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局勢

055 局勢

時間已是四月,中午的時候太陽高高掛着,屋子裡便有些悶熱,司杏帶着喜兒兩個人架着凳子,將知秋院裡暖閣,稍間,臥室的幾處門簾子都換成了棉紗,又將窗戶紙拆了。

析秋的院子一共三間,左邊做了臥室,右邊則是起居室並着一個暖閣,院子左右抱廈住着司杏幾個二三等丫頭,後頭的倒座則住着兩個粗使婆子並着兩個小丫頭。

“小姐,這細紗用什麼顏色好?”司榴從庫房抱了五六種的細紗布出來,鋪在炕頭上給析秋選。

析秋擱下手中的筆,又將剛剛描的幾個花樣子收在一邊,她牽起一絹紅色又放下,指了指那匹湖綠的道:“綠色的吧,等太陽光照進來,淺淺的綠和草原一樣,生機盎然!”

“草原?”司榴抱着那匹湖綠色的細紗,眨眼眼睛問道:“小姐,草原是什麼樣子的?”

析秋靠在身後的軟墊上,一身半舊的粉紅褙子,像是枝頭上的桃花瓣,乾淨清澈,她眯着眼睛彷彿看到那一片一望無際的綠意,語氣露出的不是嚮往而是懷念,感嘆道:“眼及之處綠草如茵,清風徐徐拂過,如海浪一般在風中擺動,空氣中是濃郁的青草芬芳,沁人心脾,能讓人忘記一切,彷彿你也是一株草,一朵花,一縷清風……”

“啊?”司榴努力想像着草原的樣子,可因爲沒有親眼見過,想象時便變的很困難:“都是草?那有沒有牛在吃?不然這草就白長了,還有……小姐怎麼知道的?”

析秋一愣,忽然笑了起來,她怎麼和司榴說這個,不由重新拿起筆,又抽了一張紙:“不過是想象罷了,你快去忙吧。”

“哦!”司榴又將一堆布抱了出去,和司杏喜兒圍着圓桌,拿着剪刀裁了,捲了邊糊在窗戶上,等她們都做好了,析秋也寫好了手中的信,交給司杏道:“交給來旺家的,讓她送去宣寧侯府。”

司杏擦了擦手,接過信塞進懷裡道:“那位蕭小姐信來的可真勤,幾乎隔三天就有一封。”

司杏揣了信出去,司榴又去取了午飯回來,等析秋吃完飯司杏纔回來,幾乎是小跑着回來的,一進門她便興奮的道:“小姐!來旺家的說,大老爺到了通州,今晚歇在那裡,明天就能回府了。”

析秋正在喝茶,手中的動作一頓:“真的?”司杏猛點着頭,害怕析秋不信,又強調道:“是大老爺派小廝提前回來打聲招呼,說是明天酉末到家。”她興奮道:“大老爺定會讓小姐去拜見吧,大太太會不會就此收回禁足令?”

析秋並不關心此事,她道:“你稍後去趟外院,將此事告訴七少爺,讓他將先生教的功課好好溫習一遍,免得大老爺回來,若是問起他功課,也不至於說的不夠流利。”她想到大老爺對佟敏之的態度,還有那個傳言,這一次她一定要弄清楚其中的原因,免得他日再有人藉此事造謠生事,給他心裡再次留下陰影。

司杏不迭的點頭:“奴婢這就去。”她說完轉身就要出門,忽然身子一頓又道:“對了,我回來時好像看到陳夫人的馬車了。”

陳夫人又來了?

房媽媽站在庫房門口,親自督促着小丫頭,又提着幾大包東西回正院裡,一樣一樣拆開給大太太過目:“鹿茸是去年大小姐送來的,阿膠是姨太太來時是帶的,還有些山東的大棗以及永州寄回來的一些特產。”

大太太滿意的點點頭:“你帶着婆子,親自送去。”

“奴婢收拾收拾,這就去!”

大太太笑眯眯看着這些給武進伯府的回禮,連日來的怒意徹底消失了乾淨,又想佟析華一連好幾日都讓人回來問,又喊來紫鵑道:“你和錢媽媽去一趟大姑奶奶那邊,她想知道什麼,你就細細說給她聽。”

紫鵑應了下去收拾,正準備出門,宣寧侯的馬車已經先到了二門,大太太親自迎出了門,見到佟析華由丫頭婆子簇擁着上了抄手遊廊朝她走來,一進門她退了丫頭婆子,就沉了臉問道:“怎麼突然回來了,你婆婆那邊可打過招呼?”

