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捉弄

“四爺在何處?”蕭延亦邊走邊道。

身後的常隨低聲恭敬的回道:“小人不知,侯爺,要不要小人帶人去找找四爺?”今兒一晚上都沒有見過四爺。

“不用!”蕭延亦擰眉吩咐道:“你帶着人去京城各處的客棧問一問,去查一查今晚有沒有可疑之人落腳。”他說完有轉頭和另一人吩咐道:“你帶人去城外各處去搜查!”

兩人應是,蕭延亦又叮囑道:“記住,不要驚動百姓。”

這樣的事情,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大家心中都有數,二人聽到蕭延亦叮囑,立刻點頭應是!

蕭延亦在儀門停下腳步,就看到榮郡王府的馬車停在那邊,榮總管正帶着人從車內往外搬東西,紅木的箱子上頭掛着一個碩大的銅鎖,很沉的樣子,紫鵑正吩咐三四個婆子在搬,即便如此婆子依舊搬着有些吃力的,榮總管就吩咐道:“小心一些,這裡頭可是珍貴東西,定要輕拿輕放。”

紫鵑就喝道:“若是碰壞了你們一個也賠不起。”

侯府搬東西的幾個婆子連連弓身應是。

榮總管說完,就看到蕭延亦出了儀門,他目光閃爍低着頭就走到蕭延亦面前行了禮,回道:“侯爺!”

紫鵑一怔,也迅速收斂了態度,幾步走過來行禮道:“侯爺!”

蕭延亦看着他們隨意的點了點頭,不作停留轉身便繼續往外走。

榮總管看着侯爺的背影,就長長的透了一口氣。

蕭延亦大步走向另外一邊,行了幾步卻是突然停了腳步轉頭去看那隻箱子,眼睛眯了眯,他身邊的常隨就小心問道:“侯爺,可是有什麼不妥?”

“無事!”蕭延亦揮袖,大步離開。

榮總管站在馬車邊,看着箱子被人擡了進去,就不由自主的腿腳軟了軟,扶着車壁猛擦了汗,隨行的小廝遞了帕子來給他,榮總管就煩躁的一揮手拍開:“還不快走,留在這裡作甚!”

小廝立刻應是,跳上了車。

榮總管顫巍巍的也上了馬車,車子便快速的駛出了侯府的側門。

紫鵑站在門口,目露疑惑的看着漸行漸遠的馬車,就覺得榮總管的表現有些怪異,她不由也回頭去看那隻箱子,難道這裡面裝了什麼要緊的東西?

可是二夫人如今都這樣了,郡王府怎麼會送貴重的東西來,而且她也沒有聽說郡王府今兒要送重要的東西來。

她不由想到早上二夫人給太醫帶出去的信,那封信就是轉交給榮總管的,難道……

榮總管送這箱東西來,是二夫人吩咐的?

那這裡面裝的會是什麼?

紫鵑想不到。

她帶着幾個婆子進了儀門,就有驢車在一邊候着,她們又將箱子搬上了車,有婆子架着青幃小油車就朝內院而去,紫鵑跟車而行,越想眉頭便越擰越緊,路過太夫人的前院時,遠遠的就看到紫薇帶着幾個小丫頭,扶着碧槐和碧梧以及春柳穿過門前的甬道。

三個人腳步不穩,彷彿脫幹了力氣半個身子都掛在扶着的丫頭身上,一行人走路步子沉重。

她們三人怎麼都在這裡?四夫人呢?她忽然想起來,今兒一天都沒有見到四夫人。

紫鵑忍不住的胡思亂想,難道四夫人不在府裡?若不然她們三個怎麼也該留一個在四夫人身邊伺候,可是又不對,便是四夫人出了門未歸,她們也該待在四夫人身邊纔是。

怎麼會這樣?

她正想着,院子裡又傳來鑫爺和晟爺的哭聲,亂糟糟的感覺讓人心裡忍不住就煩躁起來。

油車行的很慢,不比馬車,驢蹄子上包着棉布走路很輕,便是車輪行着也是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紫鵑不知道爲什麼,就出了一身的汗。

車子一路行到二夫人院子裡,幾個婆子又將車上的箱子搬下來,小心翼翼的擡着進了正院,紫鵑先進了門,二夫人正端坐桌前喝茶,見紫鵑進來眉頭一挑,問道:“東西搬進來了?”

