和你一起看看書。”
“說出來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想着同儀韻一塊兒看看書,要是我有什麼看不懂的,還可以隨時問你。”梅香雪接着說道。
“當然不介意,有香雪姐姐陪我一起看書,當然好了,”寧儀韻說道。
“噯,”梅香雪點了下頭,便走到書架邊開始挑書。
“那我……”蘇承庭說道。
梅香雪朝蘇承庭斜睨了一眼:“你自去忙你的去。”
簡單的一句話,卻有着說不出的親暱之意來。
蘇承庭笑道:“好,好,你們姐兩在這裡看書就是,我就不打攪你們了。”
“去吧,”梅香雪道。
“我一會兒再過來尋你,”蘇承庭道。
“知道了。”梅香雪。
見這二人隨意的幾句話,卻帶着說不出的親暱和依戀,寧儀韻不禁莞爾。
寧儀韻和梅香雪各自挑了一本書,坐到了大堂臨街的座位。
兩人在一張棋桌前,面對面而坐。
她們所坐的圈椅是安放了半月靠墊的人坐在裡頭,十分舒適。
冬日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照在人身上,讓人也覺得暖洋洋的。
寧儀韻和梅香雪看着書,梅香雪偶爾會問寧儀韻關於圍棋的問題,寧儀韻便認真仔細的解答。
看了會兒書,寧儀韻還同梅香雪下了一盤棋,寧儀韻驚奇的發現,梅香雪棋力精進很快,雖然算不得高,但是也能算是個普通圍棋愛好者,棋力已經和來珍瓏棋館下棋的許多普通愛好者不相上下了。
“香雪姐姐的棋力精進不少,”寧儀韻說道。
梅香雪笑道:“我也是瞎捉摸的,而且我天天呆在棋館裡,看到的,聽到的,都同下棋有關,近水樓臺先得月麼,天天這麼耳濡目染的,便也多少有些心得。
我也有自知之明,我這棋力,也就是隨便下下,算不得好。”
“香雪姐姐莫要謙虛,我看香雪姐姐在圍棋一道上,頗有天分,只要接着學,接着下,假以時日,香雪姐姐一定能成爲一個高手,”寧儀韻說道。
梅香雪笑容靦腆道:“我喜歡圍棋,不管當不當什麼高手,也一定會接着學,接着下。”
寧儀韻點點頭,看了看梅香雪,桃花眼彎了起來。
對於梅香雪和蘇承庭的事情,她之前不敢當面問梅香雪,就怕這個俏寡婦抹不開臉,現在她基本已經確定,梅香雪和蘇承庭已經成了,這便笑眯眯的問道:“香雪姐姐,你和我舅舅,是好上了吧。”
梅香雪聞言愣了一愣,隨即臉便漲紅了,輕聲說道,“什麼好上了啊?”
寧儀韻促狹的笑道:“什麼好上了,好上了就是好上了,咱們珍瓏棋館什麼時候辦喜事兒啊?”
梅香雪紅着臉說道:“去問你舅舅去。”
寧儀韻見梅香雪又羞又臊的模樣,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了
梅香雪說道:“你們舅甥兩都一樣的壞痞子,慣會欺負人。”
——
府衙大門地牢。
同地牢外喜氣洋洋的過年氣氛不同,地牢之中陰森幽暗,瀰漫着常年不散的血腥味。
寧賀被綁在刑架上。
喬安齡坐在寧賀面前:“寧大人,別來無恙。”
“侯爺,您,您怎麼在這裡?”寧賀震驚道。
“我過來,就是來問你一句話,”喬安齡說道。
“侯爺,您要問我什麼話,”寧賀習慣性露了個諂媚的笑臉。
“你爲什麼要出銀子僱那對魯姓兄弟,把寧儀韻從珍瓏棋館裡擄出來?”喬安齡問道。
聽到喬安齡所說的話,寧賀不禁一愣,喬安齡的問話,顯然出乎他的意料。
片刻之後,寧賀才反應過來:“英雄難過美人關啊,侯爺竟是爲了這件事,大過年的跑到府衙地牢來。”
喬安齡不理會寧賀的話,把剛纔的話又重複了一遍:“你爲什麼要出銀子僱那對魯姓兄弟,把寧儀韻從珍瓏棋館裡擄出來?”
