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胎夢

路上,析秋去問司榴:“大姐姐有好些日子沒有回府了吧?”自上次聽戲之後,也有些日子,按往常佟析華該回來走動纔是,這次卻隔了了這麼久!

司榴歪着頭想了半晌,回道:“好像是有些日子了。”她看着析秋目露困惑道:“小姐怎麼好端端的關心起大姑奶奶了?”

析秋抿脣笑笑沒有說話。

析秋進門時,大太太正在離間和什麼人說話,紫珠和紫鵑走了,大太太又調了四個二等丫頭做大丫鬟,又添了幾個新進府的小丫頭,析秋剛一進門,一位下巴尖尖個子不高面生的丫鬟就笑着迎了過來,朝析秋福了福:“六小姐,奴婢代荷給您行禮。”說完,屈膝恭敬的給析秋行了禮。

原來是早前負責智薈苑漿洗的代荷,如今接替了紫鵑的位置,負責大太太房裡的事。

析秋親自扶她起來,笑着道:“代荷姐姐不必多禮。”她鬆了代荷的手,很自然的擡手將發間的一枝銀簪拔了下來遞給代荷:“也沒什麼好東西,給姐姐戴着玩。”

代荷推脫不要,笑着道:“奴婢哪能要六小姐的東西。”竟是執意推了回來。

析秋眉梢微挑,也不去強求,就順手將髮釵交給司榴,便隨意的問道:“誰在裡面說話?”代荷朝離間看了看,就笑着道:“來旺家的和錢媽媽在裡面。”

自在佟慎之以前的院子裡看過戲,大太太便覺得那園子太小了,以後佟慎之成親後若是住進去也未免擠得很,就想着把院子往外擴一擴,所以來旺家的和錢媽媽就來的勤了。

大太太併爲聲張,她也是聽來旺家的說起才知道。

“那我在這裡等等。”析秋說着就離了門到正廳裡坐了下來,代荷就招呼小丫頭給析秋上茶,她又過來道:“那小姐稍坐,奴婢先下去了。”

析秋微微點頭,就見代荷帶着小丫頭出了門,司榴就忍不住嘟着嘴嘟囔:“以前不過是洗衣房的,爬到大太太房裡,就以爲高人一等,沒的輕狂樣兒!”主子賞東西那是給你臉面,還露出那樣戒備的樣子來,生怕小姐和她打聽什麼似得。

析秋皺眉打斷她:“胡說什麼。”

司榴趕緊閉嘴,這裡是智薈苑,要是被人聽到,又不知該傳出什麼話了。

略坐了半盞茶的功夫,佟析硯和佟析玉就進來了,佟析硯容光煥發眉眼間都是輕快,析秋瞧着她眉梢微微一挑,想也不用想,一定是那位蔣公子又來信了。

姐妹三人互相見了禮就在正廳坐了下來,析秋就去看佟析玉,就見她眼底有淡淡淤青,精神也是蔫蔫的……佟析玉見她看她,就紅着臉問道:“六姐姐怎麼瞧着妹妹?”又摸了摸臉:“可是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

析秋笑着道:“沒有,只是看你精神不大好的樣子,可是做衣裳累着了?”聽說梅姨娘病了,還請了胡大夫開了藥,佟析玉還親自去過書房,只是大老爺一直在外忙着,即便回府也是晚歸,去了幾次也沒碰着。

“不累。”佟析玉靦腆的笑着道:“以往都是看別人做,如今自己拿針穿線的才知道,做針黹(zhi)真是不易。”佟析硯斜了一眼佟析玉,道:“那是自然,不然你以爲六姐姐平日裡做出來的鞋子,衣衫,荷包都是輕鬆的,那是一針一線走出來的。”她又嘆了口氣:“所以我才抵死不學這勞什子東西。”

女子不會針黹雖不多,但也不是沒有,所以大太太在強逼佟析硯學了之後,見她實在提不起興趣來,也就讓端媽媽教了些基本的,其後並沒有過多的強迫佟析硯。

“四小姐,六小姐,八小姐!”代荷笑着走過來,依次朝三人行了禮,就道:“太太和兩位媽媽的話說完了,讓你們進去呢。”

