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解決完一隻虛就發現有虛在看着我。
但是用大虛形容比較合適。
面前的人形虛全身都是白色的, 胸口上的洞在纖細的鎖骨下更顯誇張,整個頭部被虛骨包裹着,只露出一雙碧綠而清澈的眼眸。我握緊橋姬, 刀柄有些粗糙的觸感讓我覺得安心了許多。
大虛。
從靈壓上判斷, 應該是瓦史託德。
他輕輕伸出蒼白的指尖, 從我這個角度看, 幾乎和肩膀平爲一線, 還沒來得及反應,蒼青色的光芒從指尖發出,寧靜卻又澎湃, 劃破空間直直向我襲來。
瞬步,隨手放了幾個鬼道, 碼力全開, 堪堪躲過虛閃, 向更遠的地方奔去。
耳邊呼嘯的是風,像是刀刃一樣刮在我的身上, 不過所幸那個大虛沒有追來,待到完全不見他的蹤影,我才放心的舒口氣。
眼眸輕輕一掃,白色冰冷的沙漠中竟多了一個躺在地上的黑色人影。
想必也是死神,身爲同僚, 總不能看他一個人在虛圈自生自滅吧。
腳下運作起瞬步, 我快速到了那個身影旁, 垂眸才見。
淡金色的輕捲髮絲灑在白沙之上, 雙眸緊閉看不出瞳孔的模樣, 死霸裝包不住滿是鮮血的真相,蒼白的膚色刺目非常。【……一不小心就押韻了, 讀起來還挺順口的】
淺色的靈力在他身邊柔柔纏繞,我說如果是這麼一個死神虛們絕對把他吃光,想必就是這一層靈力,才能夠讓他無人敢靠近。
這個面龐我記得,在我夢中出現了不知千百回,我咬咬下脣,浦原喜助一聲未響,我試着碰了碰他的衣角,那股靈力瞬間就絞住我的手指,但又不知什麼原因驀地停下,我心中微微瞭然,一隻手架住他,另一隻手摟住他的腰,他整個人幾乎是趴在我的身上,腳下一踩空,卻直直掉了下去。
無端而來的失重感讓我差點叫出聲,待我落地時,自己被數頭基利安包圍着,黑色的龐大身軀遲鈍的動着,嘴裡紅色的虛閃卻在漸漸成形。
怎麼會這麼倒黴!
我心下一緊不要命的拉着浦原喜助逃跑,身後熾熱的觸感讓我有些後怕,躲到山洞裡,將浦原喜助放在地上,他眉心緊鎖,似乎很不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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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很想把浦原喜助搖醒,問問浦原喜助爲什麼無緣無故的就叛逃,爲什麼無緣無故的就把我一個人留在屍魂界,爲什麼無緣無故的說我的眼睛就是崩玉。
還是沒忍心把他搖醒。
他身上佈滿了傷口,大腿上的一刀深可見骨,玫瑰紅的血液卻凝固乾涸成了黑死色,這傷大概時間不短了,但是浦原喜助並沒有去處理他,到底還想不想活了?
現在也沒有醫用酒精可以消毒,只能省去這一個步驟了,手中出現淺淡的碧藍色,柔柔覆上他的傷口,我的醫療鬼道很差,差到我所有的靈力幾乎耗光了他的傷口才差不多癒合,把死霸裝的下襬撕下一角,包紮一下浦原喜助的傷口,他發出一聲輕哼,但是沒有見他醒來。我心中涌出一種不知道是失落還是慶幸的感覺,處理完傷口,我坐到一邊,守着山洞。
這個地方貌似很隱蔽,我倒是沒有看見大虛,倒是在角落裡發現了幾個蜘蛛樣的小虛,當下拿着橋姬就砍過去,還沒來得及哀嚎就已經死亡。
浦原喜助發出微弱的響聲,我把橋姬放到洞口旁,跑過去看他,聽見他在模模糊糊說什麼“mi”,過了好長時間我才聽清楚他說的是水(1),他的脣有些裂開,像是缺水。
可是這在虛圈的沙漠中,哪裡有水呢。
環繞了四周到底是沒有見到水,也不敢拋下重傷的他去外面找水讓他喝,衡量了一會兒,我最終拿起了橋姬,在手腕上劃了一道。鮮血爭先恐後的流了出來,我用右手捧住,慢慢放到浦原喜助脣邊,他顯示不爲所動,然後伸出舌尖舔了舔,我把手腕緊貼着他的脣,赤紅流進他的口腔,但是一些卻灑出,滴落在他的金髮上。
靈力和血的雙重流失讓我覺得眼前發黑,一個重心不穩便跪倒了地上,浦原喜助似乎飲足了,我再撕了一條布料,牙齒咬住一頭,用左手在右手腕上挽上結,目光所及之處黑色染遍,我撐着橋姬強迫自己站起來。
本來就有個傷患需要照看,我如果再倒下了那麼虛豈不是要把我們倆撕碎當做甜點吃了?
刀柄有些尖銳的鉻的左手疼,小腿一軟,整個人就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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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地上,橋姬安安穩穩的擺在我身旁。
幾乎是下意識的,我一個鯉魚打挺起了身,四處看了看,整個山洞裡安安靜靜地,除了我之外,沒有其他人。
浦原喜助呢?他傷那麼重,即使是提前醒來也不應該先行離開,萬一再遇上個大虛難道真的連命也不想要了嗎!
拿着橋姬我走出山洞,卻意外地撞上了一個人,他捂着腹部,說了一聲疼,然後擡眸看我。
浦原喜助沒走。
我不知道心裡這感覺是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不想讓他離開,可能是因爲他傷太重,也可能是因爲……我的一點私心。
“阿勒工口君走路可要小心,在下可是重傷呢。”他玩味輕佻的笑着,一派散漫,如同我們倆初見的時候,我叫他浦原桑,他叫我工口君。
我後退一步,輕輕說了聲對不起。浦原喜助那廝看了看我,道,“謝謝工口君把我弄到這個山洞來。”
我想說混蛋我們倆之間還用說謝謝,出口卻變成了,“不客氣……”
我不明白他這冷漠疏離是怎麼回事,即使是一臉笑容,客氣的不能夠再客氣,像是對待普普通通的朋友關係,卻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一時間靜默。我們兩個誰也沒有說話。
他突然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嘆息,微不可聞。
唉似乎嚥到了肚子裡。
他擡起手,這個動作我實在也熟悉不過的了,每次他這樣,總是想揉亂我的頭髮,一臉笑容的說“誒呀七海的髮質真是好呢。”,心裡莫名的有了些期待。
他的手如願以償的伸到了和我頭頂平齊的高度,但是微微一僵,便遲滯了,爾後似乎是掩飾的摸了摸他自己的劉海。
浦原喜助的笑容很刺眼。即使依然那麼清俊,但是卻像是掛上了一副面具。
一副,只針對我自己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