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這紅繩是道家專用的,怎麼會那麼輕易斷掉?我扳開墨雪的手掌,想看看是怎麼回事,我卻忘了這是濃如墨一般的黑暗空間,就算我將眼睛瞪出血來,也看不清墨雪手心裡有什麼。
我嘞個去的,現在也不用想太多,走出陣法纔是第一要務,我摁了摁眉心,回想墨雪前世教給我的道法,其中就有光明咒,這是專爲墓室,古屋裡遇到邪穢照光工具失效的情況下使用的。
光亮有限,聊勝於無,也不知道在迷魂陣裡有沒有用。
想到這裡,我皺了皺眉頭,咬破了舌尖,沾了一滴和着口水的舌尖血,在左手的手掌上寫了個赦字,畫符講究的是一氣呵成,我中間並未停頓,一筆將“赦”字寫全,嘴裡唸了一段光明咒。
隨即,我左手手心裡的赦字,發出淡淡的金光,嗯,成了,看來光明咒有了效果,而就在這時,不遠處響起了腳步聲,很顯然、我們被老鬼發現了,我拉着墨雪的手,叫道:“走,快走!”
情勢對我們很不利,我雖然使出了光明咒,但是光亮有限,在濃得化不開的黑暗中只能讓人看清前面半米的距離,沒起到什麼照明作用,相反的,我們卻曝露了自己的位置,劉富遠正向我們飛速奔來。
我知道時間緊急,和墨雪邊跑邊說:“注意看腳下,如果發現了紅繩,我們就有救了!”
“嗯……”墨雪氣喘吁吁的迴應我,咬着牙緊跟着我。
我們圍着迷魂陣轉了幾圈,那老死鬼離我們越來越近了,我都已經能感覺到他身上那陰冷的氣息了。
就在這時,墨雪指着一個角落,一聲大叫:“停,那是什麼?”
我被她嚇了一跳,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隱隱看到了一條繩子的形狀,我舉着手裡的赦字,,快速靠近,往地上一照,繩子卻是黑色的,而且比我當初綁的那繩子粗了三五倍。“不是!”我向墨雪搖了搖頭。
“哦!”墨雪回答的有些出人意表:“那我們快走吧,這隻鬼要追過來了,我側耳一聽,果然,老鬼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轉身要走,突然感覺那繩子動了一下,不是被人拉着那種被動的運動,而是像蛇尾一樣輕輕地擺了一下,莫非這不是繩子,而是什麼東西的尾巴?
我心裡好奇,再一次蹲了下來,將手中的赦字放近了一些,吱吱吱……的怪鳴聲響起,被我赦字靠近的地方,黑繩迅速變小,一隻只比螞蟻還小的蟲子被光明咒嚇退,露出了紅色的繩子。
我心裡一喜:“快過來,找到紅繩了!”
這時候,老鬼也追到了近前,我趕緊關閉了光明咒,一來是不想老鬼發現我們的蹤跡,二來嘛,如果墨雪知道紅繩之上包裹着一層蟲子,她還敢去牽麼?
迷魂陣招蟲子,這是我一早知道的,因爲它本身散發出的陰氣讓蟲子特別喜歡。至於招來的蟲子爲什麼喜歡往紅繩上爬我就不知道了。
我們一前一後,抓着繩了往前摸去。紅繩的長度我知道,所以,我已經推算出了和房門之間的距離,應該就在前方兩到三米處!
我正往前摸索呢,突然感覺身後的繩子一鬆,隨即響起了墨雪帶着口腔的聲音:“十三,你在哪兒呀,我手裡的繩子斷了!”
我嘞個去,不會吧,我拉着紅繩時感覺很結實啊,何況還包裹了一層“保護蟲”,怎麼會那麼容易就斷掉?
我一手抓着繩子,一手向後伸出說:“阿雪,你聽到我的聲音了麼?聽聲辯位,快向我靠近!”
“嗯,十三,你等等我!”這丫頭看來被嚇得不輕,腳步混亂地向我走來,好在我們離得不是很遠,很快地我就捉住了她的手。
這時候,我也感覺老鬼已經到了她的身後,將她猛地往前一拉,兩個人往前衝出幾步,咚地兩聲,雙雙撞上了什麼東西。
我一聽聲響就興奮了,這是門,我們撞在了門板上,顧不得額頭上的疼痛,我一打擰開了門把手,拉着墨雪衝了出去。
外面一片光明,和迷魂陣裡讓人絕望的黑比起來,像是兩個世界。兩人大口大口地喘了幾口氣,我撐着膝蓋站了起來,說:“趁那鬼東西還沒有衝出迷魂陣,我們跑吧!”
“跑哪去?”墨雪驚魂未定。
我不假思索地說:“去金光寺吧,那裡是佛家勝地,相信鬼是不敢在那裡胡作非爲的,只要我們撐到天亮,就有機會對付他們!”金光寺是我們臨海市的名勝,我去玩過一兩次。
“可是,這裡離金光寺足有五十多里路!”
