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一眼望過去,我已經傻愣在了原地,腳步也完全移不開了,只能怔怔的看着荒漠。
看着這荒漠之上緩慢蒸騰起來的幽冥之氣,那氣焰是深藍色的,肉眼可見,十分清晰。
在氣焰蒸騰的時候,你可以看到幽深的光亮從遠處走過來,是那種忽遠忽近的距離,所以你會很懷疑自己的眼睛。
下意識的揉眼睛再看,卻被光亮晃的幾乎失明,短暫失去了視力,我木木張大着雙眼,心底裡有所準備,我大概是走進了什麼詭異之地。
前後左右一看,發現自己已經妥妥的迷路了,後邊閃爍的小房子不見了,下山的小路也不見了,什麼都不見了。
頹然看着前方的凹陷地帶,那地方似乎有一股難以言說的吸引力,讓我總是忍不住要把視線擱在上邊。
但是木木的看了一刻鐘的功夫,我就跟個傻子一般杵在那兒,心下覺得自己足夠荒唐,所以就掃掃看看,找着回去的路。
蹭……
我急忙縮回了腦袋,剛纔是什麼東西,跑過去了?
是綠色還是藍色?我這輕微的色盲症又發作了,身上的皮都緊了緊,我打算還是朝原先看到房子的方向走。
但是我還未轉身,眼前又是一晃,速度快的好像閃電,我慌忙轉身就跑。
可我發現我半個身軀都已經離開了地面,肩膀似乎被人狠狠的扣住,我連雙手都在緩慢機械的往後環繞。
腳丫子離開地面足有半米距離,雙腿亂蹬,像個上了發條,鬆開後就停不下來的木偶。
而我的頭也是緩慢的自己朝後邊轉動,這個時候,我的感覺很清晰,可是身體卻已經背叛了我,不受我大腦的控制。
我被扭曲成難堪的形狀,梗在了那兒,緊跟着我就整個的被轉了回來,視線重新停留在了那個凹陷處。
目力所及之處都是金色的沙土,跟晾曬在太陽下的黃金一樣,閃閃發光,那個凹陷處是一個圓的形狀,半徑足有三米,比地面低矮了五毫米左右。
周邊都是棱,特別的凸顯了圓的存在。
此刻圓的周圍,整齊劃一的開始上演煙花盛宴,此消彼長,此起彼伏,好不絢爛,將整個夜空都照的亮如白晝。
煙花各式各樣,形狀色彩都極其豐富,我看的一頭霧水,談不上震驚,也談不上驚喜,就是有點兒中二,有點兒氣惱。
最後一次嘗試,我用上了吃奶的力氣,強烈的要求脖子迴歸到原本的位置上,不要再一百五十度扭曲了。
崩的一聲脆響,這是我身體裡邊發出來的,我還以爲我骨頭碎裂了,但是很快我就能凍了,也慢慢從半空中,落到了地上。
那雙無形的手,暫時離開了我。
煙花轟轟烈烈的盛放了十幾分鍾,我卻連一點聲音都沒聽到,一切都是無聲無息的。
煙花退下之後,那圓的中心便緩慢的開始了旋轉,可以這樣說,是一個小範圍的小圓圈在轉動,也就大概一把椅子可以擱置進去的寬度。
旋轉之中,竟然滲透
出新鮮的血液,我站在三十米開外,都能清楚聞見那腥甜的味道,像每次上火喉嚨充血,咳出來的味道一樣。
那血液就跟是新鮮榨取出來的一般,我心頭雖然很害怕,可我還是朝着圓圈靠近,當我滑倒,直接摔進了圓圈的時候。
那血液就以點射的形式,噴濺在我的臉上身上,我神經質的胡亂搓着身上臉上。可是我越這樣,血就越弄的我滿身滿臉都是。
我的眼前頓時就剩下,一片血紅色,屁股上着火一樣的串跳着,爬出了圓圈。
那圓圈的旋轉已經停止,但是血液依舊在咕咕的往外冒,最後竟然成了一圈噴泉,開始和之前我看到的煙花那樣,此消彼長的噴射消失,消失又忽然噴射出來。
讓人防不勝防!
我真的很想扒開那層沙土看看,底下是不是有一個攪拌機正在攪拌着,而被攪拌的是人或者是動物?