“您就放心吧,我一早上就說過了,婆婆也同意我回來一趟。”佟析華不以爲然:“我早就想回來了,可是婆婆病又犯了,府裡的事情多大嫂忙的不開交,老五家的又懷着身子,只能我一人勞累些。”

大太太見她確實比前些日子要消瘦些:“這也是你應該做的,你也別抱怨。”她頓了頓又道:“不過孝順是孝順,也應該緊着自己身子,侯府那麼多人,你也不要事事逞強,眼下子嗣纔是最重要的,就連五夫人都懷了身子,你若再遲遲不動,就說不過去了。”

佟析華也着急,老五家的近日蠢蠢欲動,想趁着侯爺不在,鼓動她讓太夫人把家分了,她當時就回絕了,老五是庶出沒有恩蔭,只在五城兵馬司掛了個閒職,領着點幹俸祿,老五又是手敞,日子就過的緊巴巴的,當然想分家了,來和她說不就是看她遲遲沒有子嗣的緣故!

哼!這點小伎倆也想在她面前耍心思。

佟析華不想談這個話題,挽着大太太的胳膊打岔道:“剛剛進門時,瞧見房媽媽出了門,這是去哪裡?”

大太太也不想老生常談怕佟析華厭煩,順着她話道:“去武進伯父送回禮。”

佟析華啊了一聲笑道:“這麼說伯公夫人又改變主意了?前幾日不是聽陳夫人的意思,好像伯公夫人有意方家那位小姐,怎麼現在又成了我們家了?”

大太太道“方大人雖比大老爺官位高,可家底哪能和佟府比?!”她又笑着道:“前幾日你姨母來信,也提到一門親事!”

佟析華眼睛一亮,如果六妹妹的親事定了,那三妹妹四妹妹可要快點纔好:“什麼樣的人家?”

大太太就細細將洪府的事說給佟析華聽了,佟析華連連點頭:“遠嫁了也好,洪公子又是那樣的,我看王姨娘以後還怎麼在府裡得意!”

“這事先讓你姨母去接觸,畢竟是徐大人的上峰,要處理得當纔是。”大太太又轉頭去問佟析華:“你回府可有什麼要緊的事?”

佟析華撇撇嘴,笑道:“本來是有事的,可是現在武進伯府的婚事又重新提了起來,我覺得也不大合適了,不說也罷!。”

大太太好奇道:“什麼事?說說看。”

佟析華道:“前幾日東昌伯的錢夫人來看望太夫人,提到她孃家有個嫡親的侄兒到了適婚的年紀,我一聽覺得還不錯,就讓人細細打聽了錢夫人孃家的情況……這才知道錢夫人孃家是周,是錦鄉侯的旁枝,戶部有位周侍郎就是錢夫人的哥哥,她的這位侄兒是她弟弟的嫡子,去年中了舉人,打算明年下場試試,聽錢夫人說的很有把握的樣子。”她頓了頓又補充道:“錢夫人的這位弟弟在是杭州府的知府,聽二爺說,兩個周大人在官場上都素有清名。那位周公子也頗得錦鄉侯看重,如今就住在侯府上。”

雖不是公侯之家,但卻有功名在身,這樣人家的孩子,因爲沒有蔭恩,大多比較努力刻苦,既沒有紈絝子弟的習氣,又不會像寒門子弟那樣沒見過世面,又是錦鄉侯的旁枝,家底也算不錯!

就是不知道人怎麼樣,大太太有些心動,關於佟析硯的婚事,她考慮再三還是決定嫁個門當戶對的,她有病在身,人又單純,硬嫁去高門還不知受多少白眼欺凌,還不如在普通人家又有佟府撐腰,她也有底氣!

佟析華不知道大太太的心思,她只覺武進伯府有爵位,六妹妹若是嫁過去,無論任三爺怎麼樣,她也是伯公府的三奶奶,庶出的嫁的這樣好,四妹妹是嫡出的自然不能低了!

況且,四妹妹那樣的,若是嫁去小戶人家,也委實屈了她滿腹的才情。

母女兩人各自轉了心思,大太太道:“可有機會見一見那周公子?”

