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皇宮之中。
當李淵聽完這些女子所述,臉上沒有任何變化,可是周圍卻越來越冰冷,心裡更是怒火滔天。
過了一會,李淵這才淡淡的道:“你們都退下吧!回東宮好生休息去吧。”
李淵的話,就像一道及時雨,這些女子早就已經無法忍受大殿中詭異的氣氛。聽見李淵開口,慌忙的向外面走去。邊上的太監看見這些女子如此不懂禮數,剛要出言責罰,被李淵揮手阻止了,“她們都已經很可憐了,就讓她們下去吧。”
“是,陛下。”這名太監恭敬的退到一邊站好。
李淵擡起目光,望向太子李建成,聲音溫和了許多,道:“大郎,辛苦你了。”
太子李建成恭敬的輯禮道:“體察民情,爲百信做主是孩兒的責任,孩兒只是再盡份內之事。”
“嗯。”
李淵滿意的點點頭,聲音一寒道:“傳劉忠林過來,讓南衙禁軍侍衛帶一對人馬過去。”
“是,陛下。”
這名太監又走了出來,領旨後向着大殿外面疾步走去。
邊上的太子李建成心裡一緊,暗自猜測,莫非這次二弟是通過劉忠林之手,來過招?
劉忠林,御史臺御史,正六品上文官,官階雖然很低,但做爲一名御史,有監察百官直諫之權,手中權力很大。此次事情,正是他早上向李淵稟告。
太監走後,李淵可能覺得自己剛纔的語氣有點重了,李建成畢竟是太子。國之儲君,語氣一緩道:“來人。給太子般張椅子過來。”
“是,陛下。”
大殿後面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
太子李建成心裡一喜。賜坐,可是莫大的榮譽,出列道:“兒臣謝過父皇。”
“嗯。”
李淵滿意的點點頭,對太子李建成的表現心裡很滿意。
“咳咳……”
剛準備說話,身體突然咳嗽起來,聞聲,立馬有兩名太監從後面跑了上來,拿出一條幹淨的龍帕遞了過去。
看到父皇突然咳嗽起來,李建成心裡一緊。提起下襬,快速跑了上去。
“咳咳……”
等到太子李建成跑上去的時候,李淵已經停止了咳嗽,將手帕拿開,潔白的手帕上,露出一抹殷紅的血跡。
太子李建成心裡一緊,面色失驚,叫道:“父皇,您的身體。”
李淵揮揮手。示意自己沒事。
太子李建成擡起目光,威嚴的目光掃向周圍的兩名太監,冰冷道:“今天的事情誰也不許說出去,否則誅九族。”
撲通。
兩名太監跪在地上。身體惶恐,道:“小的知道,小的保證絕不泄露。”
“下去吧。”
“謝陛下。謝太子殿下。”
說完,兩名太監劫後餘生的跑了出去。
將手帕扔在一旁。李淵端起桌上的杯子輕輕的抿了一口,放下茶杯。目光緊緊的望着太子李建成,過了好一會,這才說道:“大郎,依你看,今天這事該如何處理?”
太子李建成不知道父皇說這話是何用意,望着父皇犀利洞察人心的目光,他不敢多想,道:“舉重若輕。”
李淵道:“說來聽聽。”
李建成想了一會,道:“以雷霆手段殺掉這件事的主使者,震懾幕後的那些宵小,然後再好好安撫那些受過傷害的女子。”
“嗯。”
李淵點點頭道:“我累了,今天這事就交給你來處理吧。”
說完,兩名宮女立馬從後面小跑了過來,過來攙扶着李淵向着內殿走去。
李淵走後,太子李建成望着近在咫尺的龍椅,心裡充滿一股驚天歡喜,左右掃了一眼,站在原地思慮了一番,目光堅定的放在龍椅上。
……
另一邊。
十二名受害的年輕女子家屬,已經全部得知了自己女兒還活着的消息。
但是女兒的仇不能不報,雖然程府之人已死,但還有罪魁禍首,那個人躲在皇城之中,躲在秦王府中。
初始的時候,他們一想到秦王李世民,心裡的確很害怕,想要逃避,隨後被胡志郎和那幾名捕快用盡各種辦法,終於激起他們內心中的血性。
哪怕對方就是秦王李世民,他總的講個理吧,要是理說不通,他們就去告御狀,就去當今聖上那裡伸冤,他們相信只要自己堅持,一定能討回公道。
隨後,他們用盡各種辦法,將附近街坊鄰居心裡的血性都給提了起來,你傳我、我傳他,傳着傳着就聚齊一大堆街坊鄰居。
結伴同行,向着朱雀大道走去,一邊走一邊高聲吶喊,當他們走到朱雀大道,離的近的,已經有三三兩兩的受害者家屬合到一起,結伴聲勢浩大的向着朱雀門走去。
朱雀大道,是長安城重要的大道,南北走向,貫穿南北,一條大道分開兩縣,朱雀大道上人來人往,人流量非常大。