“好!”佟析硯站起來就朝離間走,邊走邊笑着道:“我早上可是空着肚子來的,還想着到母親這裡來蹭個便宜的早飯,沒想到竟是白餓着坐到現在。”話音方落,她人已經進了門。

代荷親自打簾子,析秋和佟析玉進去時笑着和她打了招呼,方一進去便看到高坐在炕頭上的大太太,她今日穿着一件湖藍色雙金福祿壽的對襟褙子,臉上略有些倦容,想必是這幾天府裡的事多,她又忙着給大老爺準備回去的事宜,所以忙的腳不沾地才至此。

來旺家的和錢媽媽並沒有走,一人立在一邊,房媽媽正笑看着佟析硯,代荷忙着小丫頭端了幾張杌子放在炕腳邊,後又退了出去。

“母親。”析秋和佟析玉雙雙和大太太行了禮,大太太就隨意的點點頭,伸手將佟析硯拉到自己身邊坐下,板着臉問道:“怎麼沒有用早飯?即是餓了怎麼也不讓代荷取些糕點先墊一墊?”

佟析硯笑着道:“女兒昨晚吃的多,早上起來就不大想吃!”大太太拍了她一下,斥道:“胡鬧!”又轉了臉對房媽媽道:“去給四小姐把早飯取來,就在這裡吃。”

房媽媽笑着應了:“奴婢去廚房把那碟水晶餃子端來吧,太太早上不也說做的鮮美,讓四小姐也嚐嚐,許是味道可口也能多吃些。”大太太滿意的點點頭:“去吧!”又回頭去瞪佟析硯。

來旺家的就笑着湊趣道:“依奴婢看,四小姐是知道大太太疼她,才空着肚子來的……”說完又笑了起來:“還是大太太對小姐們好的緣故呢。”

佟析硯笑着靠在大太太身上,大太太就攬了她回道:“都這麼大了還不懂事,可怎麼行!”

“四小姐多懂禮,學問又好,長相在京城也是數得上的,奴婢瞧太太不用擔心,這人都是命,四小姐命好又是有福氣的,以後就算嫁了相公,指不定日日拿勺子餵飯呢。”錢媽媽笑着說着,又去看來旺家的:“來旺媳婦,你說呢。”

來旺家的道:“正是這個理!”

大太太就假意怒瞪了兩人,但眼底卻都是滿意,佟析硯紅着臉不說話,卻救急似的看到房媽媽回來,就道:“媽媽怎麼這麼慢,我這還餓着呢。”

一屋子的人因爲佟析硯都笑了起來。

佟析玉安安靜靜的坐着,析秋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大太太的餘光就看了兩人一眼,心裡冷笑一聲,又轉了頭去與來旺家的和錢媽媽說話,並不打算去理兩個庶女。

析秋心底無奈,大太太對她的態度,與以前相比差別很多,她不清楚大太太知不知道大老爺夜夜都會去夏姨娘房裡小坐的事,若是她知道了,還這樣對自己,那她還得暗暗高興纔是。

只是,事情走到這一步,她並不後悔,夏姨娘,佟敏之都是她最親的人,無條件對她的好的人,即便再重來一次,知道會因此得罪大太太,她也如此做!

佟析硯吃過飯,來旺家的和錢媽媽就告了退,大太太就倚在炕頭疲憊的閉上了眼睛,房媽媽悄悄的退了出去,房間裡一時安靜下來,佟析硯看了眼析秋,就挨着大太太正要說話,卻不料大太太卻先開口問道:“衣裳做的怎麼樣了?也不過幾日的時間了,可得抓緊些。”

佟析硯將嘴裡的話嚥了下去,接了大太太的話回道:“還差半日功夫,就等六妹妹手裡的海棠花貼上去了。”

大太太微微點頭,並沒有如往常一樣去問析秋,析秋面色無波,並不如平時大太太問纔回話,而笑着主動接了話:“我這裡還差幾片海棠花,本也是快好了,只是這兩日趕着爲大姐姐做件斗篷,所以耽誤了些功夫!”

大太太猛地睜開眼睛!這都快入夏了,現在做斗篷?又不是針線上的繡娘,何必隔着季節去做,她就淡淡的問道:“你大姐姐的斗篷?何必趕着這時間做?”

析秋垂了臉,臉頰上露出一絲紅暈來,聲音低低的道:“不是大姐姐的斗篷!”

難道是大姑爺的?

大太太坐起來,一雙眼睛裡的情緒複雜而暗沉。

佟析硯看了眼大太太,立刻從炕上跳下來,坐在析秋身邊,捏着她的胳膊問道:“不是大姐姐的斗篷?”她怕析秋說出什麼不該說的,拼命眨眼間:“不管是誰的,你手裡這麼多事都忙不過來,怎麼想着做斗篷!”

