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消失了字跡的劇本。
極度驚恐的傻柱,忽的站起了身子,他放在膝蓋上面的劇本,在引力的作用下,掉落在了水中。
李秀芝的心。
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根本沒有時間去埋怨傻柱做事情不小心,她第一時間衝到了傻柱的跟前,伸手從洗腳盆裡面取出了劇本。
朝着傻柱瞪了一眼,找到毛巾,仔仔細細的擦拭起來。
傻柱也沒有了洗腳的心思,腳也沒有擦,穿着拖鞋,將盆子裡面的洗腳水倒到了院內。
回到屋子。
心還堵在嗓子眼。
這口氣一直沒辦法順下去。
直到確信沒有人看到,傻柱才稍稍平緩了一下焦慮的心,他眼中的禽滿劇本,卻是外人眼中的老家人的書。
這尼瑪傳出去,說傻柱將老人家的書往洗腳水裡面浸泡。
他盡等着吃訓面吧!
希望沒有人看到這一切。
傻柱求爺爺告奶奶的祈求起了漫天的神佛,給自己一個機會。
不知道是不是傻柱的祈禱有了效果,直到李秀芝用毛巾將劇本擦拭乾淨,且放在桌子上自然晾曬。
都沒有人進入傻柱的家。
自然也沒有人知道這件事。
……
一大媽依着聾老太太的意思。
在距離四合院不遠的小巷子裡面找到了易中海。
藉着昏暗的燈光,看到了僞君子臉上的抑鬱表情,錯以爲易中海在怨恨聾老太太,一大媽趕緊把聾老太太的一些話轉述給了僞君子。
什麼不是有心的,什麼那時候我只能這麼做,要不然根本沒辦法收場,等等之類的原話,如實轉述。
殊不知。
一大媽錯意會了易中海臉上的表情。
僞君子可不是因爲剛纔捱了聾老太太一柺杖這件事在惱火,在怨恨。
純粹是因爲事情出現了易中海計劃之外的變故。
明知道劉海中會在今晚借大院大會朝着他發難,想盡可能的將壞事變成好事情。
在易中海的認知中,還有比當着街坊們的面,親自將一千兩百塊錢的匯款單交給傻柱,更能彰顯易中海高尚道德的事情嗎?
沒有!
一千兩百塊。
這就是一筆天文數字。
四合院裡面,多少人三四年,甚至四五年時間,才能積攢下這麼一筆鉅款。
想盡可能的高姿態一些。
藉機緩和一下白天的丟人,讓街坊們覺得易中海還是一個人,不是畜生。
沒想到劉海中變得精明瞭,說的話委實沒辦法讓易中海開脫,還趁着易中海洗白的話茬子,戳着易中海的肺管子,實在沒有辦法了,聾老太太打了易中海一柺杖,藉機結束了大院大會。
一大媽來尋易中海那會兒,易中海還在琢磨,如何解決這件事。
看到一大媽,再聽了一大媽的轉述,易中海也只能老老實實的認命,跟在一大媽的屁股後面,朝着四合院走去。
走到中院。
目光望向了傻柱家。
沒辦法。
誰讓傻柱的家,位於四合院中院向陽的地方。
算是四合院內位置最佳的房子。
見傻柱家亮着燈光,易中海突然想象着傻柱兩口子現在在屋內做什麼事情,心裡忽的泛起了幾分好奇,他在一大媽關注的目光下,邁步走到了傻柱屋子跟前,就在一大媽擔心易中海會做傻事情,想跑到易中海跟前拉走僞君子的時候,易中海用手敲了敲傻柱家的屋門。
清脆的敲門聲。
在靜寂的夜空中。
顯得份外的刺耳。
讓屋內本就因爲劇本掉落在水中,心中極度泛着驚恐的傻柱兩口子,瞬間產生了毛骨悚然的感覺。
兩口子機警的對視了一眼。
傻柱一言不發的躺在了牀上。
李秀芝則在儘可能的平復着慌亂的心情,對於書掉落在水中,會有什麼後果,李秀芝比傻柱更清楚一點內情。
兩口子都擔心有人無意中看到了那一幕。
點了她們兩口子。
街坊舉報鄰居的事情,又不是沒有發生過。
傻柱兩口子心裡猶豫要不要吱聲,要不要開門的時候,身在屋外的易中海,心裡也泛着糊塗。
暗道了一句。
難道傻柱現在就連給我易中海開門都不願意了嗎?
