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竇識霞發現已經晚了。
啪!!
臉上結結實實的捱了一掌。
她一個趔趄沒站穩便倒在了地。
“侯爺,你爲什麼……”
“惡婦!我還要問你爲什麼要這樣詆譭織姐兒!”陸鶴年從來都沒有發這麼大的脾氣,竇識霞實在嚇的不行,表面卻裝作無辜的樣子。
“侯爺,妾身只是猜測……侯爺大可以派人去君歸樓看看……”
陸鶴年氣到心肝都是顫的,恨的又踢她一腳:“你既然怨錦顰不爭氣就好好管教一下她!爲何還要抹黑織姐兒!你這個毒婦就見不得別人好!要不是母命難違,我豈會接你回來!”
這個惡毒的女人!居然這樣容不下雲織!若雲織真的失蹤了,她豈不是要在外面胡說八道了!
竇識霞一聽,還是有些發懵。
吟春不是說陸雲織失蹤了嗎?而且看陸鶴年和老夫人那一臉愁苦的表情不是在爲找不到那個小賤人而發愁嗎?
正當她不明白爲什麼陸鶴年要發這麼大的火的時候,一個聲音徹底驚醒了她:“爹爹,看我給您帶什麼回來了?”
居然是雲織的聲音!
竇識霞有些不確信的循聲望去!眼瞳不由瞪大!她不是被董大壯給弄到君歸樓去了嗎!怎麼回來了!
竇識霞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了,看着活潑亂跳的雲織,像是看見怪物一樣。
陸鶴年看見女兒,便隱過不悅的情緒:“識霞,要想在府裡待着,就不要生太多心思。你先回去吧。”轉頭看着雲織,嘴角漾着一抹溫泉般的微笑:“織織,帶什麼好東西回來給爹爹了?”
說完牽着長女的手,坐在書桌旁。
雲織把從茶樓買來的上品碧螺春遞給陸鶴年,得意的看了眼竇識霞,嘴角浮出一抹冷笑。
竇識霞心下一激靈。
“爹爹,我聽春姨娘說你這幾日總是愁眉不展的,到底是爲何事啊?爹爹說出來女兒好爲你排憂解難。”雲織去了一趟繡莊,倒是談攏了一筆不錯的生意。
原來那秦顯的主子竟然是岑秀!
他一直暗中幫她卻有個很荒唐的原因,她長的很像他失散多年的妹妹。
當時她是不相信的,可岑秀說那句話的時候連聲音都哽咽了,她不得不信。加上上次去武安侯府他又幫她揭穿薛二和錦顰放蛇的陰謀,雲織本來就對他心存感激的。
好在岑秀已經向她保證不會娶他,只是想誠心和她做生意而已。並且每副畫又多加了一百兩。
雖然岑秀是君歸樓的閣主,可她似乎並不擔憂。因爲她還想將自己繡莊的錦衣賣給君歸樓的姑娘們。以後堵坊開了,還要靠岑秀來打好關係。
雲織正爲自己勾畫着美麗的藍圖,忽然被陸鶴的一聲嘆息打斷了思緒。
陸鶴年嘆一口氣,眼睛裡溢滿慈愛:“織織還真是爹爹的貼心小棉襖,唉,不說也罷,你一個孩子又怎麼會懂官場上的是是非非呢?”
雲織不假思索的仰着小臉:“爹爹說說嘛,說不定女兒能幫你出出主意。”
陸鶴年復又嘆一口氣:“唉,爹爹過幾日說不定要離開一段時間了。”
“爲什麼啊?爹爹要去哪裡?”雲織憶起上一世,陸鶴年在內閣一直都是碌碌無爲的,從沒有做過什麼突出的事蹟。當然,就算他想做,皇帝自然不會給他任何機會。
這一世,難道因爲她的重生,父親還要改寫官途嗎?
“爹爹要去鎮江,你在家要乖乖的,若是出去就叫那
個細青陪着……”
竇識霞走出去的時候,咬牙切齒的。
原來陸鶴年愁眉不展的是因爲要離開京城了!吟春那個賤人居然騙她說是因爲雲織失蹤的緣故!看來她是故意騙她好叫她在陸鶴年面前出醜!
竇識霞牙齒咬的嘎嘣響,將屈辱的淚水嚥進肚子裡。手指捏到發抖。
今天所受的委屈她先記着!
原來陸鶴年要去鎮江去查走私鹽鐵一事。
雲織不知道爲什麼卻感到此去是對父親不利的。大概父親早已心似明鏡,只不過皇命難違罷了。
做的好,自然是受皇帝賞識,可這走私鹽鐵可不時那麼容易調查的。自古鹽鐵官營,誰敢走私!這走私官鹽和官鐵的幕後人物一定是和朝廷有掛鉤。
所以,這件事就有些難辦了。
雲織感到棘手。
正這時,陸老夫人那邊卻來了個陌生的客人。
秋畫回來說是一個和陸老夫人年紀差不多大的婦人。此時正在老夫人的房間哭訴着什麼。
“你確定不是竇寧氏?”
秋畫確定一定以及肯定的點點頭。
此時,陸老夫人緊皺着眉頭,眼眶也是紅的:“是他欺男霸女,就算關在牢裡也是報應!”
馮劉氏一聽,哭的更傷心了:“他大姑,你不能見死不救啊,何況他也受了教訓,只有你才能保他……”
“行了,你先回去等消息。”陸老夫人有些不耐煩的打斷。
馮劉氏似乎還沒有走的意思,慎了半晌,纔開口:“因爲奇俊,馮家的積蓄早已經花的差不多了。他大姑,你看我這手頭……”
“知道了。你先回去,明兒我會把錢給你送去。”陸老夫人眼光有些不善。
這幾十年來,馮劉氏只要一開口,她就必須把錢送到她手中。
陸老夫人有些厭煩。
還有那個竇寧氏,總是抓住她的那個把柄來要挾她!在這兒下去,就算是一座金山也被送完了!
