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試結束,天也快黑了。
從廚房出來,顧寶琪依依不捨拉着夏禾的手,道:“我真想留你在王府多住幾日,可這次你我都沒有準備,強逼你留下也只會失了禮數,我就不留你了。”
兩人是以點心會友,短短几個時辰,已經成了無話不談的好閨蜜了。
夏禾溫和笑道:“郡主太客氣了,日後我們多的是機會一起玩,何必爭這一兩天的時間。”
聞言,顧寶琪不滿道:“你還叫我郡主!”
夏禾立馬改口:“寶琪姐姐!”
“這還差不多。”顧寶琪高興了。
兩人邊說話邊往外走,不巧的是,走到一半,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雖然及時跑到了遊廊下,但三人還是被雨打溼了。
這可讓夏禾發了愁,她一邊打理被雨淋溼的頭髮,一邊偷瞄俞飛璟,很擔心他的身份被揭穿。
好在他的女裝扮相好看,別人看他時,看的都是他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不然那一馬平川的身材,還真的很容易引起懷疑。
俞飛璟倒是一點不擔心自己被揭穿,還在忙着幫夏禾擦拭臉上的雨水。
顧寶琪瞧着一身溼漉漉的兩人,道:“先去換身衣裳再回去吧,這雨也不知何時才停,眼下天涼了,穿着溼衣裳容易感染風寒。”
此話一出,夏禾立馬大聲拒絕:“不用了!”
見顧寶琪疑惑地望過來,她呵呵笑着解釋道:“天快黑了,我怕回去晚了母親擔心,且我們也沒有帶換洗的衣裳過來。”
“沒關係,我可以先派人去貴府通傳一聲,至於衣裳,兩位若是不介意,我倒是有許多未穿過的衣裳。”顧寶琪好脾氣笑道。
“可是……”夏禾還想拒絕,然而俞飛璟卻道:“就有勞郡主了。”
聞言,夏禾詫異地望向他,用眼神詢問:“你不怕換衣服的時候被發現?”
俞飛璟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他都這樣說了,夏禾只好惴惴不安地跟着顧寶琪往回走。
顧寶琪將兩人重新帶回自己屋子裡,吩咐丫鬟取了兩套乾淨的新衣裳來,讓兩人在隔壁的暖閣換裝。
暖閣裡薰香撲鼻,夏禾提着做工精美的衣裙,卻半天挪不動步子,連頭也不敢擡。
不爲別的,只因某人已經大大咧咧除去了外衫,光着膀子在暖閣裡晃盪。
俞飛璟屬於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類型,將顧寶琪派來伺候的丫鬟統統遣出去後,他就直接將身上的溼衣服脫了,當着夏禾的面開始擦身。
被雨淋溼了,身上會有些黏膩,不擦擦就算換了衣裳也會不舒服。
若是平日,夏禾倒不覺得有什麼,可眼下,她卻十分不自在,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哦,這裡要說明一下,她不是不想看,而是不知該看哪。
不管是肌肉纖長的手臂,還是寬闊的肩膀,或是勁瘦的腰身,每一處都恰到好處,什麼都好的情況下,往往不是讓人看花眼,而是不知道該選哪一處看。
夏禾的視線悄悄地游過來游過去,最後卻被肩膀上那道醒目的疤痕吸引,她下意識問道:“這是你那次受的傷?”
她還記得他第一次到草葉廬來的那個夜晚,就是肩膀受了傷,還是她幫他包紮的。沒想到他的傷好了,卻留下這麼大一個疤,在緊緻白皙的皮膚上,真是說不出的刺眼。
聞言,俞飛璟回頭望向她,笑道:“說起這道疤,我倒想問問你,你那些藥都放了多久了?”
“額……”夏禾一噎,想了想不確定道:“大概有七八年了吧……”
說着不覺有些心虛。
對吼,那些藥都放了那麼久了,她還拿來給他包紮,也幸虧沒鬧出人命來!
但轉念一想,她也是被逼的,就算出了人命,也不能怪她!
俞飛璟一眼就看穿她的小心思,披上外袍上前點了點她的額頭,道:“算你運氣好,那些藥還沒有壞,不然害我傷口惡化,我肯定饒不了你!”比如說罰她幫自己暖一輩子被窩神馬的。
夏禾縮了縮脖子,到底是心虛,小聲道:“那這道疤?”
“傷好後就這樣了,我試着用了些祛疤的膏脂,但是沒有用,可能是你那些藥造成的。”俞飛璟挑眉。
夏禾嗤之以鼻:“別什麼事都怪在我頭上,我又沒有硬逼着你用我的藥,何況你個大男人,身上有疤怎麼了?這樣纔有男子氣概呢,你沒聽說麼,傷疤是男人的勳章!”
“是麼?”俞飛璟摸了摸下巴,“好吧,你說的如此有理,我就不與你計較了。”
夏禾衝他撇了撇嘴。
多年後,當他帶着一身傷痕從戰場回來,她想起自己說過的話,卻是連哭的勇氣都沒有了。
見她一直杵着不動,俞飛璟擡了擡下巴,道:“快去換衣裳,擔心染上風寒。”此刻他已穿戴整齊了,又成了絕美出塵的秦姑娘。
夏禾默了默,慢慢往屏風後移,還不忘警告道:“你絕對不許偷看!”
她實在信不過他的人品。
俞飛璟嫌棄地撇嘴,道:“我對小孩子的身體沒興趣。”
“……”夏禾嘴角猛地一抽,她怎麼覺得自己是在自掘墳墓?
不過有了他這句話,她卻是放心了,手腳麻利躲到屏風後面,地擦好身換上乾爽的衣裳。
等兩人從暖閣出來,顧寶琪已經在花廳裡等候,道:“我已經吩咐了廚房準備晚膳,兩位就留在這裡用過晚膳再回吧。”
她只覺得是上天眷顧,讓她多一點時間與夏禾相處。
屋外大雨傾盆,看樣子一時半不會停,夏禾只好答應下來。
用完膳,顧寶琪纔想起自家兄長的請求,赧然向俞飛璟問道:“不知秦姑娘家住何方,芳年幾許,家中都有些什麼人?”
俞飛璟洞悉她的目的,客氣笑道:“民女居無定所,倒是未婚夫在京城謀事。”
“原來如此。”顧寶琪訕笑着頷首,不敢再多問。
月上柳梢,雨總算是停了,顧寶琪親自將人送到二門前。
馬車早已備好了,顧寶琪送兩人上車。
送完人,顧寶琪回到房中,顧寶琰迫不及待上門問道:“妹妹,你可打聽清楚了?”
顧寶琪沒好氣地看他一眼,道:“秦姑娘已經許了人家,且……”她頓了頓,“且秦姑娘說不喜歡比她矮的男子。”後面這句是她自己加的,爲的是讓兄長徹底死心。
還真別說,顧寶琪這句話真是把她親哥的心給擊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