“是!”紫鵑指了外頭:“夫人,箱子放在哪裡?”

二夫人眼底就露出滿意的笑意來,笑容越擴越大竟是要笑出聲的樣子,紫鵑看着越發的膽顫,二夫人的樣子好像……好像有些不對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對,就是從凌波館出來以後,就覺得她有些不對勁。

紫鵑小心的退開了一步。

“讓人搬進來!”二夫人出聲吩咐道,紫鵑應是立刻將厚厚的棉布簾子打起來,對外面吩咐道:“將東西搬進來。”

幾個婆子打了彎,就擡着箱子進來,一進房裡幾個人便是一怔,一股熱氣便撲面而來,她們搬着箱子又走了這麼遠的路,早出了一身,可這熱氣一來瞬間將她們身上的汗烘乾,眨眼功夫又出了一身的汗。

汗順着額頭,背脊一直流下來。

府裡都傳二夫人得了病,原本她們也只當主子的秘聞聽,只信一半而已,今兒總算是證實了,這八月的天氣二夫人竟然就在房裡烤火,還將窗戶關的密不透風!

幾個婆子快速的將東西靠牆放了,起身朝二夫人行了禮,巴不得立刻飛身出去纔好。

這個房間裡,可是一刻都不能待。

二夫人目光直直的盯着箱子,彷彿那裡裝着的是她一心想要得的東西,格外的興奮和高興。

紫鵑送幾個婆子出去,拿了零碎的銅錢出來打賞她們:“勞煩幾位媽媽,拿去買酒喝!”

幾個婆子胡亂的擦了汗,行禮謝過接了錢飛快的出了門,彷彿後頭有人跟着在追一般,出了門就有人嘆道:“怎麼覺得二夫人的院子裡變的陰森森的,滲人!”

“不要亂說話,主子的事哪是你我能議的。”說完,推搡了其他幾人,飛快的朝外面走去。

二夫人歪着頭站在箱子邊,就盯着箱子去看,冷笑聲不斷,紫鵑掀了簾子進來,二夫人頭也不回的伸出手:“鑰匙給我!”

“鑰匙?”紫鵑一愣,就搖着頭道:“榮總管沒有給奴婢鑰匙。”說完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二夫人解釋道:“奴婢,奴婢以爲二夫人身邊有鑰匙……”

二夫人怒氣升了上來,怒容滿面的轉頭瞪向紫鵑,紫鵑害怕的又退開一步,回道:“夫人息怒,榮總管真的這麼說的。”

“沒有鑰匙?”二夫人自言自語的又去看箱子:“沒有鑰匙如何打開,這個榮伯果然老了,辦事這樣疏漏!”

她想了想,目光在房間裡這麼一轉,就落在多寶格上放着的銅鼎上,她三兩步走過去抓起銅鼎在手,又回身走到箱子前面,對着銅鎖就要去砸。

紫鵑害怕的肩膀一縮,想要出聲又不敢。

二夫人的舉着銅鼎在頭頂,又忽然在半空中頓住,她自言自語了幾句,又搖了搖頭甩手就將銅鼎扔了。

紫鵑看着她莫名其妙的動作,越發的狐疑。

就見二夫人轉過頭看她,聲音陰冷的吩咐道:“去給爐子加些碳。”聲音裡竟還含着一絲笑意。

紫鵑想也未想立刻應是,掀了簾子出去,不一會就託了盤子進來,拿了銅筷夾了五六塊碳加在房中的爐子裡,房間裡的越發熱的透不過氣來。

她收了銅筷,又將桌上擺着的一盤如意糕端在手上,對二夫人道:“夫人,奴婢將如意糕端出去,給您重新換一盤進來。”房間裡這麼熱,悶在裡面東西很快就壞了。

二夫人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她站在箱子前面,來回的走動,連紫鵑出了門也未察覺,時而對着箱子冷笑,時而對着箱子蹙眉,時而自言自語……

紫鵑候在外面,側耳去聽房裡的動靜,就聽到裡面二夫人來回不停走動的腳步聲,她越發的不安,就覺得二夫人的行爲很異常,突然的,裡頭傳來二夫人的傳喚聲,她遲疑的掀了簾子探了頭看了看才進了房裡,問道:“夫人。”

“侯爺呢,去將侯爺請來!”二夫人吩咐道。

紫鵑面露遲疑,支支吾吾的看着二夫人,二夫人眉頭一擰露出不悅之色,紫鵑心中一凜立刻回道:“侯爺……這……這會兒恐怕不在府裡,奴婢剛纔看他出去了。”

“去外院讓人去將他找回來!”