析秋卻彷彿沒有看見佟析硯的表情,始終低着頭,臉上紅暈散開,她垂着頭道:“怕說了惹了旁人笑話,就連身邊丫頭也沒有說,夜裡起來偷偷做了……”

房裡的氣氛驟然冷凝下來,佟析玉甚至連呼吸也屏住……妹妹給大姐夫做衣服並無不妥,可若是偷偷做,那是什麼含義就不言而喻了。

大太太也挑着眉,笑容可親的看着析秋:“哦?倒是難爲你了,怎麼好好的想起來做斗篷呢?”

已經不再問給誰做的了!

析秋目光一閃,擡頭去看大太太,就道:“我前幾日做了個夢,夢見大姐姐帶着侄兒回來看望母親,那孩子滿府裡跑動,笑聲又清脆又好聽,長的也好看,白白淨淨胖乎乎的,跑到我面前喊我六姨母,我一時間心都化了,就忍不住問他喜歡什麼,想要什麼,他就說他很喜歡小狗,想要件小狗的斗篷……”

侄兒?大太太的表情微微變了變,佟析硯也暗暗鬆了口氣,若是六妹妹真爲大姐夫做了斗篷,她還真怕母親因此發怒。

原來只是夢,她就放心了!

大太太身子朝前傾了傾,問道:“你夢到你大姐姐帶侄兒回來了?”

析秋就認真的點點頭,滿臉的感嘆:“是!彷彿真的一樣的,女兒醒了半天還以爲是真的,夢裡的事記得清清楚楚,就連侄兒的笑聲和和我說的話也猶在耳邊,女兒光是想就忍不住憐惜,又覺得雖是夢裡,可畢竟既應了侄兒要給他做斗篷,就不能食言了。”說了又頓了頓,掩袖而道:“可又怕旁人笑話,就偷偷裁了布做了出來。”

“好!好!”得了析秋的肯定,大太太一瞬間臉上便暈開笑容,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喜悅:“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大太太朝西方連連作揖:“這可是胎夢,都說胎夢靈驗,難道我兒真要有子嗣了?”她想了想又忽然停了下來,患得患失的去看房媽媽:“可爲何是六丫頭做了這夢?”

房媽媽也是滿臉的喜色,聲音都不由自主的高了一分:“六小姐和大小姐可是姐妹,一家人不分彼此,即是做這胎夢,又真真實實的記着是大小姐的,必是真的了!”

大太太放了心,就拉着房媽媽的手道:“難道華兒好些日子沒有回來,是因爲懷有身孕?”房媽媽一想覺得有這種可能,就忙點着頭,大太太就喜不自禁的道:“你親自去一趟,去瞧瞧華兒,也別驚着她,囑咐她找個大夫看看!”

“奴婢這就去!”房媽媽立刻笑着站了起來,也不管別的掀了簾子就出了門。

這邊佟析硯還依舊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她拉着析秋悄悄問道:“你真的夢見了侄兒?還做了斗篷?”

析秋就認真的點點頭,道:“是。”

佟析玉的身子顫了顫,她垂着頭彷彿陷入某種掙扎之中,強烈的壓抑着情緒,大太太此刻顧不上佟析玉,待房媽媽一走她的情緒也慢慢穩定下來,就去看析秋問道:“那件斗篷呢?拿來我瞧瞧?”

這樣的事情,佟析硯是半信半疑的,她有些擔憂的看着析秋,可又想到她從來不會信口開河,卻忍不住捏着帕子替她擔心……

就見析秋點頭道:“是!”又起身出了門,對門外侯着的司杏道:“回去把我放在牀頭的那個紅布包袱拿來。”

司杏目光一怔,她早上爲小姐收拾牀鋪時,沒有看見什麼紅布包袱啊,她心裡疑惑可見析秋表情認真,她便點頭回道:“是!”

析秋回到房裡,大太太又問了些夢裡的細節:“那孩子看的可清楚,長的可像你大姐姐?”

析秋就皺着眉頭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搖頭道:“瞧着不像大姐姐,也不像大姐夫……到是有些像大哥哥,只是性子不大像,不然真的是一個模子裡倒出來的。”

“外甥像舅!”大太太眼底裡溢出喜悅來,長長嘆了口氣:“這些年,無論是你姐姐,還是我們家裡人,第一次爲她做了這樣的夢,我這兩天也有些心神不定的,經你這麼一說,心裡忽然就定了下來……”佟析華的藥停了,若是這些日子就懷上,時間上也對!