寧賀笑得有些諂媚:“侯爺,下官告訴您,您能不能想法子……恩……想法子把下官弄出去啊?”
喬安齡沉默了一會兒,淡漠道:“用刑吧。”
話音剛落,兩個衙役就從旁邊走了出來,在木架子上挑出了幾件刑具。
“等等,等等,侯爺,你竟要對下官用刑?你,你是爲了儀韻那丫頭報仇的?”寧賀嚷道。
喬安齡沒有理會寧賀的話,向衙役使了個眼色:“用刑吧。”
“且慢,且慢”寧賀說道,“府尹衙門怎麼由定安侯審案了?再說本官是大楚朝正五品的官員,侯爺這是動用私刑。侯爺,你不怕被人知曉嗎?”喬安齡遠山眉微微一擡:“寧大人,你不會不知道,這地牢裡有得是法子,能對人動刑,但又不會讓旁人看出痕跡來。
方纔衙役仔細挑選的刑具,都能在用刑之後,不留下痕跡。”
他擡了一下手:“用刑吧。”
衙役聽令,把刑具加上。
“啊——”一聲淒厲的叫聲在地牢中響起。
喬安齡睨了一眼寧賀,淡淡道:“再用。”
看到再次加上到自己身上的刑具,寧賀的雙腿止不住的抖動。
突然地牢裡出現了一股子尿騷味。
喬安齡皺了皺眉。
“我說,我說,”寧賀有氣無力的說道,“不要再用刑了。”
喬安齡擡了擡,示意那兩個衙役退下。
“說。”喬安齡說道。
“爲了拿捏你。”寧賀說道。
喬安齡遠山眉一擰,說道:“接着說。”
寧賀說道:“近日,不知怎地,你一改往日的做法,在朝堂上,和盧修遠爭鬥的不可開交,我那光祿寺卿的位置,也是因你丟的。
我們還得知,你要辦了兩江總督,這對盧修遠來說,這無異於斷其一臂。
我們必須想法子阻止你。
我們知道你十分看重寧儀韻,她在你心裡極不一般。所以我們便想着捉了寧儀韻那個小蹄子,用她來威脅你,來拿捏你,讓你放棄法辦兩江總督的想法。”
“你們?”喬安齡眉眼一擡說道,“你和盧修遠。”
“是,是的,我和盧修遠,這事兒具體我做的,爲的是同你爭鬥,好讓盧修遠保住在朝堂中的地位,”寧賀說道。
喬安齡沉默了一下,口中低語:“盧修遠。”
“我已經都說了,”寧賀說道,“把那刑具拿遠一點。”
“把刑具撤了。”
喬安齡說罷,起身便要走。
“且慢,”寧賀喊道,“請侯爺留步。”
喬安齡止住腳步轉身問道:“寧大人還有什麼事?”
“侯爺申通廣大,連府尹衙門都能過來對我用刑審問,想來侯爺一定知道,我這案子會怎麼判,還忘侯爺相告,”寧賀說道。
“恩,”喬安齡應了一聲,“抄家,你,流放北地。”
寧賀突然臉色一白:“這不就是要我的命嗎?說是說流放,可是北地乃苦寒之地,除了被流放之人以外,跟本就沒有人住。
那種地方跟本不是人可以住的,所有被流放北疆的官員,沒有能夠活過兩年。
抄家,還要讓我死!”寧賀說到後來,便咬牙切齒的質問道。
“你貪贓枉法,授受回扣,按律當此。”喬安齡說道。
“不,不,我是冤枉的。不能就憑我府上的這些銀子定了我的罪,要我的命。”寧賀說道。
喬安齡搖頭道:“寧大人,你府裡的這一千兩銀子只是罪證之一,同你做買賣的商戶萬宗業已經將所有的事情向京城府尹合盤托出,他就是人證。
除此之外,你可以看看這個。”
喬安齡拿起桌上的一份約書,向寧賀走了兩步,他把約書在寧賀面前展開。
“看清楚了,這份約書是你寧大人簽字的,上面還用了光祿寺少卿的大印。這簽字,這大印,可是有假?”喬安齡道。
寧賀看了看這簽字和大印,說道:“這份約書沒有假,這約書正可以和光祿寺的賬面相互應證。”
喬安齡冷笑了一聲:“和光祿寺的賬面互相印證?光祿寺的賬上走了兩千兩白銀,這約書上卻只有一千兩的。
這約書同光祿寺的賬不能應證,倒是同你府上,那些人髒並貨的一千兩銀子,倒是可以互相印證。
寧大人,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寧賀聞言,這才把目光轉到約書上所寫的金額,那金額寫的,根本就不是兩千兩銀子,而是一千兩銀子。”
寧賀倏地變了臉色:“怎麼會,怎麼可能,我看過的,這約書上寫得分明就是兩千兩,怎麼突然就一下子變成一千兩銀子。
這不是我籤的約書,這不是我籤的約書。”
“寧大人,這約書上的簽字和大印不會有假,這便是物證。”喬安齡說道。
“我到現在才明白,我是被人下了套了。是有人故意要害我。”寧賀說道。
須臾,他突然想明白什麼似的,說道:“半月靠墊,珍瓏棋館,寧儀韻,此事和儀韻有關?