紫鵑站着沒動,侯爺匆匆出門看着就像有事的樣子,現在去請侯爺必定不會來,即便是侯爺沒事,恐怕也不會來。

二夫人如今可是被軟禁在這裡,侯爺對二夫人的態度……怎麼可能會來。

“我讓你去,你就去!”二夫人怒喝道。

紫鵑滿臉爲難的應是,正要出門二夫人又喊住她,叮囑道:“若是侯爺不來,你就告訴她,我要死了,她若不來我立刻死在房裡!”

“是!”紫鵑應是。

一路跑着去了外院,蕭延亦自是不在外院,紫鵑找了胡總管將二夫人的話傳給他,胡總管面色一凜,不管二夫人如今如何,可畢竟她的身份在這裡,若真有個三長兩短,這後果也不是輕易可以想象的。

他應了就指了小廝出去找侯爺。

二夫人在房裡等了約莫半個多時辰的功夫,紫鵑才跑的滿頭大汗的回來,她一進門二夫人就道:“侯爺人呢。”說着,目光朝紫鵑身後去看。

紫鵑有些膽怯的回道:“侯……侯爺說……”

“說什麼!”二夫人蹙了眉頭,走過去擡手就給了紫鵑一巴掌:“辦事這樣無用,一句話都說不好,要你何用!”

紫鵑捂着臉就跪了下來,回道:“侯爺說……說隨您!”

二夫人彷彿站不穩一般,身子就顫了顫,朝後踉蹌了兩步。

隨她,隨她生或是死!

蕭延亦,你好狠的心哪。

好,好,你不忍就別怪我不義,我原是要給你一次機會的,如今……

她目光陰狠,轉頭盯着箱子咬着牙齒再吩咐紫鵑道:“去,告訴他,他想要的東西在我手裡,限他半個時辰內趕回來,否則我就一把火燒了。”

紫鵑聽不懂二夫人說什麼,這一次她半刻也不敢規勸耽誤,領了命起身就出了門。

二夫人幾步走到箱子邊,她提了裙襬就坐在箱子上,纖纖手指在上面叩了叩,冷冷的笑道:“你要怪,就怪你命太賤福太薄,好好的四夫人不做,竟還肖想你不該想的……”

“有時候,人沒有廉恥之心,也該有自知之明,你是什麼身份,不過是區區佟氏府中的一個庶女,這樣下賤的身份,讓你一步登天做了蕭四夫人,你就該感恩戴德感激涕零,好好守着你得之不易的榮華富貴,可是你呢,非要這樣不安分,竟然勾引侯爺。”

“你以爲你勾引了侯爺,你就能做宣寧侯侯夫人?呵呵……真不知你是不知天高地厚,還是癡心妄想,以你的身份也配做宣寧侯夫人?”

她說着,又騰的一下站起來,指着箱子就道:“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除了我沒有有資格站在他身邊,沒有人有資格擁有他,他是我的,永遠都只是我一個人的,你們這樣的賤人,根本不配喜歡他。”

她說完,又想到那幅畫,臉色就越發的陰冷,尖聲道:“就算他真的被你勾引又怎麼樣,你以爲他身爲侯爺就能無所不能,呵呵……真是天真,便是聖上也沒有這樣的能耐,你們打算怎麼樣,害了我和蕭四郎然後雙宿雙棲?蠢,真是愚蠢!愚不可及!”

她越說越怒,一揮手便桌上的茶壺扔在箱子上,茶水流了一地,稍後又被烘乾,二夫人變了臉色又悠悠的坐在椅子,盯着箱子道:“今晚,你是生是死可不是我說了算……不過,瞧這樣子你也不會活多久。”

她說完,給自己倒了杯茶去喝,又起身在多寶格的一個匣子裡一陣亂翻,復又回到椅子上坐了下來。

門外有腳步匆匆走進了院內,二夫人聽到時臉色就猛然一變,蕭延亦果然來了,他果然來了!

