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跑?!
現在該怎麼辦?是應該逃走,還是應該坐以待斃?還是……
正當司徒拉拉舉棋不定時,卻聽對方將聲音提高了幾分貝,威嚴而不可抗拒:“都看見了嗎?出來吧,要不就像剛纔那個人一樣,下場會很慘的哦……”
剛纔的……那個人?!哇!司徒拉拉頃刻冒出一身冷汗。
月色朦朧,彷彿四周被冷凝的景物一樣,司徒拉拉緊捂嘴巴,手指僵硬,好像連擡腳的力氣也沒有了。
她緊張得直冒冷汗,下意識去擡眼鏡,卻摸了個空——眼鏡居然不翼而飛!難道她一直都沒戴着?還是剛纔找舞瞳夢的時候掉了?
“還不出來?”一道凌厲的目光直射向司徒拉拉的藏身之處,那位暗黑系的少年緩緩舉起右手……
“啊——”司徒拉拉一看見那個“恐怖”的動作,馬上尖叫着連滾帶爬地衝了出來,狼狽地衝到少年的面前。
很不幸,可憐的司徒拉拉突然踩到了一個滑滑的東西,咔嚓一聲,腳一拽,頓時失去了重心,猛地向前撲去——
“啊!”
司徒拉拉感覺到,在她即將落地的那一刻,有一個軟軟的東西接住了她。
她鬆了一口氣,當她睜開眼睛時,臉上的表情馬上轉換爲目瞪口呆!
在巨大的黑色羽翼下,她被那團黑色所擁簇着,幾片羽毛飄落,滑過她的臉頰,酥酥的。
少年的懷抱……好溫暖。
司徒拉拉心跳加速,窘得面紅耳赤。
“你沒事吧?”少年柔聲道,他用手將她的髮絲掖到耳後,修長的手指從她的臉頰滑落,他輕擡起她的下巴,炙熱的感覺順着他的指尖滲進了她的肌膚裡的每一寸,那暗夜罌粟一般危險的氣息好像不斷地誘惑着她。
“沒……沒……”她結結巴巴,刻意地躲開少年的眼睛,他妖嬈的眸子如同無底黑洞,使人瞬間淪陷,不能自拔。
“你能看見我?”少年魅惑的聲音再次在渺茫的夜風中飄來,她感覺到對方搭在她腰間的手用力收緊,——他離她更近了。
“嗯……”司徒拉拉不知所措地點了點頭,臉漲得更紅了。
月亮圓而無缺,銀光亮得詭異,亮得可怕。
“你叫什麼名字?”他勾着一絲驚魂動魄的微笑,聲音低醇得令人迷醉。
“名字?我的名字?”司徒拉拉緊張得語無倫次。
“對。”
“嗯……司徒拉拉。”他的眼睛,散發着異樣的光彩,她怔住,恍惚迷離地說出着的名字,聲音飄渺得彷彿不是自己的。
“司徒——拉拉?”他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陰霾。
忽然,司徒拉拉感覺到腰間一緊,雙腳離地,她驀地清醒過來——
她居然,飛起來了!
“啊——”她忍不住尖叫,卻聽見一個低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閉嘴,再吵就將你扔下去!”