當這些受害人家屬立馬走到朱雀大道上,一邊走一邊叫着要向秦王李世民討個公道,聲勢重大,人數衆多,立馬吸引了朱雀大道上來往許多行人的好奇心。
只要身上沒有緊急要事的,都選擇跟在他們的後邊,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仇恨讓這些最底層的百姓奮勇反抗,豁出生命討回公道。
隨着朱雀大道上這些行人加入,聲勢越來越浩大,已經陸續有不少捕快和軍督府的士兵趕了回來,可是面對黑壓壓的一片人羣,一個個迅速阻擋在前方,亮出深寒發亮的刀口子對着他們。
近距離頭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脅,這些受害者的家屬心裡雖然害怕,但是一想到自己女子所受的那些屈辱,淚水從他們的臉上流下來。
面色通紅,神情猙獰,在這一刻,什麼生不生死不死的,只覺得心頭一熱,頓時拋開生死,義無反顧的朝着走去。
對面的巡邏甲士和捕快,看到這些百姓竟然不顧生死,真的義無反顧的衝了上來,心裡猶豫,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動手,到底要不要對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下殺手。
沒有人敢下令衝上去砍殺,他們只能不斷的朝後退去。
看到對面的巡邏甲士和捕快不敢拿自己怎麼樣,跟在身邊爲受害者家屬助威的街坊鄰居,一個個心裡大定,更加賣命的搖旗吶喊,跟在這些受害者家屬後面向着朱雀門走去。
對面的士兵一退,後面的人羣越聚越多,看熱鬧的想趁機渾水摸魚的都有,跟在這些受害者家屬的後面,向着對面施壓走去。
朱雀大道上發生的這一情況,迅速由甲士稟告上去,接到下面的稟報,此刻最爲擔心的就爲京兆府尹。
做爲京兆府府尹,主管長安城一切民生事宜,如果此事真的鬧大了,到時候上面怪罪下來,他肯定難逃其衝,趕緊吩咐手下備馬點齊人手,帶領京兆府幾位主事之人向着這邊趕來。
隨着軍督府甲士這一退,那些捕快跟着退開,受害者的家屬帶着一羣街坊鄰居,一路高歌猛進,一邊走在朱雀大道上一邊大聲的喊冤。聲音之大,附近的小販、行人皆搞清楚這次事情的緣由。
半個時辰後。
十二名受害者的家屬已經匯合到一起,聲勢更加浩大,人數衆多,黑壓壓的一片看去到處都是人頭,這會兒他們已經快要逼近朱雀門,只要再邁進一百步就能抵達朱雀門之下。
啪啪……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響起,守衛朱雀門的禁軍甲士動了,他們不同於軍督府甲士,他們身上的責任只有一個,守護朱雀門,守護皇城。
鏗……
一陣金鐵交戈聲,從遠處慢慢靠近,兩府持着長矛的禁軍甲士迅速從皇城裡面跑了過來。動作整齊,步劃統一,面色冷毅,身上散發着一股周天煞氣。
他們剛一出現,便迅速結成一個半圓陣型,六百名禁軍甲士手持長矛,踏着重步向前面逼去。
一邊踏着重步,在地上發出一連串的沉悶聲響,一邊冷喝道:“退!退!退……”
眼看深寒發亮的長矛越來越近,開始有人向後面退去。
望着反射着陽光的深冷長矛,大家心中非常害怕,望着不斷逼近那張冷酷無情的雙眸,心裡發涼,開始朝着後面移去。
不管是誰,還是那些受害人的家屬,在這些盡忠職守的禁軍甲士面前,在他們手中長矛的威逼之下,不甘心無奈的向後退去。
當這些受害者家屬退開兩百步,這些禁軍甲士腳掌在地上重重一跺,冷喝道:“踏出這條界線者殺無赦!”
“殺!殺!殺……”
整齊劃一的喊殺聲迴盪在天空中,沒有人敢前進一步,這些禁軍甲士開始持着長矛向後退去。他們的職責只是負責守衛皇城,如果有人膽敢擅自闖入,不管是誰,殺無赦!
這羣禁軍甲士走後,軍督府的甲士和京兆府的捕快,迅速補上禁軍甲士的位置,站在那裡緊緊的防備着這些百姓趁亂闖入。
有了剛纔那一幕氣勢滔天、煞氣凌雲的震撼一幕,沒有哪個不愛惜自己的性命,敢拿自己的生命去開玩笑,全都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只是叫冤聲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