突然有點回味當初。
那時候的傻柱,將易中海當親生父親的伺候着,對易中海的話言聽計從,易中海讓傻柱做什麼,傻柱就做什麼,堪稱易中海統治四合院的最大武力輸出。
藉着傻柱的武力值,易中海成功的在四合院施展了一言九鼎,將聾老太太變成了大院祖宗,更讓尊老成了四合院的主題思想。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易中海到現在還沒有琢磨明白。
對他信任有加且言聽計從的傻柱,突然變得跟易中海離心離德,這還不算,當衆打了易中海,決裂了聾老太太,又娶了媳婦李秀芝。
易中海不喜歡李秀芝,總感覺李秀芝不是傻柱的良配,骨子裡面就沒有尊老、給人養老的優良作風。
早知道傻柱會遇到李秀芝,早知道傻柱會在王媒婆的撮合下,娶了李秀芝,易中海就應該先下手爲強的給傻柱說個替他養老的媳婦。
賈東旭死的有點遲了,早死一個月,秦淮茹早變成一個月的寡婦,傻柱就會被易中海徹底綁定在秦淮茹的身上,一輩子給秦淮茹拉幫套。
計劃就遲了那麼一點點。
“哎!”
心裡嘆息了一句的易中海。
把手伸在了褲兜裡面。
捏了捏那張千元的匯款單。
提高了嗓音,朝着屋內喊了一嗓子。
“柱子,我是一大爺,我知道你沒睡,我找你有點事情,你爹給你郵錢了,寫的是一大爺的名字,你一大媽今天去找楊繼光要舊報紙的時候,楊繼光把匯款單給了你一大媽,剛纔就想給你,卻因爲大院大會的事情,耽誤了,你開開門,一大爺把匯款單給你就走,不耽誤你休息。”
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中院的街坊們,都能勉強聽到。
斜對面的賈張氏。
騰地一聲坐直了自己的身體。下意識的扭頭看了看旁邊的空白位置。
那是秦淮茹睡覺的地方。
因爲缺乏營養,暈倒在二食堂一事,秦淮茹今天並沒有出院,而是在醫院休息,所以不知道賈張氏大鬧軋鋼廠,連累了易中海,也連累了她秦淮茹的事情。
賈張氏也知道秦淮茹在醫院,否則早吵吵着秦淮茹不守婦道了。
她趕緊將自己的大臉蛋子貼在了玻璃上,隔着玻璃,看着外面的一切,一大媽在院落中間站着,易中海在傻柱家門口一邊敲門一邊說着匯款單的事情,又看到李秀芝打開了屋門,將易中海請到屋內。
易中海跟在李秀芝屁股後面進入傻柱家後。
微微皺了皺眉頭。
閉了閉眼睛。
屋內的燈光,讓他有些不舒服。
等適應了屋內的光線後,易中海的眼睛,儘可能的環視着屋內的那些東西,牆壁上貼着老人家的畫像,原先亂糟糟的桌子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放了一尊一尺多高的老人家的半身瓷像,前面還放着一本老人家的書。
給易中海的感覺。
就一個詞。
整潔。
傻柱沒娶李秀芝之前,易中海也多次來過這屋,那時候他只有一個字,亂,傻柱的屋子,亂糟糟一片,看着跟狗屋似的。
秦淮茹變成寡婦後,易中海撮合傻柱跟秦淮茹兩人的藉口,就是賈家孤兒寡母的不容易,傻柱一個人,屋子凌亂,想着讓秦淮茹幫忙給他收拾收拾,不白收拾,傻柱要給錢,一個月給五塊錢,賈家一家人的菜錢出來了。
沒想到傻柱死活不同意秦淮茹給他收拾屋子,說什麼寡婦門前是非多,自己還想娶媳婦,說自己有妹子,雨水可以幫他收拾。
易中海借收拾屋子綁定傻柱跟秦淮茹的計劃,便也不了了之,最終沒辦法了,花錢給秦淮茹買了工作,想着秦淮茹跟傻柱一塊上下班,總能培養出情感來,光棍跟寡婦湊在一塊,沒有事情也變成了有事情。
好好的計劃,再一次泡湯。
傻柱就彷彿對寡婦秦淮茹有恨,一天到晚的躲着秦淮茹,直到傻柱遇到王媒婆,迎娶了李秀芝。
看到李秀芝將傻柱的屋子收拾的乾乾淨淨,整潔有序,易中海的心就變得不怎麼高興起來。
這房子,之前啥時候都能來,現在啥時候都不能來。
避嫌。
見傻柱側身躺在牀上,屁股對着自己的臉,易中海也不知道傻柱是真的睡着了,還是在裝睡不搭理自己。
嘴裡喃喃了一句。
“柱子這都休息了?”