她一驚,趕緊閉嘴,猛地閉上眼睛,在少年的懷裡不安地哆嗦着。
寒冷的夜風飛快地刮過她的臉頰,很痛,她知道,此刻的她正在上空高速飛行。
“你害怕死亡嗎?”忽然聽見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耳邊縈繞,司徒拉拉一愣,緩緩地睜開眼睛,正好對上一雙如夜色般魅惑的眸子,流溢着詭異的溫柔。
少年背後的那雙巨大的黑色羽翼,在月亮銀影的勾勒下泛着珍珠貝般閃亮的光澤,司徒拉拉緩緩地點頭,突然好想想起了什麼,又猛地搖頭。
怎麼會這樣啊!明明自己想搖頭的,可一見到他那雙眼睛,就忍不住向另一個方向走……
“你在撒謊呢。”少年的語氣溫柔得像一個陷阱。
“沒有。”司徒拉拉不安地看着他,搖頭道,“……死亡是不可怕,可是,可是死的時候會不會很痛啊……啊,你不要這樣盯着我……”
少年注視她的目光漾起一絲微瀾,他抿了抿嘴脣,沒有說話,但抱着她的手明顯收得更緊。
周圍的霧氣越來越濃,冷風刺骨,司徒拉拉下意識地抓緊了少年,但她的心卻亂跳如麻,渾身都被一種莫名的炙熱的感覺包裹着。
“那個,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司徒拉拉終於忍不住擡頭,聲音在風中顫抖。
少年低頭望了望懷中瑟瑟發抖的人兒,揚了揚眉毛,“問吧。”
“你真的是死神?死神不是披着黑披風,手拿着鐮刀的骷髏骨嗎?”見他同意,司徒拉拉氣炮連珠地說完,然後屏着呼吸,眨了眨眼睛,不安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沉默,揪心的沉默。
少年緊抿着嘴脣,臉色白了又白。他的眼神冰冷,目光犀利,良久才緩緩擠出一句話:“你看看下面。”
“哎?”司徒拉拉不明所以,這跟問題有關嗎?於是她低頭向下望去——
哇,好高!
銀灰色的天幕籠罩下,是那座已化爲黑點的城市,腳下縈繞着薄薄的雲絲,看不真切,只是看見遠方隱約閃爍的燈光。
司徒拉拉的心突地一跳,臉“刷”地變得熬白,她馬上收回視線,不敢再望。
“你再胡亂說話,我就馬上將你扔下去!”少年很適時地貼在她耳邊,一字一頓地威脅道,語氣溫柔卻寒氣逼人。
一句話嚇得她馬上住口。
低頭注視着她,少年的嘴角揚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穿過厚厚的雲層,就是暗月之巔的最高處,暗月之巔的顛峰沒入雲層的深處,從來沒有人可以到達那裡。
——所以一度被認爲是銀月鎮的一大迷團。
而如今,司徒拉拉卻成爲了第一個見證謎底的人。
暗月之巔的顛峰,居然是……
烏黑的浮雲下,千奇百怪的樹枝蔓藤纏繞交錯,連綿的一片,一條一丈來寬的小路彎彎曲曲地伸延入樹林中,道路兩旁是黑糊糊的湖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氣泡,像是在沸騰的溏泥。而道路延伸而去的盡頭,是一座……聳立在最高處的黑色城堡!
少年抱着她,飛過冗長的黑夜,飛過湖泊,飛過樹林——
最後穩當地降落在城堡前面。
雙腳纔剛着地,司徒拉拉就像虛脫一樣長舒了一口氣,軟軟地跌坐在地上,可蒼白的臉上還帶着驚慌的神色。
“殿下,您回來了。”城堡外的守衛見到少年,都敬畏地行禮。
少年點了點頭,然後沒好氣地瞟了處於呆滯狀態的司徒拉拉一眼,不分由說就一把扯起她:“起來吧!”
“啊——”還沒等可憐的拉拉從驚愕中反應過來,就已經被少年“拖”了進去。
砰。
司徒拉拉被重重地摔落到牀上,隨着一聲巨響,少年身後的門自動關上。
這是一間歐式風格的房間,一切都以黑色調爲主,裝飾十分簡潔,偌大的房間竟然顯得空落。
“好痛!你就不能輕點嗎?”司徒拉拉委屈地嘟了嘟小嘴,揉着被摔痛的腰。
少年勾起一個妖嬈的弧度,俯下身,輕輕撫上她的臉頰,霎時像觸電一樣,司徒拉拉身子一顫,彷彿有一股熱流順着少年的指尖穿來,隨着血液流遍全身……
她的臉緋紅緋紅。
“乖,好好呆在這裡,不要亂跑哦。”他挑起她的下巴,柔聲道。
她木然地看着他。
“記得呦。”他的語調突然一沉,“不然,我就把你從這裡扔下去!”