佟析硯雖是不信,但也希望佟析華能有身孕,爲蕭氏開枝散葉,她也能和大姐夫的感情再進一層。

若此夢能成真,那真的兩府裡天大的喜事了。

不一會兒,司杏就轉了回來,手裡果然抱着一個包袱,析秋接過來有些羞澀的遞給大太太:“母親瞧瞧,就是怕大姐姐看不上。”

大太太接過包袱,眼睛就落在包袱上,嘴裡道:“什麼瞧上瞧不上的,這也是你一番心意,況且,若是討了這個吉利,你大太太真懷了子嗣,你可是大功臣。”說着,她就親自打開包袱,露出裡面的大紅蜀錦的斗篷來。

果然是六丫頭的針腳,大太太最後一絲懷疑終於消散了。

她心裡滿是喜悅的牽開斗篷,用手去摸上面幾隻憨態可愛的小狗,眼底裡盡是露出幾分水光來,佟析硯也湊上去左看右看,笑着道:“這小狗可真是可愛,將來穿在大侄兒身上一定很可愛。”

連她也相信了析秋的說辭,若不是真的做了夢,又怎麼會有這件她親手所做的斗篷呢!

佟析玉震驚的難以復加,她勉強的笑着,嘆道:“真希望六姐姐的夢能成真。”

大太太就寶貝似得將斗篷疊起來,又用紅布包了:“等你大姐姐有消息回來,就把這件斗篷送過去,掛在房裡也能討個吉利!”

析秋微微笑着,淡然的立在佟析硯身邊。

大太太把斗篷交給代荷收好,又吩咐道:“去書房看看,大老爺可回來了,若是回來了就說我有事找他,讓他回來一趟。”

竟是這樣的迫不及待!

析秋只能嘆了口氣,看來對於大太太而言,佟析華這麼久不孕是她最大的心病了。

代荷匆匆而去,大太太又對佟析硯和析秋幾人道:“今兒高興,等你們大哥哥放了館,中午你們就留在這裡吃飯。”她看着析秋,面色溫和彷彿剛剛故意晾着她,含怒的眼神,幾日來疏離冷漠,只是析秋想多了……

析秋並着佟析玉就起身屈膝謝過。

大老爺並不在府裡,倒是佟慎之回來的很早,並着徐天青和佟敏之,許久不見的佟全之也一起來了正房,大太太就讓廚房多做了幾個菜,幾個孩子就陪着大太太吃了飯就移到稍間的八步牀上坐着聊天。

比起和佟慎之聊天而毫無迴應,大太太更願意和徐天青說話,她笑着道:“也別老悶在家裡看書,也出去走動走動,這離秋闈還有些日子,也當勞逸結合纔好。”

徐天青溫潤的笑着,聲音依舊是清清爽爽的:“也沒有悶着,我在京城裡認識的人不多,蔣公子去了福建,同科的公子們也要讀書,我便是出去了也是打擾他們罷了。還不如呆在府裡看看書,前幾日還和三弟弟在河裡釣魚,比起出去在家裡也有不同的情趣。”

大太太眉梢一挑道:“哦?那可釣到魚了?”不待徐天青回答,佟全之就用粗粗的聲音道:“河裡的魚都被養刁了,釣了一下午,最後我實在氣不過,就下河撈了一條上來,若不然可就是空手而歸了!”他說的一本正經,憨憨的樣子,惹得一屋子的人笑了起來。

大太太就故意斥道:“這麼胡鬧,沒釣到便隨他去,怎麼又跳了河自己去撈魚,若被你父親知道,指不定怎麼罰你!”

佟全之卻不害怕,忙不在乎的道:“父親怎麼會知道,即便知道了最多打幾板子,大男人豈能怕板子!”說着又揮着手:“嬸孃不用擔心,我心裡有數的!”