佟析華一愣,錯愕的看着自己母親:“母親,四妹妹可是嫡出,您連姨母爲表弟提親都未答應,怎麼就看中周家了?”她靠着大太太目光堅定的道:“您也別急,即便六妹妹婚事定了,也不是這半會兒就嫁的,我們再仔細給四妹妹尋尋,肯定有更好的人家。”

“你懂什麼!”大太太皺眉道:“你姨母是我妹妹,她的性情我最清楚,你妹妹若嫁過去,她還不知道怎樣立規矩折騰她。”她頓了一頓又說道周公子:“見一見也無妨。”悄悄瞧一眼,若是不合適這事就此擱下不提,若是合適那就讓人放個風聲給錢夫人,要是能成她也了了一樁心事。

佟析華覺得自己勸不動大太太,遂轉了策略道:“母親也別急,這事還得等父親回來商量看看,畢竟是四妹妹的婚事,若是不告訴父親就定了,怕他到時候對您抱有微詞。”

大太太表情終於有些鬆動,佟析華知道說動了她,又說道:“四妹妹這樣出色,您怎麼捨得把她嫁娶小門小戶的。”她忽然靈光一閃,脫口道:“要不,您把她嫁去給我做個伴吧。”

大太太面色一凜,沉了臉斥道:“胡說什麼,你越發沒了分寸!”

佟析華見她這樣,知道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解釋道:“您想到哪裡去了,我怎麼捨得讓四妹妹去給我們二爺做妾!”她笑着貼到大太太耳朵邊道:“府裡不還有位沒成親麼。”

是指蕭四郎。

大太太一聽,臉色非但沒有好轉,反而變的越發難看:“你剛剛還說捨不得你四妹妹吃苦,那蕭四郎什麼人,有名的紈絝子弟,吃喝嫖賭樣樣佔全了,你四妹妹若是跟了他,又怎麼能落着好!”她想到那天在普濟寺外面的情景:“那天他避不開,纔來和我打了招呼,你大哥那邊他都沒有去說話,總歸是姻親,那眼睛都快把人淹死在裡面了。”

“普濟寺?”佟析華眉頭一挑:“可是三月三那天?”

大太太點頭。

佟析華就皺着眉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大太太問道:“怎麼了?”

佟析華一怔,隨即擺手道:“也沒什麼,只是好奇他去普濟寺做什麼。”大太太不屑道:“一羣聲色犬馬遊手好閒的公子哥兒,去普濟寺能幹什麼!”

“好了,好了!我也只是提一提罷了。”畢竟是自己的小叔子,佟析華也不好說的太過,笑着道:“王姨娘那邊可安生了?沒再煩您吧?”

大太太也不再提蕭四郎,想到王姨娘她厭惡的道:“躺着呢,讓大夫去瞧了,說是帶下症,要靜養着。”也好,讓大老爺瞧瞧她那副面黃浮腫骯髒的樣子,也徹底對她死了心。

“呵呵……也真虧她能做出來,那天火草我也問了太醫,說是妊娠婦人根本不能吃,她竟一次吃了那麼多,活該她這樣!”她幸災樂禍的說着,大太太卻是眉頭一跳,眼中露出深思的樣子。

佟析華不知情自顧自的說着,兩人又說了會話,佟析硯來了,大太太一時高興又讓人去請佟慎之,中午母子幾人在大太太這裡用了午飯,佟析華纔回的宣寧侯府,佟慎之去了館裡。

大太太和佟析硯歪在在一處歇了午覺,大太太剛剛睡着,錢媽媽便輕手輕腳的走進來,在大太太耳邊小聲道:“太太,陳夫人來了。”

“她來了?!”大太太一驚坐了起來,又怕吵醒佟析硯,朝錢媽媽打了手勢,兩人出了房門在正堂說話:“一個人來的?到哪裡了?”

錢媽媽道:“已經在二門了,正和來旺家的朝這裡走。”

“幫我換件衣服!”大太太說着重新跨進了房裡,有房媽媽在,這些貼身的事錢媽媽做的不多,大太太怕她找不着衣服,又掀了簾子喊紫鵑進來,兩個人爲大太太換了衣服,又重新梳了頭,外間已經聽到陳夫人的說話聲,大太太立刻起身迎了出去。

“您來了!”大太太上前攜了陳夫人的手:“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讓婆子去接您。”

陳夫人穿着一件絳紅色的褙子,淺藍的綜裙,一陣風的進來見到大太太便笑道:“可是大喜事,我急着來給您道喜,哪還記得這些!”她反握了大太太的手,兩人並肩進來正堂。

送陳夫人進來的來旺家的,包括錢媽媽以及紫鵑在內,都是一怔,紛紛擡眼去看大太太。

大太太也腳步一頓,驚訝道:“喜?何來喜事?”卻拉着陳夫人並沒有坐在正堂裡,而是掀了簾子進了暖閣。

大太太和陳夫人隔着炕桌的面對面坐了下來,紫鵑上了茶和錢媽媽還有來旺家的退到了門外,又關了門。

陳夫人笑盈盈的喝了茶,挑着眉頭笑道:“我今日來,可不是來串門的,我是受人之託來給求親的。”