我拉着她就往樓下跑,邊跑邊說:“別可是了,那隻死鬼被我困在迷魂陣裡,不會那麼快就出來的,我們現在就下樓打車,應該來得及的!”
墨雪這時不再說話,任我拉着衝出了酒店大堂。像這種酒店的門口都常駐着出租車司機,即使是凌晨一兩點也不例外,不過這時候的客戶羣體變成了性工作者和被擡出來的酒鬼。我們衝向一輛出租車,敲了敲車窗說:“師傅,金光寺!”
這麼晚了,沒有人願意跑長途,司機嘬着牙花子,一臉的難色:“那麼遠啊?”
墨雪十分機靈,掏出錢包,抽出幾張紅票子說:“這裡有八百塊,師傅麻煩你了!”
開房時讓她出錢時那一副像被人捅了刀子的痛苦樣,這會爲了保命,什麼都不顧了!我心裡腹誹道。不過,似乎也沒法怪她,要是沒有她的八百塊,我們只怕天亮也到不了金光寺。
我和墨雪坐在車後座,汽車啓動起來,向無盡的夜色中駛去。
這時候,我纔有心思去想別的事,我一把抓住墨雪的手。
墨雪一呆,隨即就往回抽手,之前在迷魂陣裡,那是危機時刻,這時候無原無故被一個男孩子拉手,墨雪感覺很不自在,問我:“你幹嘛!”
我嘞個去,將我當成什麼人了啊,我忙解釋道:“讓我看看你的手!”靠,這算什麼狗屁解釋啊,見她一臉的茫然,我又說:“墨雪,我懷疑你的手被人動了手腳,纔會兩次拉斷了紅繩子!”
墨雪疑惑地看着我,慢慢地將手伸了過來,這丫頭的手又白又嬾,讓人有一種想捏一下的衝動。
“你捏我幹嘛?”墨雪皺起了眉頭,這時候,司機也回頭看了我們一眼。
我嘿嘿一笑,掩飾心裡的尷尬,不就是想想麼,怎麼動了手了?我翻開她的雙手手掌,仔細地看了看,又聞了聞,突然發覺了異樣,問道:“在我們去酒店之前,誰碰過你的手?”
“怎麼了?”墨雪不安地問我。
我一臉嚴肅地說道:“有人在你的手裡下了藥,是由追魂草和人的指甲毛髮以及幾味通靈的藥粉製成的粉末,叫作追魂散,還有個別名叫作死亡印記,你的手裡就有這種粉末的殘餘,這種粉末對於鬼來說相當於gps定位,無論我們跑到哪裡,都被很快被他們找到,這追魂散陰性十足,腐蝕了紅繩,這也是紅繩兩次斷掉的原因!”
“啊!”墨雪張大了嘴吧,想要將追魂散拍散,我連忙阻止了她,將粉末拍在車上,我們一樣會成爲追蹤目標的!我向司機要了一瓶礦泉水,讓墨雪洗了手。
“想起來了麼?”我問。
“想起來了!”墨雪欣喜地說。
“誰?”
“你!”墨雪指着我說。
墨雪說出這個字時,司機又向我們看了一眼。
“別逗了!”我一臉苦澀地說:“我拉你的手不算,咱兩一直在一起,我用得着在你身上下追魂散嗎?”
“也是啊!”墨雪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了什麼,說:“我記起來了,是小曼!”
這時候我也記起來了,在我們進入醫學大樓時,小曼攔住了我們,還拉住了墨雪的手,確定無疑了。
墨雪氣憤無比:“果然是她!”說着就要打電話去質問小曼。我連忙制止了她說:“阿雪,冷靜點,你現在打電話過去,她肯定不會承認的,不如裝做什麼都不知道,這樣還能讓她放鬆警惕!”
墨雪氣呼呼地瞪了我好一會兒,才作罷。
我靠着椅背,閉着眼休息,現在我們又多了一個敵人,不對,前兩隻敵手是鬼,事情越來越複雜了,不知道到底是誰想要置我們於死地,想也想不明白,不如靜觀事情的發展吧!我摁了摁眉心,感覺有些頭痛。
寂靜的夜裡,除了遠處工地施工的聲響就只剩下汽車發動機的聲音了,也不知道離金光寺還有多遠!我看了看墨雪。
發現她也在看我,目光有些異樣,慢慢地靠近了我,在我的耳邊悄聲說:“十三,你有沒有發現,這個司機老是回頭看我們!”
這我倒還真沒發現,我看向司機的後背,司機像是發覺了我在看他,轉過了頭來,看到墨雪和我靠得那樣近,眼裡閃過一絲陰冷的神色。這人大約三十五六的年紀,和大多數出租車司機一樣,穿着灰色的制服,臉上一副被生活的重擔壓跨了的神情。沒有什麼異樣。
司機的目光與我們相遇,嘿嘿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