她握着茶杯的手便氣的開始抖了起來,她要死時他不聞不問,現在竟然爲了這個賤人,就急着趕了過來。

果然,門簾子被人大力掀開,蕭延亦沉着臉走了進來:“承寧!”他目光直接落在二夫人身上,質問道:“她真的在你這裡?”

“侯爺!”二夫人站了起來,看着蕭延亦就挑着眉頭問道:“侯爺說什麼?誰在我這裡?”

蕭延亦沒心思和她說話,問道:“人在哪裡?你把她怎麼樣了?”

“妾身聽不懂。”二夫人搖了搖頭,一臉的無辜。

蕭延亦臉色森冷,看着二夫人便道:“你休要和我裝腔作勢,告訴我,她人在哪裡?”已經完全失去了耐心。

“侯爺性子一向溫和,怎麼今兒這樣急躁。”她笑着走了兩步,很自然的站在箱子前面,擋住了蕭延亦的視線。

蕭延亦眼睛一眯,揮手便道:“來人,給我搜!”

“蕭延亦!”二夫人沒料到他會讓人來搜,不由怒看着掀簾子進來的婆子,道:“都給我滾出去!”說着看向蕭延亦:“你當我這是什麼地方,便是什麼個下賤的人都能進來的?”說完又冷笑一聲:“還有,你該瞭解我的,便是你現在搜也搜不到任何東西。”

婆子在門口探了探頭,見蕭延亦沒有別的吩咐,就又退了出去。

蕭延亦便道:“不搜也行,將她交出來!”

二夫人搖着頭,說不上是失望還是覺得可笑,她看着蕭延亦就道:“侯爺讓妾身交出誰?嗯?你不說出來,妾身怎麼知道。”

蕭延亦怒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承寧,我告訴你她若是傷了半分,我絕不會饒了你。”他說着,目光也是在房間裡一睃,視線落在正燒的旺的炭爐上,眉頭越擰越緊。

二夫人卻是半分不讓,就這樣看着蕭延亦,等着他說出來,他到底在找誰。

蕭延亦握了拳頭,緩緩道:“承寧,你若是心裡有氣便衝我發泄,她是無辜的,她什麼都不知道,你何必如此!”說着,朝二夫人走近了一步:“你傷了她,你以爲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恰好相反,不管是太后娘娘,還是榮郡王,都不會想要看到你做出這樣的事情,你想,若是被他們知道了,他們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二夫人根本不聽,冷笑着道:“他們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呵呵……侯爺還沒告訴妾身,你到底在找誰,你到底在緊張誰的生死。”

蕭延亦已經不想聽她說話,又朝房內走進了幾步,二夫人彷彿看出他的目的,便是腳步一進擋在了他面前幾步遠的地方,從袖口中就拿出一把匕首押在自己的脖子上,她冷笑着看着蕭延亦道:“侯爺只要再往前一步,妾身就自刎在你面前!”

蕭延亦腳步停住,二夫人就冷笑着看着他:“侯爺終於在意妾身的死活了?”蕭延亦滿臉的厭惡,她又道:“妾身不知道侯爺要找什麼人,但是妾身手裡的人現在人很安全,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侯爺要找的人。”

執意要問出她想要的答案。

一日蕭延亦不說出來,她便一日存了一份慶幸,二夫人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瘋子!”蕭延亦三兩步走過去,繞開二夫人就要親自去找,二夫人卻是身子一攔擋在他面前,脖子上的匕首又遞進了一分,鮮血從皮膚中滲出來:“好,侯爺不說也罷。”她從懷裡拿出一張紙攤開在蕭延亦面前:“既然侯爺不在意妾身的身死,那妾身也不用顧念和侯爺之間的情分,只要侯爺在這上面蓋上私章,妾身就答應你,把你想要的人給你。”

蕭延亦目光落在那張紙上,只看到鹽礦二字,他想也未想便將她手中的紙扯過來,從袖中拿出私章便蓋在上面,又甩給二夫人:“如你所願,人呢!”