就連佟慎之,也被他這樣逗樂了。

大太太沒話說,就指着他嘆氣,徐天青笑着爲佟全之解圍:“三弟弟水性極好,旁邊又有人伺候着,我瞧着安全,才放他下去的。”又怕大太太繼續說這件事,知道的人多難免不會被二老爺知道,佟全之雖是滿不在乎,可每次被打時還是哼個好幾日才消停,他道:“母親來信,說是端午前後過來。”

畢竟只是侄兒,大太太也不好說的太過,便隨着徐天青轉了話題道:“過些日子要入梅了,不知會不會趕上,路上可會耽擱。”徐天青回道:“不過七八日的路程,想必能錯開梅雨季節。”

大太太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這邊佟敏之乖巧的坐在佟全之身邊,兩人正輕聲細語的說着什麼,大太太今兒心情好,看佟敏之也覺得多了幾分可愛,便問道:“學堂裡可還好?天氣漸漸熱了,若是學堂裡難熬,便在家裡讀吧!”

佟敏之詫異的擡頭去看大太太,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愣神的功夫,大太太愉悅的表情就冷了冷,析秋目光一轉就笑着道:“母親不用擔心,我聽說學堂周圍種了許多樹,想必到了夏天也不會太熱的。”

佟敏之也反應過來,笑眯眯的看着大太太,嘴角的梨渦若隱若現乖巧可愛:“讓母親費心了!先生每日都會布了功課,一早上要檢查,我若在家怕管不住自己憊懶了,倒不如在學堂的好。”

大太太就笑着去和析秋說話:“老七越發長進了。”析秋也微微笑了起來。

大太太又去問佟慎之朝堂裡最近的傳聞:“說是侯爺的戰報到了?可是真事?”佟慎之點點頭道:“是!昨夜到的,聖上便連夜召了幾位閣老進宮詳談。”只是到了下半夜,皇上的舊疾又犯了,事情不得不被被擱置,現在滿朝文武可都緊張的等着聖上醒來。

大太太就鬆了口氣,越發的高興起來:“那就好,如此太夫人也能安心些了。”若是析秋的夢能成真,而恰巧侯爺又打了勝仗,那麼這個孩子無疑就是侯府的福星,侯爺與侯夫人又沒有子嗣,世子之位除了這個孩子,還能有誰!

“那戰報可有說如今福建戰事如何,襲擊侯爺的是倭寇還是亂匪?”徐天青關切的問着,前段時間在傳,在福建作亂的這股倭寇根本不是真正的倭寇,而是一股亂匪假扮的,甚至還謠言是八王爺的餘孽一直潛藏在福建,後得到一個神秘人的支持走起了海上貿易,假扮倭寇……纔有了這次的倭寇作亂的事。

侯爺被人襲擊,便是這股亂匪潛藏在民間的勢力!

佟慎之皺了皺了眉,似乎有些不習慣與女子去說朝廷時政,他略頓了頓道:“無從查起!就連侯爺回來奏摺中也說當時天色昏暗,對方是倭寇的打扮,說的也確實是倭寇的話,只是不知道這小股倭寇如何能避開重重關卡,從海上上到陸地,又怎麼知道他所走的路線。”

析秋也皺了皺眉,這麼說來,侯爺被人襲擊了卻沒有看清對方來路,僅僅是從細節上產生的懷疑,並無證據!她明白,若只是倭寇偷襲,不過是作戰手段,可若是亂匪,能這麼多人在福建境內活動,又是悄無聲息的,這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在大周,早就實行戶籍制度,莫說一股亂匪,就是書中所言的來無影去無蹤的武林高手,也能立刻排查出來,出兵圍攻將他射成馬蜂窩,所以,一個城市可以短時間隱匿幾人,但絕不可能對這麼人多突然出現在城中,甚至是身份不明的人毫無所覺。

這些懷疑一旦得到證實,便就說明朝中有人暗中阻撓侯爺行軍,而侯爺的軍隊中也有人作了內應。

果然徐天青就微有些激動的站了起來,臉色不大好看:“果然和蔣公子說的如出一轍,看來,這場戰根本就是有人設計的陰謀!”佟全之也氣憤的站了起來,一拳拍在桌面上:“若是侯爺出事,我絕不會饒了他們。”

“住口!”大太太不悅的叱道:“小小年紀饒不了誰!這些事聽聽也就罷了,又何必說這些沒用的,若是被外人聽到,還當是你們大哥或者是兩位老爺說的話。”

徐天青也覺得自己失態了,就尷尬的點頭:“姨母說的在理。”坐回了椅子上,倒是佟全之憤憤不平嫉惡如仇的樣子,大太太就道:“也別說朝政了,這幾日你母親可好?”

