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上的鎖頭轉動了三下,吱嘎一聲被推開了,窸窸窣窣的一陣聲響過後,便看到兩個人,四隻腳,鈍重的從我們眼前過去了。
仰頭才能看清楚來人,我索性就在牀底下,翻了個身,臉朝着牀板,後仰着頭,去看進來的到底是什麼人。
從腳跟順着往上看了過去,頓時看到一張熟悉的臉蛋,不過此時那個人的臉已經是歪在一側,癱軟無力。
那不是畫家嗎?
再看我便有些吃驚了,原來是老闆和蒙面人兩個,擡着已經人事不省的畫家進來了。
金先生自然也已經看見了,便扯了扯我的袖子,我低下身子,金先生附在我耳邊小聲的說,這兩個人,是來栽贓陷害你來了。
我就是個傻子,我也能看出來,要不怎麼會把人往我房間裡邊擡,見我臉都黑了,金先生又拽了拽我。
跟我說沒事的,他們不會得逞的,那小子肯定還有氣,一會兒就該我們閃亮登場了。
我還沒整明白金先生是什麼意思,便聽到他們噗的一聲,將畫家扔在了地板上。
老闆摸了摸額頭上的汗珠子,埋怨畫家太沉了,蒙面人本身力氣大,所以臉不紅氣不喘的,笑話老闆缺乏鍛鍊。
蒙面人的整張臉都已經出現了膿包,看上去相當的恐怖,這半夜裡要是出去,撞見了肯定會以爲是鬼。
老闆都不願意他挨自己太近了,便催促蒙面人快點,而蒙面人有些不解的問老闆。
何必弄的這麼麻煩,這小子明顯及就是回來索要玉佛的,現在玉佛也丟失了,還不從這小子身上撈點油水,卻要費勁擡到我房間來幹啥。
老闆一臉嫌棄的望着他,蒙面人一臉無奈的打着繩結,並且將那繩結掛在了房樑上,調整了一下高度,再拽了拽繩子,看看是否牢固。
弄好了之後腦勺便捱了老闆一記打,他委屈的回頭問老闆幹什麼呢,老闆說,你是個比豬還笨的人。
我這麼辛苦把這個畫家弄來這邊,你知道爲什麼不?
蒙面人自然是一臉無知的搖搖頭,他要能知道的話,他也不至於給老闆打下手啊,早就自己單飛,無惡不作了。
老闆嘴角揚起一絲殘忍的笑,一臉卑鄙的告訴蒙面人,這就叫做栽贓陷害。
雖然上次他沒有在我的房間裡邊,找到那個玉佛,但是他斷定了那玉佛便是我偷走的,因爲這旅店之中,就我會窺視他的一舉一動。
所以說玉佛的存在,除了他和蒙面人以外,就只有我知道了。
現在將這畫家吊死在我的房間裡邊,明早他就可以來個抓現行,到時候直接報警,將我陷害去坐牢了,那他便可拆開了這房屋,總歸是能找到那玉佛的。
我在牀底下已經攥緊了拳頭,聽的咬牙切齒的,真是狼子野心,這樣損陰德的事情都能做的出來。
太不是人了!
簡直比鬼還要可怕些!
金先生扯了扯我的衣袖,我憤然的側過臉對着他,本來我是打算從牀底下出去的。
但是金先生緊緊的拽住了我,我現在要是出去了,他們正好可以把我也殺掉,索性殺人滅口,也不必玩兒什麼栽贓陷害了。
我便只好壓制住怒氣,看着他們將畫家套在了繩結上,然後便拍拍手站在那邊等着畫家嚥氣。
“哎,你說這兩天這野丫頭上哪兒去了,怎麼都沒見她出來過,難不成是逃走了?”
蒙面人的話給老闆提了醒,本來他都打算將那畫家從繩結上取下來了。
但是轉念一想又停住了,我看畫家的腳都要繃直了,喉嚨裡邊都已經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了,他馬上就會被勒死的。
金先生按住我的手,極爲小聲的告訴我,人在死前會有一段黃金的搶救時間,只要我相信他,這件事情他能給我處理的很好。
既能保證了畫家的性命安全,也能保證我不受到任何傷害。
不是他力氣強大,按壓的我喘氣不得,我想那天晚上我會直接衝出來的,人命擺在我眼前,我管不了那麼多。
緊跟着我便看到畫家的腳丫繃直了,見收到了成效,兩人便從我房間出去了。
金先生慌忙從牀底下出來,搬來椅子,就站在椅子上將畫家給取了下來。
他的頭後仰着,看着就像是折斷了脛骨,我焦灼的看着金先生給他身上的多個穴位扎針。
金先生居然隨身帶着一個鍼灸的包囊,而且這包囊就捆綁在他的腰上。
幾分鐘之後,他黑紫的臉色,慢慢迴轉了過來,變得慘白,有了一些細微的血色。
金先生便將那些針拔掉,然後將畫家翻過去,在他的背部中央地帶,也就是兩個肩胛骨之間。
在那兒重重的敲打了一下,兩下,三下之後,便聽到他噗的一聲,隨後便開始咳嗽。
真的活過來了,我喜不自禁的將畫家翻過來,看到他嗆的眼淚直流,驚慌的注視着我們兩個。
給了他一點溫水喝下,便好了很多,我問他今晚上是怎麼回事,怎麼會被老闆抓住的?