是儀韻。
不,還有你,喬安齡。
是你們故意害我的。”
喬安齡避開了寧賀的問話:“這案子很快就會判下的,若是我所料未錯的話,寧府會被抄家,而你寧賀將會被流放北疆。
北疆路途遙遠,又是苦寒之地,寧大人這幾日,還是在牢中多休息休息。”
說罷,喬安齡又想轉身離開。
“等等,侯爺,我想用寧儀韻外祖家的秘密,跟侯爺交換一條命。”寧賀說道。
“外祖家?”喬安齡頓住了腳步,問道。
“就是儀韻生母的孃家。”寧賀說道。
“你知道些什麼?”喬安齡問道。
“儀韻的生母蘇芝如原本也是生在一戶殷實的商戶人家,家底豐厚,產業衆多。
後來卻因爲被一樁貪腐案被牽連,而被抄了家。
原來的商戶蘇家就此倒了,而儀韻的母親,蘇芝如也被賣進了我府上當一個丫鬟。
其實蘇家的案子是一個冤案,蘇家萌受了不白之冤,纔會受到這無妄之災,幾代人傳下來的產業家底,被抄了個精光。
這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寧賀說道。
“冤案?”喬安齡想了想,“你接着說。”
“果然英雄難過美人關啊,”寧賀說道,“定安侯用情倒是不淺。”
“蘇家的冤案,你知道些什麼?”喬安齡問道。
“那我剛纔說的事情。”寧賀問道。
“留你一命?”喬安齡笑了笑,“你的命不值錢,你若說的出來,便留一命。”
寧賀見自己性命得保,鬆了一口氣,他呼出一口濁氣,忍着身上的疼痛說道:“蘇家的案子是京城府尹衙門辦的,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當時的京城府尹不是現在的京城府尹。侯爺,現在的京城府尹應該是侯爺的人吧?”
喬安齡冷聲說道:“說蘇家的案子。”
“好,好,我說,我說,”寧賀接着說道,“二十年前判案的京城府尹,不是現在的京城府尹,而是另有其人。侯爺那時候年歲尚小,大約是不知道當時的京城府尹是誰。
當年的京城府尹不是別人,正是現在吏部尚書邢棟。”
喬安齡口中又吐出兩個字:“邢棟。”
寧賀點點頭說道:“恩,就是邢棟,這件事,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我知道的時候,邢棟已是吏部尚書。
邢棟官居吏部尚書,吏部管的就是天下官員的升遷調動,我當然也要巴結着些,我想了法子,攀上了邢棟的交情。”
喬安齡說道:“攀交情,寧大人一向是擅長的。”
寧賀滯了一滯,說道:“人在官場,誰不想升官謀仕途?侯爺,您自是出身高貴,卻不知我等低級官員,在官場中汲汲營營的痛苦,官大一極壓死人,官位低便只能拍馬溜鬚,點頭哈腰,只有靠升官,只有位高權重,才能揚眉吐氣,才能不受人冷臉,不用看別人的臉色,而是旁人看你的臉色,對你阿諛奉承。
這是我一直以來的所求,不過這會兒,我算是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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