“求親?不知是爲哪個府求,求的又是我府上的哪位小姐?”果然是這事,大太太心裡暗暗高興,可是在這樣的事情,大太太還是擺出了應有姿態,正所謂擡頭嫁女兒,低頭娶媳婦,該有的禮數姿態還是不可少的。

“是先皇親封的武進伯公府上的,內宮七品旗手,伯公爺嫡出的任三公子!”陳夫人頓了一頓,笑道:“求的是您府上的三小姐。”

大太太喝茶的手一頓,挑着眉去看陳夫人:“三小姐?”

門外,錢媽媽,來旺家的包括紫鵑,雖垂首立着卻一個個暗暗支起耳朵,仔細聽着,可因爲關着門,大太太和陳夫人又在離間的暖閣裡,只聽到了武進伯府幾個字,至於後面的卻是聽的不大清楚……

來旺家的暗暗着急,目光一動她朝着紫鵑和錢媽媽笑道:“勞姑娘和媽媽在這裡守着,早上大少爺吩咐,找些人將他院子外的花壇拆了,奴婢過去瞧瞧再來。”

錢媽媽笑道:“去吧。大太太若是出來,我替你說一聲。”紫鵑也點點頭。

來旺家的就帶着小丫頭出了智薈苑的大門。

出了院子,來旺家的就在小丫頭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幾句,小丫頭笑嘻嘻的點頭,一蹦一跳的上了小徑拐去了西跨院裡。來旺家的則一個人去了外院。

小丫頭一路跑到知秋院裡,院門口春雁和春柳正並排坐在院子裡繡花,見有個未留頭的小丫頭探頭探腦的,春柳放了繡花繃子問道:“你哪個院子的,可有什麼事?”

小丫頭怯生生的道:“奴婢是來旺媳婦身邊的翠兒,找六小姐有事。”

春雁面色一怔,將翠兒拉了進來:“小姐在沐浴,翠兒姑娘去我哪裡坐坐吧。”又回頭朝春柳眨眨眼睛,春柳會意不動聲色的依舊坐在門口。

“來旺家的可是有什麼話讓你轉給六小姐?”春雁抓了一把瓜子放在翠兒手裡,又塞了糖在她口袋裡。

翠兒不過六七歲的樣子,見到糖嘻嘻笑着,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媽媽讓我告訴六小姐,立春過了,以後就是春暖花開了。”

喜悅就從春雁的心裡溢出來,她激動的拉着翠兒的手,一股腦的將桌子上的瓜子點心糖果都倒在翠兒荷包裡,語無倫次的道:“替我們小姐謝謝媽媽……不下雨就好。”

翠兒聽着稀裡糊塗的,迷迷糊糊點着頭出了門。

這邊翠兒剛走,房裡的簾子被人掀開,羅姨娘身邊的素錦也走了出來,也不說話只朝春雁春柳點點頭,迅速出了門又避人耳目的拐進旁邊的竹林裡。

春雁讓春柳繼續守着門,她掀了簾子進了門,房裡面就看到司杏司榴正笑盈盈的坐在凳子上,想到素錦說的話:“武進伯府裡,現在滿府裡流言在說佟六小姐打庶姐的事,佟三小姐性子好又溫和,不與妹妹計較……伯公夫人聽到後什麼也沒有說,卻當天把陳夫人和二奶奶喊去,關着門商量了半天。”兩人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析秋也擡眼朝春雁看來,眼底也是淺淺的笑意。

春雁就長長的舒出口氣,她知道,雨過天晴了!

下午,陳夫人走了,析秋不知道大太太和陳夫人怎麼說的,但大太太的臉色卻不怎麼好,到了下午大老爺回府,滿府裡喜氣洋洋迎接大老爺時,正廳裡擺了席面,二老爺佟正川,二太太,佟慎之,佟析硯並着徐天青,佟敏之,佟全之都出席在列,大房的羅梅兩位姨娘立在一邊,幫着幾個丫頭布箸端茶。

大老爺佟正安一身墨綠色的直綴,身材很高,約莫四十歲左右,人很白淨坐在主位之上,若不去看那一雙深暗的眼睛,倒不像在官場沉浮多年的,反倒像一位幹練的教書先生。

他目光含笑一一打量了衆人,隨即露出疑惑朝大太太看去,問道:“怎麼只有析硯在?”