二夫人接過紙,看着上面大紅的印戳,忽然很想笑,她也確實笑了起來,她大笑不止,眼淚落在泛着寒氣的匕首上,她看着蕭延亦彷彿看着一個怪物一樣,質問道:“蕭延亦,你知道你籤的是什麼嗎?是我哥哥鹽礦開採的協議,你今日在上面蓋了章,從今日起你就和我榮郡王府綁在一起了,你明白嗎。”

蕭延亦根本沒有聽她說話,目光已經落在箱子上。

他想到今晚榮總管送來的箱子,如今正躺在角落裡,不知道爲什麼他便認定析秋在那隻箱子裡。

他心中思索之時,二夫人又道:“自此以後,侯府所有人的性命就掌握在我哥哥手上,蕭延亦……你謹慎一世,竟然爲了一個佟析秋,輕易便籤了?你爲了一個女人至此?”

“協議簽了,把鑰匙給我!”蕭延亦冷聲道。

二夫人一怔,隨即明白了蕭延亦已經猜到人在哪裡,她三兩步走到箱子前面攔住,撕裂着聲音笑着道:“你的眼中就只有她?難道你沒有看到我脖子上的刀?你可知道我若是死在你們侯府,便是聖上爲了皇室的臉面,也不會輕饒了你們的,你爲了一個女人,寧願揹負了不義之名,寧願擔負滅門之災,她對你就這麼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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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延亦卻是想到,房間中溫度這麼高,她困在箱子裡這麼長時間……若再不救出來,必然會有生命之危。

想道此,他不假思索的便道:“是,她就這麼重要,爲了她我可以去死,可以做任何事,你滿意了嗎?滿意了就將鑰匙給我!”

二夫人聽着身子就是一顫,跌坐在箱子上,滿臉的絕望,她歪着頭怔怔的看着蕭延亦,彷彿不認識他……

蕭延亦上前,一把將她推在了一邊,迫不及待的低頭去看銅鎖,又轉身在地上撿起二夫人扔出去的銅鼎照着銅鎖便去砸……

二夫人被巨響震醒,夢囈一般的看着蕭延亦,看着背對着她,熱的滿身是汗卻是在救另外一個女人的他,她將脖子上的匕首拿下來,看着匕首就覺得很可笑,他不顧她的身死,恐怕此刻便是她真的死在這裡,他也不會在意。

砰砰的聲音,在房間裡迴盪,門外的婆子沒有得到侯爺的命令,根本不敢進來。

二夫人看着蕭延亦就尖聲笑着,滿面的嘲諷:“救吧,救吧!你以爲她在裡面待了這麼久還能玩好如初?我告訴你,她早就死了,哈哈……你知道是誰害死她的嗎,是你!若非你姍姍來遲,她又怎麼會死呢!”

蕭延亦的動作頓了頓。

二夫人便撲過來,湊在他面前,臉上的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潮紅,瘋癲了一樣看着他,臉湊着臉:“侯爺,你後悔嗎?你親手殺了她,你後悔嗎,有沒有心痛,有沒有和妾身一樣的心痛?這樣的滋味很好受吧?痛不欲生吧?是啊,痛不欲生,看着心愛的人死在自己面前,那樣的感覺可真是令人難忘啊。”她說着頓了頓,又湊近了一些:“哦,忘記告訴你了,便是她死了,也是蕭四夫人,墓誌銘上刻着的送葬人可不是蕭延亦,而是蕭四郎!”

咔嗒一聲,銅鎖落在地上。

二夫人聽到了聲音,身體一轉就坐在了箱子上,她看着蕭延亦笑着道:“侯爺,你有沒有愛過我?哪怕一點一點,你有沒有愛過我?”

“滾開!”蕭延亦盛怒,一把將她推開,隨後打開了箱子,等看到箱子裡的情景就愣在了哪裡,怔怔的沒有了表情。

二夫人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就從地上爬起來,瘋了一般大笑起來,她笑着走過去,目光也落在箱子裡,隨即也是怔住。

就見箱子裡,一隻紋着鬼谷下山的元青花細頸梅瓶,就那樣躺在箱子裡,只有梅瓶,卻不見佟析秋的身影。

她認識這隻梅瓶,是榮郡王府中堂中擺放的梅瓶,是父親生前最愛的梅瓶。

怎麼會在這裡,怎麼會在這裡。

“佟析秋呢。佟析秋呢。”二夫人搖着頭喃喃自語不敢置信,忽然間,她震在那裡,彷彿想明白了什麼,又彷彿無法接受,她開始發抖,身體禁不住的便抖了起來……

蕭延亦轉過身,目光中隱露着難掩的殺意,他看着二夫人,一字一句的問道:“析秋,在哪裡?”