他回憶說自己潛回旅店之中,想要拿回那尊玉佛,但是被老闆發現了,於是便有了一番搏鬥,本來他還騎在老闆的身上,眼看就要制服老闆了。
誰知道背後又出來一個人,用什麼東西將他打暈了過去。
我給他指了指那房樑上的繩結,說了剛纔的事情,畫家一臉感激的望着我和金先生,連說了好幾聲感謝。
這也怨不得我嘮叨,上次我已經叮囑他了,千萬不要再回來了,他偏偏不聽我的話,今晚上還好是趕巧我們回來了。
不然他吊死在我的房間裡邊,我就是渾身是嘴,我也辯解不清楚啊,何況他們是設計好了要整死我。
肯定還有加上其他的什麼證據,比如毛髮了指紋一類的。
他們自己出去的時候,都知道要擦拭乾淨自己留下的痕跡,真是慣犯了,要不然也不能那麼冷靜的處理這樣的事情。
畫家想想也感覺很後怕,驚了一身的冷汗,金先生也對那玉佛有了興趣,便細問畫家那玉佛究竟是哪兒來的。
結果畫家的一席話,讓我們頓時沉默了。
他告訴我們這玉佛,是他在採風的時候看見的,他以前便學過玉石鑑定,發現這東西竟然是明朝後期的。
那可是值當老鼻子錢了,他便背了回來,沒想到那
天會被蒙面人從包裡翻出來。
金先生臉色一沉,問他那個玉佛究竟是在什麼方位撿到的,他細說的那個方位,正是大樹底下,我們第一次埋葬了女主的地方。
還真是無巧不成書了,那玉佛無疑就是鬼王的殉葬品了,只不過當時棺槨從樹上砸了下來,玉佛被摔了出去。
而那天晚上我們本就緊張,心驚肉跳的,哪裡還有那心思去注意這玉佛,於是這玉佛纔會被畫家採風撿到。
事情就是這麼湊巧,那這玉佛我便不能給畫家了,竟然是鬼王的東西,那就要還給人鬼王。
金先生對畫家的勸說,也更加的肯定了我的想法。
金先生告訴畫家,這東西想必就是鬼王的殉葬品,湘西的鬼王那可是惹不起的,要是想活命的話,就要消除那份貪念。
或者就會人財兩空,到時候客死他鄉,就說不盡的淒涼了。
畫家經過了這一次,自然也就不敢再想那玉佛了,他今晚上不就爲了這東西,差點丟掉了性命嗎?
等到把畫家從窗戶順走之後,金先生便關上窗戶問我,那玉佛是不是在我的手上?
我連忙擺手否認,這怎麼可能呢,我雖然是知道有玉佛在,但是我哪兒來的膽子,上老闆的房間裡邊去偷玉佛。
金先生雖然狐疑,不過他也沒有任何證據,所以便就不再問我了,而是告訴我給他找一套睡衣出來,他要上衛生間洗澡去。
我冷眼瞪着他,難不成還想着在我這兒睡一個晚上啊?
金先生一臉的理所當然,反問我,怎麼不可以啊,頂多我睡地板了,我保證我沒有半夜爬牀的習慣。
保證個鬼了,我把浴巾砸在他頭上,他便笑嘻嘻的去洗澡了,我從衣櫃裡邊給他,找了一套棉被,擱在地板上。
等他出來,我也進去洗了個澡,像是那天晚上一樣,我躺在牀上,他躺在地板上。
他忽然就問我,是不是認識鬼王啊,我說鬼王長什麼樣我都不知道,我還能認識他老人家。
金先生說他祖師爺,曾經進過鬼王的陵墓,從那邊淘出過一件寶物。
我瞪眼問金先生,未必是那玉佛吧?
他冷笑起來,當然不是,那件寶物是他的護身符,要是沒有那東西,他早不知道要死上幾百上千回了。
我見他說的那麼誇張,便要求看一看那個寶物,他將掛在自己脖子上的東西取下來,順手丟給我。
接過手一看,也是塊玉佩啊,這怎麼好像和他上次給我的玉佩有點像,該不會是?
我將他給我的玉佩拿出來,和這塊合在一處,居然嚴絲合縫的,還真是一塊玉雕刻出來的啊。
這花紋我仔細的看了看,原來是按照陰陽刻出來的,金先生給我的那一塊是陽玉,他自己佩戴的正是那塊陰玉。
將玉佩還給了金先生,兩人便再無他話,各自沉沉的睡去。
猛然間便被一陣砸門聲吵醒了,我坐起身,見地板上已經空了,被子什麼的都收好了,窗戶開着,金先生已經走了。
外邊喊的極兇,還在使勁的踹門。
我跳下牀,把窗戶關上之後,又躺回去佯裝熟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