大太太坐在他右手邊,也是滿面的喜色,大老爺會問這事,她就早就想到了,回答自也是斟酌過的:“三丫頭身子不大爽利,六丫頭陪着她姨娘吃素,八丫頭在竈上忙着呢!”當着二房的面,並沒有將幾位小姐禁足的事說出來。

大老爺眉頭略蹙了蹙,疑惑雖然沒有消除,但卻沒繼續問下去。

二太太目光一閃,餘光看了大太太一眼,低頭慢慢喝着茶,倒是佟全之沒見到析秋,不由嚷道:“六姐姐吃素?我怎麼不知道,我要去看看他!”說着竟要立刻起身去看她。

二老爺目光一凜,喝道:“成何體統!”

佟全之蔫了下來,垂着腦袋,他身邊坐着的佟敏之則拉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說話。

細小的動作,卻讓大老爺眉梢微微一挑,卻是轉了頭若無其事的去與二老爺說話:“孩子們走的近也是好事!”二老爺喃喃沒有接口。

二太太怕二老爺尷尬,暗暗瞪了眼佟全之,笑着道:“難得一家人聚在一起,就是過年也沒這麼熱鬧過。”她看着大太太:“大嫂,今天我們一家可就賴在這裡不走了!”一副姑娘家不諳世事的樣子。

二太太向來如此,又是在大老爺回來的時候,大太太自是笑道:“這倒是好了,晚上也別走了,我收了廂房就住這邊。”一屋子的人跟着笑了起來。

佟敏之大眼裡目光閃爍,偷偷去看錶情愉悅的大老爺,看的很細緻,從他的眉眼到他的神態舉止,又想到析秋和他說的話:“若你不是他親生的,他又怎麼會爲你做這麼事,大可放任着大太太,把你養刁了養廢了便是!”

他原本還有些懷疑,可看到這樣的大老爺,磊落,疏朗,並不像他想象落拓尖酸的樣子,心裡的大石也落了下來。

如果姐姐在就好了!

心思轉過,大太太已經吩咐上菜,羅姨娘站在大太太身後佈菜,梅姨娘則立在大老爺身後忙着,一桌子的人安安靜靜的吃了飯,又移到稍間去喝茶,大老爺略坐了一會兒,就起身和二老爺並着佟慎之,徐天青去了書房,兩個年紀小的少爺則各自去玩。

大太太就和二太太坐在稍間裡喝茶聊天,佟析硯和兩位姨娘在一邊伺候着。

戍時大老爺姍姍回來,大太太立刻從裡間迎了出來,服侍着他梳洗又換了衣服。

“老爺和二老爺說了什麼?我聽說最近朝堂裡不大安生,老爺述職可有影響?”大太太接過房媽媽沏的茶,親自端給他,順勢坐在他對面看着他。

大老爺眉頭略蹙了蹙,並不喜歡大太太問朝堂的事,只不過他還有話問她,便隨意應着答道:“述職的事在吏部周旋,不會受影響。”

大太太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笑道:“老爺這次如何打算的?也和妾身說說,妾身心裡好有個底。”

“原位續任!”

簡單的四個字,卻讓大太太臉色一白,剛剛的好臉色也難以維持,語氣也變的有些生硬:“續任?老爺在永州一待六年,難道還要再去待三年?永州難道還能比京城好?”

大老爺眉梢一挑:“你懂什麼!”語氣也不復剛纔的溫和:“一日大事未定,京城便不如永州!”

大太太噎住,她很想說,就你想的這麼遠,二老爺不也留在吏部,同樣的出生同樣點了庶吉士,從翰林院出來,偏你小心翼翼求了外放,官場浮浮沉沉十幾年,還依舊是個從五品的知府,二老爺卻官途順遂甚至入閣拜相也有可能!

話到嘴邊她嚥了下去,夫妻這麼多年,大老爺的個性她摸的很透,府裡的事他一向不過問,放心交給自己,這點也一直是她驕傲所在,可他也同樣不願意她過問朝堂的事。

看來,明日要把大姑爺請回來,男人之間有的話說起來比她方便。

想到此大太太轉了話題,笑道:“天青眼見就要秋闈,你可問了他功課,瞧着有幾分把握?”