二夫人清醒過來,可腦子裡又彷彿更加的模糊,她看着蕭延亦除了搖頭,不知道說什麼,能說什麼?那一隻是榮郡王府中堂裡的梅瓶……沒有哥哥的同意,怎麼會出現在在這裡。

意味什麼?

有什麼東西,一瞬間在二夫人腦中炸開,她眼前模糊了一片,黑暗,無邊的黑暗朝她襲來。

“佟析秋,佟析秋!”二夫人尖叫一聲,眼底是無盡絕望,她看着蕭延亦,突然的,就朝他衝了過去,他抓着蕭延亦的衣袖:“你們做了什麼,爲什麼父親的梅瓶會在這裡?你們到底做了什麼?不可能,不可能!”

蕭延亦凝眉看着她,疑竇突生,他退開一步目光在房中再次看了一圈,確定房中再無可藏人之處,也確定了此刻的二夫人根本不知道佟析秋在哪裡。

他推開二夫人,迫不及待的擡腳便往外走。

佟析秋在哪裡,她現在到底在哪裡,蕭延亦不敢去想可能性,黑衣蒙面人,凶神惡煞的樣子,她一個弱女子……

他朝外走,二夫人看着他的背影,又去看了看手中一直握着的匕首,幾乎陷進手心裡的匕首,想也沒想就衝了過來。

尖尖的匕首,便自蕭延亦的背脊刺了下去,又被拔了出來,再次刺了下去……

不過眨眼的功夫,他銀白的直綴已經變成了鮮紅。

二夫人目光失了焦距,機械的動作着,她吃吃的笑着,喃喃的道:“侯爺……我們要永遠在一起不分離,不分離!”她刺了兩次,蕭延亦轉身抓住她的手,奪過她手中的匕首握在手裡,他臉上的血色,隨着身後破裂的傷口中流出來的血一點一點消褪……

二夫人彷彿毫無知覺了一樣,依舊重複着原來的動作,匕首換成了拳頭砸在蕭延亦的胸口,嘴裡依舊在說着:“侯爺……我們要永遠在一起,不分離,不分離!”

有鮮血自蕭延亦的嘴裡流了出來,他有些站不穩,身體忍不住顫了顫。

就在這時!

“侯爺!”宛若天籟的聲音,自他身後傳來,他不敢置信……不敢相信這是真實的,他努力轉身去看,努力去看身後出聲的地方。

他看到了什麼,是析秋,她穿着一件絳紫的素面褙子,臉色雖有些白,但卻是完好無損,是的,完好無損……

蕭延亦笑了,就這樣笑了起來。

“二哥!”是誰,是誰在喊他,是四弟嗎?

是四弟將析秋救了出來,蕭延亦鬆了口氣,她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蕭四郎兩步自門口跨了過來,接過直挺挺倒下來的蕭延亦:“二哥!”

“侯爺!”

析秋走過來,和蕭四郎一起扶住了蕭延亦,她看着他,就見他也正看着自己,臉上掛着舒心的笑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房間裡靜靜的,有什麼自他的身上流出來,滴答滴答落在地面上,濺在析秋的身上。

二夫人依舊在重複着原來的動作,嘴裡喃喃的說着話:“侯爺我們要永遠在一起,不分離,不分離!”

“來人!去請太醫!”蕭四郎將蕭延亦橫抱起來,目光幽暗的看了眼二夫人,轉身便出了房間,析秋腳步頓了頓,回頭去看二夫人,就見她目光散亂滿臉的呆滯,擡着頭不斷重複着一個動作,嘴裡也是說着同樣的話……

她繞開呆怔在門口的榮郡王,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榮郡王身穿絳紅色的蟒袍,負手而立,精緻俊雅的五官此刻擰在了一起,看不出他在想什麼,但垂在身側的手卻緊緊的攥成了拳頭,久久沒有移動。

這是他的妹妹,從小捧在手心裡的妹妹,聰明伶俐的妹妹,別人做不到想不到的事情,她總能做的周全想的周到,別人能做到的事情,她卻能比別人做的更加的好,所有人都說她性子好,可是他卻知道她很要強,不允許自己半點不如別人,但凡她認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他和父親還有祖母都很喜歡她,將她捧在手心,只要她提的要求,沒有不滿足的,而她呢,也從不蠻橫去要求一些力所不及的,她總能拿捏到分寸,揣度到別人的心思,得到自己想要的,達到自己的目的,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她很聰明,懂得顧全大局,可是這一次……