佟全之蔫蔫的坐了下來,隨意的回道:“母親很好,這幾日常出門,我也不過見了一面。”

大太太微微挑了挑眉,對二太太的行蹤起了絲好奇!

析秋見大太太興致還很好,而佟全之顯然已經沒了談話興頭,就故意道:“聽說二叔給三弟弟請了武學師傅回來?三弟弟學的如何了?我瞧着人雖黑了瘦了,但比以前卻還要結實一些。”

一說到他感興趣的事情,佟全之果然又來了精神,滿臉興奮的回道:“六姐姐你不知道那位董師傅可厲害,以前在鏢局送鏢,曾一次一人獨挑十一個山賊,而他只是受了點輕傷……我原是不信的,可是當他在我面前爽了一套刀法之後,我就徹底服了!我要認真練武,將來考個武狀元,和侯爺一樣上陣殺敵!”

析秋就微笑着看向大太太:“這倒好,我們佟府一門三個庶吉士,卻還沒有出過狀元,那我們就等着三弟弟給我們摘冠回門,光耀門楣!”

佟全之一拍胸口,底氣十足:“包在我身上!”

大太太被氣的失笑,滿臉的無奈不停搖頭道:“倒是你父親第一個不會允的。”佟府以書香門第著稱,在京城也頗有些名氣,可若是到下一輩,棄文從戎,還不知道惹出多大的笑話。

佟全之皺了皺眉沒有說話,但視線卻異常的堅定,他又去拉佟敏之道:“到時候我和七弟一起考,七弟做文狀元,我做武狀元,定要全大周都知道我們佟氏!”

佟析硯就掩袖笑了起來,拉着析秋道:“說的這樣肯定,彷彿明日喜帖就要送到門上了。”

就見佟全之憨憨的摸着後腦勺,而佟敏之卻被鬧了大紅臉,直扯佟全之的衣袖,讓他不要再說下去了。

有佟全之的地方,就有笑聲不斷,大家又陪着大太太坐了一會兒,佟慎之還要去館裡,佟敏之和佟全之也要回去學堂,幾個便辭了大太太回了外院,析秋和佟析硯,佟析玉又陪着大太太坐了一會兒,直到正午時分房媽媽回來她們才各自回了院子。

大太太和房媽媽走到臥室裡說話,房媽媽將去侯府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大太太:“瞧着大小姐氣色比前一次回來時還要好,白裡透紅的……大姑爺也在府裡,好像是在後花園的菜地旁建了個暖房,太夫人要在裡面養些花花草草。”

“後花園寬敞,建個暖房倒是合適。”大太太道:“華兒你可仔細看了,你瞧着有幾成把握?”

房媽媽就眼睛一亮,湊到大太太面前,慢慢的伸出手做出個六的姿勢來,大太太眉梢一挑,驚喜的道:“確定有六成?”房媽媽就認真的點點頭,肯定的回道:“奴婢看人一向準的很,看來六小姐做的夢,是大小姐的胎夢無疑了。”房媽媽頓了一頓又道:“奴婢沒有和大小姐說,她問起我也只是將大太太捎去的東西給她,讓她找個大夫瞧瞧,大小姐雖有些狐疑,但到底還是應了,”

大太太就重重的鬆了口氣,眉眼舒坦的靠在了牀上,閉着眼睛道:“若真是如此,六丫頭功不可沒啊。”

房媽媽也道:“看來,六小姐也是個有福的,若不然府裡這麼多人,卻偏偏她夢見了。”還正在大太太生氣的節骨眼上,如今這麼一鬧,她瞧着大太太也沒了心思去理會瑣事,一門心思放在大小姐身上了。

析秋回到房裡,司榴就滿臉疑惑的去問析秋:“小姐真的爲大姑奶奶做了胎夢?”她並沒有聽六小姐提過,而那件斗篷也不是最近在做的,所以她才覺得疑惑。

“你說呢。”析秋笑着將褙子脫了,又自己動手打散了頭髮,坐在梳妝檯前透過鏡子去看司榴和司杏驚訝的表情,就笑了起來道:“若真有胎夢也該大太太做,如何輪到我……我不過是信口說的罷了!”

“啊?”司榴眨巴着眼睛,不敢相信的驚呼道:“小姐只是胡亂說的?可若是大姑奶奶沒有懷孕怎麼辦?”