說這件事,大老爺臉色微微好轉,顯然對徐天青的功課還是很滿意的:“這孩子,像他父親!”徐大人當年也是進士出身,只不過當時殿試時運氣差了些沒能點庶吉士。

話落,大老爺彷彿不經意的問道:“幾個丫頭,到底怎麼回事?”大太太料到大老爺會細問,蹙着眉頭道:“我罰了她們禁足!”

“禁足?又是爲了什麼事?”王姨娘的事,大太太早就寫信給他,將事情經過說了,他今兒剛回來也不好立刻過去探望,但心裡總歸有些埋怨大太太照顧不周,如今又扯出幾個孩子禁足的事,對大太太的能力不由產生了前所未有的質疑。

大太太卻並不在意,這兩件事她自認理在她這邊,便耐下心溫聲和氣的將武進伯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嘆道:“平日的教導,算是白費了!”

“怎麼又去了武進伯府?”大太太說了這麼多,大老爺一下子抓住了重點。

大太太眉頭一跳,她本想將武進伯的婚事壓下去的,現在看來瞞也瞞不住,況且,若是他日他從旁人耳中聽到,也會和她生出嫌隙,想到此她解釋道:“武進伯府的三公子續絃,伯公夫人就託了陳夫人來說媒。”她看了眼大老爺的臉色,笑道:“求的是六丫頭!”

大老爺喝了口茶,沉吟了片刻,他不常在京城,官場上到是知道許多,但對各府的情況還是知道的少些,聽大太太這麼一說,又是關係到兒女的婚事,也正了神色上了心:“那如今又怎麼說?”大太太既然罰了六丫頭,想必事情已經有了變化。

大太太嘆了口氣道:“六丫頭這事確實有失體統了!”言下之意,伯公夫人沒有看中六丫頭,卻隱去了陳夫人今天來說佟析言婚事的事情。

大老爺將茶杯放在桌上,露出不悅之色道:“也不算什麼大事,武進伯雖掛着爵位,但到底不如從前,府裡也沒得力的人在朝堂,靠着伯公爺在御前走動,好景也不會長,這門親事沒成也好,免得到時候我們也被牽連其中。”

兩位皇子奪嫡之勢箭在弦上,二房那邊他阻止不了,可卻不能讓自己家也攪進去,佟氏總得留個乾淨的在。

大太太心裡一喜,面色卻未露出分毫:“老爺說的在理,是妾身考慮不周!”就見大老爺擺擺手道:“你能爲她們婚事這樣上心,也是她們的福分,即沒成就再相看相看,好在也有幾年,還是先緊着三丫頭的婚事吧。”

按齒序論婚嫁,大太太沒有異議,點頭稱是。

大老爺原本想問問王姨娘的情況,還有夏姨娘怎麼好端端去了廟裡吃齋,可見大太太心情好,出口的話也不由嚥了下去。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忽然院門被人拍的震天響,小片刻房媽媽臉色鐵青的掀開簾子進來,面色古怪的看了眼大老爺,大老爺不悅道:“到底什麼事,遮遮掩掩的!”

大太太見她這樣眉頭也蹙了蹙:“什麼話不能說!是誰在敲門?”

就見房媽媽垂了臉,語氣古怪的答道:“是王姨娘身邊的邱媽媽,說是王姨娘上了吊!”她頓了一頓又道:“不過被房裡的丫頭救了下來,現在人昏了過去,來請大太太拿對牌,去請大夫。”

大老爺一驚,立刻從炕上站了起來,又驚覺大太太還在這裡,咳嗽一聲道:“那還等什麼,快去請大夫來!”

大太太心中冷笑連連,面上卻擺出緊張的樣子來,趕忙去多寶閣的匣子裡拿出對牌交給房媽媽,又對大老爺道:“她身子一直不大好,您要不也去瞧瞧吧。”她倒要看看,她能鬧出什麼幺蛾子來。

大老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大太太就取了他的外套過來給他披上,親自送他出門:“若有什麼事,你派人回來知會一聲,庫房的鑰匙房媽媽那裡有,我稍後讓她過去伺候着。”

大老爺就深看了大太太一眼,點點頭,帶着小廝呼喇喇去了東跨院。

大老爺待了一夜,發生了什麼事並不清楚,直到第二日一早他去衙門前纔回智薈苑吃的早飯,席間他始終沉着臉,大太太就揮退了丫鬟婆子,問道:“王姨娘怎麼樣?”