司徒拉拉渾身一僵,隨即點頭如搗蒜。
“很好。”少年滿意地笑了笑,臉上是危險的溫柔,他轉過身,走向房門,然後——
居然像空氣一樣穿出了緊閉的大門!
呃?司徒拉拉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還沉溺於不可思議當中,她頓然覺得天旋地轉。
踏,踏,踏。
燭光在黑暗中不安地搖曳,潮溼古老的牆壁上倒影着一個拉長的影子。
少年沿着螺旋形的樓梯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繞了一圈又一圈,終於在樓梯的盡頭停下。
那是一扇五米高的大門,足可以讓二十來人同時通過,銀色的門上雕刻着繁雜的花紋,在燭光跳躍中泛着黑暗的光澤。
少年在門上敲了三下。
門隆隆地動了起來,飛快地退向兩邊。
光線從裡面一擁而出,瞬時照亮了四周的牆壁。
繡着金絲線的紅色的地毯躍進了少年的眼簾,他走了進去,門又飛快地合上。
這是一間大得難以形容的密室。
高高的天花板閃閃發亮,好像天空中璀璨的星星,這就是那光亮的來由。
偌大的室子四周是一排排書架,上面陳列着一本本厚重的黑皮書。而室子的正中間,放着一具透明的冰棺,冰棺裡沉睡着一個少年。
一模一樣。
冰棺裡少年簡直是他的翻版,他緊閉着雙眼,安詳地睡着一片黑色薔薇之中,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寂寞。
一個白衣少女站在冰棺旁邊,久久地注視着冰棺裡的少年,酒紅色的眸子裡流露着深深的愛意。
卻是那麼的悽然。
“你又在這裡。”少年淡淡地說道,走了上前。
“噢,你也會來這裡?”少女擡起頭,輕輕抿嘴一笑,眼睛裡卻沒有任何的笑意。
ωωω _тт kдn _¢ O “不是,只是遇到了點……煩惱!”少年皺了皺眉,伸出手,一本黑皮的書馬上出現在他的手中,嘩啦嘩啦地翻到了某一頁。
仔細地看了好一會兒,啪——少年惱怒地合上書,那書馬上就消失不見了。
“沒有……沒有,這到底是爲什麼!”
“很少見到你這樣煩惱。”少女注視着他,微笑,酒紅色的眸子彷彿看穿他的心思,“遇到麻煩的人了吧?”
“是啊。”少年煩躁地說。
“既然想不通,就不要去想了。”
少年突然停了下來,他擡起頭,注視着她。
誰也沒有說話。
良久,少年扯了扯嘴角:“是嗎,寒姬,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不。”少女搖了搖頭,神色淡然,“我不是寒姬,寒姬早已經在五百年前死了,我現在是……夏未影。”
“夏未影?未影?……”少年喃喃地重複着這個名字,突然自嘲道,“罷了,名字只不過是一個代號,重要的,是你的心……”
夏未影怔住,眸子裡露出悽然的神色,她憂傷地看向他。
“喏,未影,你恨我嗎?”少年的嘴角,依然是高深莫測的笑容,黑色的眸子裡卻多了幾分冷意。
“恨?”夏未影苦笑,她搖了搖頭,“說不恨你,那是騙你的,要說恨你,但是,你做的一切,都是對的,這一切,只怪是天意弄人……”她的目光轉落到冰棺之上,露出一個落魄的笑容,“在他選擇放棄我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經死了……”
心已經死了,活着的她只不過是沒有感情的屍體。
“天意?”少年冷冷地笑着,“是嗎?不過我從來都不相信天意,未影,能控制你的心的,只有你自己。”
“自己……”夏未影怔怔地看着少年。
夏未影緩緩地擡頭,天花板上的星光繚亂閃爍着,直直地刺入她的眼睛裡,冰冷得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