析秋從梳妝檯前站起來,又讓司杏服侍着淨面洗手,她邊擦了雪花膏便笑着道:“若是大姐姐真的懷孕了,那我這夢便是胎夢,若沒有懷孕,那這夢便是徵兆……倘若大姐姐至此不再懷孕,那也與我無關,不過是個夢而已。”重要的是,大太太對這個夢是否在意,最後的結果無論是什麼,她說的也不過是個夢而已!

司榴恍然大悟,滿臉欽佩的去看析秋,驚歎道:“六小姐真是聰明,奴婢怎麼就沒想到這層,六小姐不過說了夢,做了件衣裳罷了,這些都是好事,是大太太認真了,把這夢當成了真罷了!可是……小姐心裡有這個想法,怎麼也沒和奴婢說說,害的奴婢擔心了好幾日,生怕大太太見了小姐就是一頓訓斥,再找個理由禁足罰抄女戒或者別的……”

司杏也是滿臉的笑,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只要大太太不生小姐的氣,揭過了這茬就好!”她自秀芝跳河,析秋求情大太太甩袖離開之時,便一直提心吊膽的,可見析秋不說這事,她也不敢去提,本以爲大太太今日必然有一番發作的,畢竟她在府裡這些天的手段,可謂是雷霆之勢,卻沒想到析秋早就有絕妙的應對之策,她現在去想,又覺得自己的擔心着實多餘了,六小姐做事向來有分寸,她既然去做,就必然把前因後果都想清楚了,胸有成竹的。

析秋就躺在牀上,閉上眼睛笑道:“現在不是知道了麼。”她翻了個身又道:“我睡午覺,若是宋媽媽回來,就讓她來見我。”

司杏司榴爲析秋放了帳子,兩人輕手輕腳的出了門。

下午析秋醒來,宋媽媽早就侯在了外面,一聽到裡面的動靜,他就笑着進了房,隔着帳子道:“六小姐醒了?”等聽到析秋應了一聲,她纔去將帳子掛了起來,去扶析秋坐起來,在她背後放了迎枕又回頭倒了杯奉過來,笑着道:“六小姐中午在大太太那邊吃的飯?”

析秋喝了杯茶,揉着睡的有些發脹的太陽穴回道:“嗯。母親留了飯。”她頓了頓去看宋媽媽問道:“媽媽這兩日在忙什麼?”

宋媽媽目光一閃,臉上頓時堆上了笑容:“也沒什麼,就是奴婢見六小姐這裡沒什麼事,大太太那邊又忙的很,就去了給房媽媽打下手,奴婢來去都是急,就沒和六小姐說……”她一臉的坦然並無半分愧疚之色道:“小姐可是有事吩咐奴婢去辦?”

她是覺得身後有大太太撐着,自己非但不能動她,還得菩薩一樣供着,所以纔有恃無恐?還是自己這段時間太過於溫和,她覺得沒有必要去說,才擅自離了院子去給房媽媽打下手?

若是前者,她到是說對了,現在非但不能動她,而且還有大用,若是後者,她也只能無奈一笑了。

析秋笑着去看宋媽媽:“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只是覺得一兩日沒瞧見你,隨便問問……母親那邊事情多,你閒時過去幫忙也是常理,不用特意和我說。”

宋媽媽滿臉的笑,接過析秋手裡的茶盅,又去服侍析秋穿衣裳,狀似無意的問道:“小姐下午做什麼?可是要鏽太夫人的海棠花了?”

“還剩下兩片,也不過四日的功夫了,時間確實不容耽擱了。”析秋穿好衣服就坐到梳妝檯前,對宋媽媽道:“媽媽去忙吧,順便把司榴喊進來給我梳頭。”

“是!”宋媽媽就笑着行了禮,出了門眨眼功夫司榴掀了簾子進來,一進來就撒氣的抱怨道:“宋媽媽真是越來越沒了規矩,這才從這裡出去,就又去了正房,小姐真該請了太太,辭了她纔是。沒的佔着房裡的月例的名額!”