大老爺皺着眉頭,臉色很不好看,卻什麼也不說。

大太太爲大老爺盛湯的手一頓,臉上卻是笑道:“人沒事就好,自她小產後身子一直不大爽利,我瞧着精神也大不如從前,大夫來來去去的不知換了幾位,也總瞧不出癥結,如今又鬧出這樣的事。”她嘆了口氣又道:“大丫頭好心送了東西回來,她瞧着好便來和我討,我憐她有孕在身,就做了順手人情,卻沒料到她這般年紀也和孩童似得,遇到可心的東西就貪嘴,成了這樣的結果。我也好心辦了壞事了。”有些自責的樣子。

大老爺臉色變的柔和了些,看向大太太,大太太目光一閃按住他的手,安慰道:“你我夫妻這麼多年,是你的子嗣也是我的子嗣,你心疼我豈有不心疼的道理,事前我還就怕她不安生,特意請了普寧師太來做了法事,怕自己哪裡想的不周……老爺……日子還長,王姨娘年紀也不大……”

她說的語重心長,大老爺臉色漸漸好轉,終於回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這些年不易,辛苦你了!”同立場安慰,很成功的感動了大老爺。

大太太紅了眼眶,又露出笑容來:“有老爺這句話,縱是再累也值得!”她擦了眼淚,爲大老爺取了官服來,親自給他穿上,又要蹲下身給他穿靴子,大老爺雙手一按道:“這些事那能讓你做,叫丫頭進來就好了。”

大太太面頰微紅,依舊固執的替大老爺穿鞋:“你我夫妻分居兩地,聚少離多,我縱是想爲你做些事,也只能心裡念着,如今有這樣的機會,又怎麼放心交予旁人之手。”

大老爺感動的看着她,想起這些年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就半摟了大太太,兩人貼面說起了話。

折騰了一夜,又是上吊又是哭鬧,還不是被大太太幾句話輕易化解了,房媽媽隔着簾子,臉上露出笑容來,

下午,房媽媽就挨個小姐通知,析秋梳洗了一番,領着丫頭時隔半個多月之後,再次去了智薈苑。

暖閣裡,大太太端坐在炕頭上,房媽媽正拿着賬本,紫鵑噼裡啪啦的打着算盤,見到析秋進來,兩人停了手。

析秋朝大太太屈膝行了禮:“母親!”又朝房媽媽和紫鵑笑着點點頭,紫鵑和房媽媽回了禮。

大太太從鼻尖嗯了一聲,又去和房媽媽說話:“宣寧侯府和武進伯府上你親自去送,其它幾家讓婆子跑一趟就可以了。”

房媽媽餘光睃了一眼安靜立在一邊的析秋,點頭道:“奴婢知道了,這就帶人去把東西點一遍,午時前都送去。”

析秋看了眼桌面上放着的賬本,上面零散記着一些糕點的名字,又去看牆角小堆放了幾個包好的盒子……想必是大老爺帶回來的特產,大太太讓人送去幾個相好的府上。

房媽媽領着小丫頭出去,紫鵑也收了算盤,跟着出了門。

房裡只剩下析秋和大太太兩人。

大太太目光悠悠的看向析秋,隨意指了指腳邊的繡凳:“坐吧!”她慢條斯理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下午就留在這裡吃飯吧,你們父親稍後回府。”

析秋垂着眼睛答道:“是!”又從跟着的司杏手裡接過兩個藍布綢子,雙手奉給大太太:“母親吩咐女兒抄的女訓,女兒抄完了。”她打開一個藍布包,恭恭敬敬的放在桌子上,又拆開另一個道:“女兒閒着,便爲母親坐了件綜裙。”

大太太掃了一眼桌面,一個包裡裡面整整齊齊疊了許多稿紙,上面字跡清秀,筆鋒有力,她識得析秋的筆跡,另外一個疊着一條棕紅色的綜裙,襴着裙裾陣腳細密,是費了很大的功夫的,大太太目光自桌面移過,擡起臉看着析秋,語氣裡有讓人辨不清的情緒:“東西都放着吧!”她頓了頓又道“禁閉了這半月,可有想明白緣由?”

析秋始終半側着頭,聽到大太太的話,點頭道:“女兒想明白了。”她微微擡起頭,目光落在大太太的臉上:“母親對女兒用心良苦,是女兒一次次辜負了母親的教導,女兒錯了!”說着眼淚落了下來!

大太太嘆了口氣:“別哭了。”她突然伸手去拉住析秋的手:“你這孩子,平日裡我道你多穩重,沒想到那節骨眼上,竟扯了後退!你可知道,你那日在武進伯府失去的不但是臉面,還失去了什麼?”