榮郡王緊緊皺了眉頭,眼底裡滿是失望,就這樣看着二夫人……

天誠在一側低聲道:“郡王,勞您在外院稍坐休息。”

榮郡王沒有說話,許久之後他一揮衣袖,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房外跪着的丫頭婆子一個個連呼吸都忘記了,侯爺受了傷,是二夫人做的,房間裡沒有了別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紫鵑哭了起來,她不敢進房裡去,跪在那裡滿臉的絕望,一片死灰。

二夫人還站在那裡,重複着動作,重複着語句。

蕭四郎抱着蕭延亦一路出了院子,析秋跟在後面小步跑着,太夫人已經遠遠的迎了過來,看到蕭四郎抱着的蕭延亦,頓時眼前一黑扶住了大夫人和吳媽媽的手,語不成句的問道:“老二這是怎麼了,怎麼了!”

“娘。”蕭四郎根本沒空和太夫人說話,析秋走過去扶住了太夫人解釋道:“……是二嫂!”

太夫人看到了析秋:“你回來了,你沒事吧?”析秋搖着頭,回道:“我沒事,我們先給侯爺治傷,其中的細節我再和您解釋。”

太夫人顧不得許多,點了頭,由大夫人和析秋扶着跟着蕭四郎往回走。

遠遠的碧槐和碧梧以及春柳,岑媽媽問玉六七個人迎了過來:“夫人,您沒事吧。”

“我沒事!”析秋搖着頭吩咐岑媽媽:“你快帶人去四象衚衕,請靜柳姐過來!”岑媽媽應是,春柳立刻附和道:“我和岑媽媽一起去。”他們看到了蕭四郎正抱着侯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濃濃的血腥味卻能聞到。

析秋擰眉點了頭:“快去!”兩人應是匆匆跑去了外院。

碧槐和碧梧捨不得再離開析秋,便緊跟着她後面。

太夫人雖腳下不停,可析秋能感覺到她扶着自己的手已經在不停的顫抖,是啊,蕭延炙沒有了,若是蕭延亦也……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沒有任何一個母親能承受得了。

析秋心中也是悲痛的,蕭延亦最後看着她的眼神,一直在她腦海中盤旋不去,是什麼樣的眼神?悲涼的,欣喜的,絕望的,痛苦的,自責的,更多的卻是戀戀不捨,愛慕的。

她心裡宛若刀割,她知道蕭延亦的心思,卻沒有想到過他會這樣深。

他一直隱藏剋制的很好,她以爲他不過是對她有情罷了,這樣的情愫會隨着時間的推移慢慢淡化,也會隨着她和蕭四郎生活漸漸穩定而徹底湮滅,沒有想到他會這樣。

他今晚和二夫人起爭執是爲她吧,她看到那口放着梅瓶的箱子了,蕭延亦是來找她的吧。

析秋捂住胸口,腦海中忽然就想到那一次,在大老爺的書房外,他雲淡風輕的跟她說話:“六妹稍等,我去去就來!”

情景還仿若在眼前。

若是知道會有今日,那天她一定不會讓佟析硯去找他,或許沒有相遇就不會生情,沒有生情就不會有今日的傷害了吧。

她有種無力感,她左右不了別人的心,也左右不了自己的心……心裡想着,她的目光就落在同樣沉重,周身氣息冷澈的蕭四郎身上。

她透不過氣,便側開了目光,隨着太夫人進了正房,又走進臥室裡。

目光落在牀上,蕭延亦躺在哪裡,臉上沒有一點點的生氣,就好像……死了一樣。

他爲了她而死,這一點析秋不能接受,她轉頭去看蕭四郎,蕭四郎正凝目站在那裡,看着太夫人坐在牀前握着蕭延亦的手哭着,彷彿感受到析秋的眼神,他也轉過頭來看着她,兩人無聲的對視,皆在對方眼中看到痛色。

片刻後,蕭四郎朝析秋點了點頭。

析秋立刻去吩咐紫薇,她要在太醫來之前給他做急救,不管如何她都不能讓他死!