析秋笑笑沒有說話,下午便和司榴司杏幾人在房裡繡海棠花,第二天下午,她便將繡好的海棠拿去佟析硯房裡,又讓人將佟析玉喊了過來,三個人圍在房裡,又將析秋秀的海棠貼在佟析硯和佟析玉做的褙子上。

正紅的雙金褙子,析秋繡了七八片海棠,用雙面針法將海棠貼在衣服上,又讓心竹拿了壺燙熨妥當,抖開一看佟析硯眼睛都直了:“六妹妹怎麼做到的,不說繡法如何,單說這貼面縫上去,卻一點也看不出來的技巧,就足夠我讓我驚訝的了。”她拿着衣服,滿眼裡都是歡樂:“太夫人一定會喜歡,我瞧着都想穿了。”

佟析玉也摸着那幾片海棠花:“六姐姐繡的可真好看。”

析秋掩袖而笑:“衣服漂亮,可不是我一人的功勞,我這幾朵海棠貼在上面,也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佟析硯歪在炕上笑了起來:“這倒好,東西還沒送出去,我們三個到是關了門互相誇了夠。”

佟析玉眼底卻露出複雜的神色,笑着道:“姐姐可不能謙虛,這褙子做的普通,可貼上姐姐繡的花後,卻覺得又高貴又素雅……姐姐現在在母親眼裡可是大功臣呢。”

她言語裡透着天真,彷彿真的只是在感嘆誇讚一番。

析秋卻是幾不可聞的皺了皺眉,深看了佟析玉一眼,她覺得佟析玉對這次太夫人的壽辰格外的重視。

“也別互相誇了,我們拿去給母親看看。”佟析硯笑着讓心竹把褙子並着綜裙收起來,自己則重新換了件衣裳,三個人就帶着丫頭婆子去了正房。

果然大太太一看到衣裳,也露出很滿意的樣子:“到沒讓我小瞧你們,我原還針線上備着做了一套,又讓房媽媽將老爺的字畫找出來備着,看來如今都用不上了。”又指着房媽媽道:“把東西拿去針線上,再仔細燙一燙,回頭吹乾了掛起來,等去侯府那日再取下來包好。”房媽媽點頭稱是,包着衣裳出了門。

等房媽媽出去,佟析硯就靠過去問大太太:“母親,房媽媽去看大姐姐,姐姐那邊怎麼樣?”她也惦記着析秋的那個胎夢。

大太太就滿眼是笑的看向析秋,析秋眉梢一挑,暗道不會這麼巧吧?難道佟析華真的懷孕了?

她當初做那件斗篷時,只是聽來旺家的說起佟析華吃藥的事,想着做件斗篷備着,若是哪日喜訊傳來她也能拿出來應應景,免得手忙腳亂的……沒想到無意之舉卻添了如此巧妙的效果。

“大夫還沒診斷,你們不要亂說。”她笑着告誡三個女兒:“即便是真的懷了,也不是我們說的,侯府那邊自會有人來報喜的,這之前你們可要把嘴閉緊了,免得傳出去到時候又是沒影的事,傷了你們大姐姐的臉面。”

三個女兒連連點頭。

這時外面就有腳步聲傳來,隨即大老爺的身影出現在房門口,大太太就帶着三個女兒起身去迎大老爺,又屈膝見了禮,大老爺在冒椅上坐下,房媽媽奉了茶,他目光在三個女兒身上一掃,就出聲道:“我與你們母親說話,你們都回去歇着吧!”

析秋目光一頓,跟在佟析硯身後行了禮,按着齒序出了門。

------題外話------

風染霜的《鳳凰謀:驚世狂妃》很好看哦!

116 花房002 暗逼089 惡鬼143 處事149 態度119 照拂162 皇子204 時間004 送行045 大行130025 生產143 處事064 犧牲128 炮灰151 暗涌238 豐年050 美好117 敗露173 搬家054 懲罰198 封賞140 愛慕082 風波1013 婚事225 影響065 晚事081 被拒227 伴讀199 去世021 檯面090 私奔039 儲君054 懲罰207 秀女093 退路040 生產132 四郎091 兒子031 回禮242 驚怔請假碼結局208 冤家190 分別041 關護116 花房100 訂婚050 反擊190 分別173 搬家075 生死117 敗露020 逼婚043 堵門106 大婚上149 態度187 驚魂033 三步226 意外167 驚喜047 熱鬧043 堵門003 處罰003 難捨205 抓週125 失蹤080 四爺135 庶子049 所求196 出生101 嫁妝004 四姐021 碰撞102 變化197 互愛021 碰撞114 夫妻083 風波2174 驚險074 大錯132 四郎221 抉擇007 成長008 分寸027 狀況132 四郎042 巧合037 家事038 婚事171 捉弄025 生產051 終章028 風雲208 冤家197 互愛027 裝病186 詭異004 送行089 惡鬼111 折騰009 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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