析秋身體一怔,大眼蓄着淚水,懵懂的看着大太太,一副不明白大太太在說什麼的樣子。

大太太搖搖頭,一臉惋惜的嘆道:“你不懂!”她道:“那一日伯公夫人可是看中你了,還說想和我討了你去做她的三兒媳婦,可是出了那事後,伯公夫人就改變了主意,她又改成了你三姐姐。”

析秋驚訝的擡頭,不敢置信道:“看中女兒?”

大太太點頭道:“是啊!不過現在說這些都遲了。”她恨鐵不成鋼的點了析秋的額頭:“你這孩子,也是命不好!”

析秋滿臉的錯愕,手緊緊捏着帕子,臉色很不好看!

大太太眼裡劃過絲笑意,滿意的端起茶喝了一口:“不過,這門親事我還要和你父親商量商量,最後還沒落定!”

析秋不說話,彷彿陷入了無盡的懊惱和悔意之中,默默的坐在繡凳上,直到其他三位小姐進來,她都無所覺般的坐着發呆。

佟析硯推了推析秋道:“六妹妹你這是怎麼了?臉色這麼不好看?”又伸手摸了摸析秋的額頭,確認她沒有生病才收了手。

析秋回過神來,笑容有些勉強:“沒什麼事!”又深看了眼佟析言:“三姐姐好!”這邊佟析玉也朝她行了禮。

這一切都落在大太太眼裡,心裡殘留的對析秋的一絲顧慮和懷疑,也不由打消了。

若是故意的,又怎麼會有這樣的驚怔,那日房媽媽說時她就說,六丫頭不過是庶女,有機會進武進伯府,又怎麼會不願意,現在看來還是房媽媽疑心太重了。

佟析言比以前的話更少了,人也瘦了很多,乖巧溫順的坐在旁邊。

幾人坐在大太太這裡,說了一下午的話,直到錢媽媽在門外掀了簾子道:“大老爺和大少爺回來了。”

大太太率先站了起來,析秋幾人按照齒序,隨着大太太迎了出去。

析秋低着頭,就看到一個海藍色官袍並着黑色的官靴跨進了門,房間裡立刻就充斥低低壓抑的氣氛。

大老爺進來卻沒有停下,而是徑直進了臥室,大太太也隨後跟着進去了,佟慎之和幾位小姐一樣,站在正堂裡候着。

不一會兒,大老爺並着大太太一前一後走了出來,大老爺換了官袍穿了件墨藍的家常道袍,坐在了主位上,大太太隔着桌子坐在了他左手邊。

幾位小姐紛紛和大老爺見了禮。

“都坐下吧!”陌生的聲音,在析秋的頭頂響起,佟慎之率先坐了下來,析秋幾人也按照齒序,分別坐在早就放好的繡凳上。

析秋坐着,餘光迅速撇了眼大老爺,隨即又是一愣,她是三年前遠遠見過一眼,那時候大老爺器宇軒昂,磊落疏朗,外表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不過三年的時間,他彷彿老了十歲,眼角也生了皺紋,但氣質卻比以前沉穩許多,尤其那雙眼睛毫無波瀾,彷彿一口深井,暗藏着不知多少滄桑歷練。

大老爺高坐在上,目光在幾個兒女身上一一看過去,看着佟析言道:“三丫頭棋藝可有進步?”

佟析言眼睛一亮,起身回道:“回父親的話,這幾天又尋了本棋路的書在琢磨,只是還是有些地方不明白。”大老爺微微點頭道:“下棋本也是如此,縱是技藝高湛者也不敢說無人能敵,猶記得前朝有位大學士,研究出一盤棋局,直至幾百年後的今日,依舊是無人能解!”

佟析言微微點頭,很受教的樣子。

大老爺道:“女子還是學學針線的好,平日閒了也能爲你母親分憂。”她說完又去看佟析硯,露出絲笑意道:“詩句到是比以往工整許多,不過底蘊依舊欠缺了些,閒時可看看盧柏章的七言或者新詞。”他是在說佟析硯前幾個月寄給他的信裡所附的那首詩。

佟析硯紅了臉,溫順的點頭道:“女兒明白,定當細細研讀。”

析秋靜靜聽着,心裡暗暗驚訝,她沒有料到大老爺看似對府裡的事磨不關心,但對幾個孩子的愛好和特長卻知道的這樣的詳細,看來他並不和他外表所表現的那樣冷漠無情。

正想着,大老爺目光已經看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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