“四爺!”析秋挽起袖子:“麻煩您將侯爺翻過身來。”刀傷在後背上。

蕭四郎依言走過去,將蕭延亦翻了個身,紫薇按照析秋的吩咐,將所要用的燒酒,熱水和淨鹽拿過來,又讓人找來乾淨的棉布去煮……

太夫人不明白析秋要做什麼,大夫人默默的走過去,扶着太夫人站在了一邊:“娘,讓四弟妹去做吧,她心裡有數。”

太夫人點了點頭,抹着眼淚站在了一邊。

析秋讓蕭四郎脫了蕭延亦的衣裳,大夫人將房裡的丫頭婆子遣了出去,讓吳媽媽守在了門口,析秋洗淨了手,拿了乾淨的棉布沾了白酒在傷口周圍擦洗,析秋頭也不擡的道:“四爺,幫妾身再拿塊棉布來。”

她扔了沾了血的棉布,手中便又多了一塊乾淨的。

蕭四郎又站在了一邊,她看着析秋眼底便有不忍,析秋臉上的痛和內疚他看的很清楚,他很安靜的什麼也沒有說,不管析秋吩咐什麼他都照着去做。

析秋沉默的去做着,做着前一世她常常在做的事情,也最爲熟悉的事情,可是無論她做過多少次,卻沒有任何一次比現在沉重。

傷口不深只要不感染就不一定致命,但是失血過多卻必死無疑。

太醫和阮靜柳還沒有來。

析秋用太夫人的外傷用藥給蕭延亦敷在傷口上,止住了血又按了棉布在上面。

做完這些她彷彿虛脫了一樣。

蕭延亦開始發高燒,嘴裡迷迷糊糊開始說話,唸叨着什麼。

猛然的,蕭延亦抓住了析秋的手,緊緊握在手裡,說着什麼,斷斷續續的聲音聽不清楚。

析秋一怔,去將自己的手抽開來。

蕭四郎擰了擰眉頭,太夫人和大夫人俱是臉色一變,太夫人立刻上前去握蕭延亦的手:“老二,娘在這裡,娘在這裡!”幫着析秋去掰開蕭延亦的手。

彷彿是有所感覺,蕭延亦還是鬆開了手。

析秋尷尬的退在了一邊。

蕭延亦手上的涼意還留在手心裡,析秋緊緊握了拳頭,沉默的站在了一邊,說不出話來,此刻彷彿說什麼也覺得慘白。

------題外話------

好吧,剩下的謎題明天揭曉…

wωw★ тTk дn★ c ○

我說了今天早點更新就早點更了吧,求虎摸啊~!早上三點起來碼字呢,多可憐,~不過今天可以出去玩嘍!

國慶快樂哦…羣啵一個!

捉弄:寓意,命運捉弄,也是人爲的捉弄,每個人憑着自己的判斷,他(她)以爲是對的,以爲沒有錯漏的,以爲是萬無一失的,以爲可以賭贏的,以爲……原來卻是捉弄。

咳咳……我也感嘆一把,好惡心,我奔走了~啵一個,明兒見!

028 拿捏146 家人043 喜事236 應對057 混亂1153 聚會167 驚喜195 陣痛196 出生240 出行027 狀況020 制衡026 羨慕042 聚會149 態度174 驚險164 是愛021 碰撞076 暫住218 處理041 事發069 侯府164 是愛062 姨娘047 熱鬧036 雨後080 四爺181 示威071 家事218 處理012 時間139 孤注191 等待056 父親055 局勢165 姻緣220 冒昧220 冒昧099 提親048 親家080 四爺056 父親219 續緣203 銀子074 大錯137 嬌客132 四郎211 陪房040 曲線121 爭執205 抓週040 生產189 地位187 驚魂091 兒子032 出門106 大婚上070 可能056 父親189 地位011 蕭氏197 互愛081 被拒087 婚事122 心境016 探路079 噩耗170 沉舟122 心境025 周全181 示威013 惦記003 難捨118 出府057 混亂148 暗示046 養顏036 失蹤083 風波2184 怪病041 關護183 接近187 驚魂128 炮灰177 財產031 生無029 開始172 解開168 添人044 處置192 往事上待修014 波折189 地位145 喜事142 藥鋪182 入宮114 夫妻130089 惡鬼117 敗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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