“剛參加完大院大會,就說困得不行。”李秀芝瞥了一眼傻柱,朝着易中海不好意思的回了一句,“我讓他洗腳都不肯。”
“估計是累壞了,別看柱子是廚子,上班時間自由,但是那營生,也挺麻煩的,關係着廠子裡面一千多人的吃喝,還負責小竈招待。”
“工作不分貴賤,都是爲軋鋼廠服務。”
李秀芝可沒吃易中海這套。
萬金油式的回了一句。
易中海也不敢在繼續往下說。
擔心吃訓面啊。
他用手一拍自己的腦門,就彷彿想起了什麼事情似的。
“瞧我這腦子,真的老糊塗了,明明是送匯款單,卻偏偏忘記了匯款單的事情,大清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十多年沒有消息,突然郵寄了一千多塊的錢回來,還寫了我易中海的名字,你一大媽下午那會兒拿到匯款單,想了一下午,愣是想不出誰給郵寄來的,回來跟我說,我指着匯款單上面的小字,說了她幾句,說你怎麼不看這些留言,你一大媽說忘記了。”
易中海話中有話。
聽聽他的那些意思。
十多年沒有消息,突然來了一千塊。
無非就是要把前面十年的匯款一次性的給它否決了。
背對易中海的傻柱,突然睜開了自己的眼睛,他猜到了易中海爲什麼這麼說了,一方面是要撇清責任,另一方面是心存了試探。
就是用腳指頭猜,都能想到易中海會採取什麼辦法。
傻柱的心裡。
泛起了幾分擔憂。
有些事情,他能知道,易中海也能知道,就如郵局將之前老存根全部拉到造紙廠當紙漿原料,相當於沒有了證據。
京城是這樣。
保城也是這樣。
妥妥的死無對證的結果。
本以爲藉着這一千兩百塊錢的匯款單,一勞永逸的把易中海給送進去,沒想到尋不到證據。
口說無憑。
這就是根結。
何大清說給他易中海匯款了,簽收的存根在哪裡,沒有存根,如何證明你何大清說的是真事。
就憑一大媽每個月都去兌換匯款單?
是可以間接證明。
但人家也可以說這是何大清欠易中海的錢。
除非所有的匯款單上面都有相關的留言,說這是郵寄給傻柱跟雨水的生活費,只有這樣,易中海兩口子纔不能逃避責任。
事情有些棘手。
出現變故了。
傻柱支着耳朵,聽着李秀芝跟易中海兩人的對話。
“一大爺,真是我那個公爹給我們當家的錢?我從來沒聽我們當家的說過啊,我問過我們當家的,我們當家的說他的爹媽早死多少年了,該不是郵寄跟別人的錢吧?一千兩百塊,可是一筆大錢。”
易中海從口袋裡面掏出了匯款單。
遞給了李秀芝。
在李秀芝接過後,指着上面的留言,說道:“整個京城,就咱們一個紅星四合院,院內就我一個叫易中海的人,後面的留言,也說了這是給柱子跟雨水的錢,沒錯,這就是你們的匯款單,至於你公公的事情,一兩句話說不清楚,你收好匯款單,我先回去了。”
“一大爺,您不在坐會了?我把我們當家的喊起來,跟你聊會天。”
這本就是李秀芝說的場面話。
就跟遇到人,見面打招呼說你吃了沒有。
好多人都會回答,說我吃了,明明餓着肚子,也會撒個吃過了飯的謊。
都知道物資匱乏,你吃了,人家就得餓肚子。
結果易中海將其當作了真,原本邁出去的腳步,又給收了回來。
轉過身。
看着李秀芝,說了一句。
“不耽誤你休息吧?我跟柱子老長時間沒聊了,估摸着一年多了,這一年多,好多事情都是誤會,老話說得好,誤會不說解釋不通,有些事情,不解釋的話,就是一輩子的疙瘩,藏在心裡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