她必須想個辦法解決這兩個眼中釘。
想到這,她又開始恨上了雲織。要不是她多管閒事,奇俊怎麼會被關進刑部大牢呢!
頓時對雲織好感全無。第二日,陸老夫人帶着錢便去了馮子敬的府上。馮家是馮妙之的一個近房旁支。因爲馮妙之的關係,也曾顯赫一時,可馮家敗落後,便也跟着銷聲匿跡,不過自打陸老夫人嫁來陸府,倒還算是一箇中等世族。馮子敬早在幾年前便過世了,偌大的家業自然而然也就留給了兒子馮奇俊。
陸老夫人看着馮家的一草一木,心中冷笑。要不是她,這個二流世家還能撐到現在?
陸老夫人進去的時候並沒發現有人跟蹤她。
雲織帶着掛紗式的帷帽,坐在馬車內。細青則是伸頭看着外面的動靜。
不一會兒,陸老夫人又是隻身一人面色鐵青的走了出來。
待陸老夫人走遠後,雲織和細青並沒有離開,而是繼續蹲點,似乎在等什麼人出現。
日曬三竿的時候,雲織發現了馮奇俊。一臉鬍渣的馮奇俊風塵僕僕的進了馮家。
不出雲織所料,這馮奇俊就是馮家的一員。這時,一個僕人慌着跑了出來。似乎在對馮奇俊說着什麼。馮奇俊臉色變了變,隨僕人進了門。
傍晚的時候,細青將自己打聽的事情告訴了提先回來的雲織。
“馮奇俊的母親馮劉氏突然暴斃了,說是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雲織心中一驚。
她沒忘記
祖母臨出馮家的時候,面容鐵青,甚至都能看出眼睛裡的那束兇光。
竇寧氏口中的孩子,馮劉氏的死,以及那個馮奇俊的出獄。
雲織似乎明白了什麼。
祖母還真不是一般的狠。
竇寧氏聽說馮劉氏突然死了,有些後怕了起來。那日她還親自去馮家弔唁來着。
回來的路上卻被一輛馬車給攔住了。還沒來得及逃離,卻被人蒙上了眼塞進了馬車內。
竇寧氏嚇壞了,心中肯定十足的認爲是陸馮氏要殺她滅口。
忙哭着一個勁的求饒:“表姐我錯了,我不該拿那件事來要挾你!你放心,我會把那件事爛在肚裡!不會叫任何人知道!”
竇寧氏縮在馬車內,眼前的漆黑壓抑着整個身心,令不自覺發抖了起來。
這時耳邊突然響了一個低啞的男子聲音:“嘴長在你身上,你想怎麼說還不是全由着你!可是死人是永遠都不會說話的。”
竇寧氏一聽,雙腿一下軟了,臉色蒼白,額頭上冒着冷汗:“不!不要殺我!我不會說的,我發誓我不會說!表姐!那個收養契約其實沒有弄丟,是馮劉氏故意騙你說弄丟了,以此方便從你要錢!當初她和表姐簽了契約後,就把契約放在我這兒了。現在我一直帶在身邊!我把它還給你你不要殺我……”竇寧氏說着,便從衣裡層摸出一個錦囊,從裡面掏出一張泛黃的絹帛。本來還打算拿這個契約在威脅一回馮蘭芝的,沒想到馮蘭芝早對她起了滅口之意!
男人似乎沒有應聲了,而是將那契約拿了過去,將竇寧氏扔下了車。
“小姐,本來是想嚇嚇她的,沒想到卻嚇出個契約來。”亞夫雙眸好奇的看着那絹帛。雖然不認識字,可看見雲織那一臉明朗的笑,和妹妹細青跟着興奮了起來。
雲織看罷,既震驚又喜悅。
原來馮奇俊真的如她所料是祖母揹着祖父和人私通生下的兒子!算算日期,那時候大概是二十八年前!而且祖母和祖父剛結婚不到三年!父親也已經兩三歲了!
雲織又看了一遍,雖然筆法有些稚嫩,不過還能依稀辨別是祖母的字跡。
她緊緊捏在了手中。
有了這個,她就可以……
幾天之後,陸鶴年要離京了。
陸老夫人帶着大大小小的一家人將陸鶴年送出了建平城外。陸鶴年看着大腹便便的吟春,有些不放心,便交代陸老夫人和識霞要照顧好吟春。又擔憂的看一眼雲織和錦顰。
“錦顰,在不許欺負你姐姐。雲織,錦顰比你小些,你別和她一般見識就是。”
雲織甜甜的一笑:“知道了爹爹,您早去早回。”
竇識霞在一旁聽的心裡不是滋味,不過她哪敢掛在表面上?
待陸鶴年的人馬已經在那古道上漸行漸遠,陸老夫人方纔帶着一家大小惆悵離開。
回到家,雲織隻身一人去了陸老夫人的廂房。
驚動了正在打坐的陸老夫人。
雲織心中冷笑,若真能心安於打坐又豈能受外界的干擾?
陸老夫人見雲織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心中掠過一抹森然。
“織兒,你怎麼一點禮數都不懂?進來要先敲門。”陸老夫人掩蓋心底的異樣,嚴冷的開口發問。
雲織走進一步,直接越過行禮的戲碼,隨意的走到陸老夫人身旁的一個凳子上坐着,打量着供桌上的那個佛龕,旁邊還有幾本佛經:“既然祖母對待佛祖這般虔誠,不如後半生就專心禮佛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