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如舊袁府花園相逢上
除了吃,杜汀蘭大概也找不到可以誘惑周慧真的其他東西了,都說三歲是一個代溝,杜汀蘭八歲,周慧真不過虛歲六歲,這代溝也是名副其實的。;不過比起袁昊天那個煩人的小胖子,杜汀蘭更願意與周慧真交流,因爲直白,也不需要費什麼功夫。所以當袁昊天回頭說要去找他的潤堂兄將周慧真拜託給她的時候,杜汀蘭不由分說地答應下來。
事實證明她想得太過簡單,早就知道小胖子沒那麼好心,因爲周慧真雖然單純,可是太……聒噪了!
杜汀蘭很想從哪裡找些吃食,以堵住這位大小姐的口,她自己其實對於吃的不是很在意,只是那些年被兩個嬤嬤變相地虐待,懂得把手中有限的資源最大化地利用起來,特別是綠影,倒是因此跟着附近的村婦學了些製作點心的手法,如今已是爐火純青。
無獨有偶,正當杜汀蘭爲附近是花園找不到吃食時,鼻尖隱隱嗅到一股子茶香。既然有茶,也必然少不了點心。杜汀蘭拉起周慧真就往那邊走。
還未到呢,就聽到一潮高過一潮的笑聲。杜汀蘭近了一看,均是幾位身穿鮮亮衣衫的女子,大概也是世家的小姐。杜汀蘭記得上次來袁府時,也見過,只是沒有一起詳談。她目光越過許許,竟然在人羣裡發現熟悉的人—宮家的表小姐林芳菲。杜汀蘭就此斷定,其中定然也有宮家的小姐在了。只是這幾人大都打扮得極爲鮮亮,她一時不能分辨出來。杜汀蘭想起六姐姐杜馨蘭說過是要來尋宮家小姐,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位了。而且宮家小姐既然在這裡,那麼六姐姐就會遍尋不到了。
幾個人沒有注意到她們的到來,圍坐在一張石桌上對弈。不多會,那身穿黃衣的小姐丟了棋盤,道:“不下了,不下了!”
與她對桌的是一位紫衣小姐,語氣柔柔的:“四妹妹這是要認輸了麼?”
黃衣小姐嘟着嘴不滿地咕噥:“每次你都贏,再下下去還有什麼意思?你明明說過要讓我贏,可你現在又是什麼意思?”
杜汀蘭遠遠瞧着,好好的一盤棋,竟被黃衣小姐下成這樣,還理直氣壯地要別人讓,當真棋品如人品,杜汀蘭當下對這位黃衣小姐沒有什麼好感了。
紫衣小姐掀開茶蓋,輕輕吹走茶杯面上漂浮的茶葉,小啜了一口道:“母親常說認賭服輸,莫不成四妹妹都忘了?把那金穗子拿過來。”
杜汀蘭這回看清了,原來不只是對弈那麼簡單,還有賭品呢。見那金穗子亮閃閃的,定然是純金打造,至少也有二兩重,宮家小姐就這樣隨便拿出來怡情,可見傳言非虛,宮家財力不薄啊!
這般說來,對弈的也定然是宮家的兩位小姐了。杜汀蘭確信那淡定說話的是宮家嫡出二小姐無疑,黃衣小姐,雖然不知道排行第幾,但肯定是庶出的某一位了,宮家只有宮妙音一位嫡出小姐。
黃衣小姐輸了東西又丟了面子,自是抹不開情面,早早走了。宮妙音這時側過臉,將那金穗子往旁邊另一位小姐手裡塞,笑道:“這金穗子本就是母親想送給大表姐的,可不知什麼時候被四妹妹向父親討了去,父親對此毫不知情,纔會……”
“如今我以這樣的方式送給大表姐,大表姐莫要嫌棄纔是。”
那側面的女子看不到臉,聲音也聽不出一絲情緒:“是四表妹的東西,本該是讓她收着,既然被二表妹贏了去,就是二表妹的東西了。古語有云,君子不奪人所愛,所以這金穗子萬萬是我不能要的,二表妹還是收回去吧。”
杜汀蘭之前見過宮家表小姐林芳菲,也聽她提過一些,那麼對話的就是她姐姐林芳語了。
宮妙音道:“大表姐可是不喜歡?不如我再告訴母親,挑些大表姐喜歡的東西?”
林芳語婉拒道:“姨母對我們姐妹很好,我自然也知道大表妹的心意。只是,既然是心意,未必一定要用這些東西來表達。讓外人看了,還指不定會傳出什麼不好的閒言碎語,到時候傷了和氣,豈不因小失大?我與妹妹來金陽,自是姨母盛情邀約,可父親過世,我們姐妹雖然只有母親教養,也只是想來散散心,並沒有旁的。更不想讓外人置喙我們林家,這些金銀細軟,二表妹以後還是莫要再提了。”
宮妙音眼微眯,只是一瞬又恢復常態,將金穗子交給身邊的丫鬟,笑道:“大表姐說的是,倒是我思慮不周了。對了,四妹妹這樣衝出去,我委實不大放心,先跟過去看看。”
林芳語點頭:“二表妹快去吧,我們隨後就來。”
說着,幾人前前後後收拾了衣衫離去。
杜汀蘭走過去,看着那未亂的棋盤,手執白子,利落地擺了一道,棋局已經分明,剛剛被黃衣小姐輸掉的棋,就這樣反敗爲勝了。她露出歡欣笑容:“真表妹,你看,是不是這樣?”
轉眼又想起周慧真早在聞到茶香的時候就悄悄被小袁氏帶來的下人領走了,杜汀蘭搖頭笑笑:“我怎麼把她忘了?要是二叔在,他會如何出棋?”
一面想着,自己兀自比劃起來,咯咯笑了。
“啪啪啪!”
杜汀蘭聽到拍手聲,回頭一看,原來是遠去的宮家表小姐,她微微窘迫,自己那番舉動,但願不要被看到纔好。
宮家表小姐林芳語走上前來,讚道:“小姐好棋藝。”
杜汀蘭謙虛道:“讓林小姐見笑了。”
林芳語收起白子黑子,重新裝入棋盒,自己就近坐下,落了黑子:“小姐若是不介意的話,我們也來下一局如何?對了,還沒請教是哪一家的小姐?”
說着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自己在棋盤上大擺陣法,或許早讓對方瞧見了,再矯情也沒什麼意思。杜汀蘭隨即也大方地落座,回道:“我姓杜,家中排行第七,叫做汀蘭。”
杜汀蘭沒能開口說出其他的話來,她第一次有了自卑的感覺,父親只是個六品小官,自己是個庶女,而林芳語雖然沒了父親,可林將軍卻是被皇上追封了二品的將軍,林芳語還是嫡長女。這種感覺很奇怪,是她上次見到林芳菲所沒有的。不得不說,對面的林芳語無形之中給了她一定的壓力,可看對方毫不在意她身份的樣子,杜汀蘭也靜下心來,斂着眉全神貫注地盯着棋局,開始走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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