越想越害怕,我急忙甩開腿子就要跑,只是我永遠是被掌控和玩弄的,從我觸見這詭譎開始,一切就已經設定好了。
等到我智商回到正常水平,想要甩開腿子逃命的時候,這整個的凹陷就已經不再是比地面,低矮五毫米那麼簡單了。
而是以風一般的速度,往下直線下降,這就像是在一部已經失去掌控的電梯裡邊一般。電梯壞掉了,然後你經歷了從三十二樓直接掉到一樓,這樣的事情。
當時我的心臟都已經離開了胸腔,在皮下血脈噴張的亂竄,按都按不住,身邊又沒有物件可以借力,我就那麼趴着身軀,經受這強烈的失重考驗。
全程我沒有發出一聲嚎叫,不是我不害怕,而是我根本就沒有時間,容我一聲嚎叫,一切來的都太突然。
轟隆一聲巨響,終於是停下來,而我身上已經蓋上了一層,厚厚的沙土,我抖動着擡起頭一看,有些絕望了,因爲它下降了足足有七八十米,幾層樓我就不算了,總之那一刻,我感覺我進了地府。
這完完全全的就是地下世界了!
察……察……察!
很有節奏的滑動物體的聲音,讓我心臟復甦了,我撲棱了幾下站起身,掃掃頭上的沙土,張着驚慌的大眼睛,環顧四周。
那聲音是從一個幽深的角落發出的,伴隨着一種神經質的執着,像個躁鬱症患者那樣,反覆的做着同一個動作,就是那麼察察察!
人總是這樣害怕也不知道逃離,卻嬌縱着好奇心,任由它牽引着往前去,貪心的眼睛就是想看清楚,到底那是什麼東西。
向着黑暗近一步,我身上的皮肉就緊一層,到了跟前了,我自己居然不由自主的就那麼抖起來。
整個身體抑制不住的抖動着,然後我覺得我問了全世界最白癡的問題,我居然對着無邊的黑暗發問,有人嗎?
而那黑暗處居然發出了迴應,只不過不是話語,而是隱約可見的昏黃燭光,那隱隱可見的輪廓,有手有腳,枯瘦,卻不見頭顱在哪兒?
那東西的手在地面上滑動,然後就發出來剛纔的那種聲音,尖銳的剮蹭着耳
膜,察察察!
他見我上前了,便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然後光芒一閃,我就跌坐在了地上,他,他,他肩膀上是空蕩蕩的。
沒有頭顱,連脖子都沒有,一個枯瘦的身軀,沒有頭的身軀,他開始站起身的時候,四下裡都是那骨頭碎裂的響聲。
咯咯咯,咔咔咔,像是魔鬼卡頓的嗤笑聲。
我徒然驚悚的望着他,他站立的筆直,身上竟然未有分毫遮羞之物,而我的眼睛卻該死的往下移動。
那物體上揚,挺直的像一把匕首,我眼珠子都要滾落出來了,忽然神經兮兮的一笑,我估計那個時候我是被嚇傻了,嚇瘋了。
他同手同腳的朝前走着,我則是一臉驚慌的淚水,狗一樣的落荒而逃,他就在我身後緩慢的逼近,一直到我根本退無可退,被他堵在了牆壁上。
我整個身體都儘可能得緊緊貼着牆,他擡手,眼看就要摸到我的臉了,那一隻手,瘦骨嶙峋的,指甲青黑,都趕上手指的長度了。
終於我忍不住了,也承受不住了,一聲嚎叫,幾乎將四野裡所以沉睡的烏鴉,都一併驚醒了。
我看見很多的烏鴉盤旋在我的頭頂,它們叫喚着,嘶聲力竭,就像是在對我惡狠狠的咒罵。
而他的手只是稍微的停頓了一下,就摸上我的臉頰,我梗着脖子躲避,但是仍然被觸到,那手指甲肯定有劇毒,一沾,就讓我又癢又噁心的。
走開,走開。
他摸完了簡單,還不肯罷休,居然想要整個趴在我的身上,我也顧不上什麼害怕不害怕了,我就是完全正常的反應。
死命抗爭,但是他的身軀硬邦邦的,完全像是鐵水鑄造出來的一般,那個平底鍋一樣的肩膀上,是一個碗口大小的洞子。
洞子裡邊竟然住滿了褐色的屍蟲,那些蟲子不斷蠕動,攀爬着要順着他的手臂朝我而來。
我瘋魔尖叫,手腳並用的亂抓亂踢,在地上串跳着,頭頂上的烏鴉嘎嘎叫喚。
就像是在喊着。
殺死她,殺死她!
他的手一把扯過了我的頭髮,我吃痛只能後仰着腦袋,儘管他連腦袋都沒有,但是我仍然覺得,此刻的他正逼視着我,一臉猥瑣的冷笑。
神經線已經不能再亂了,我全身抖動着,胡亂掙扎,他的手又一次挑起了我的下巴,而且還把身子湊上前來。
我要瘋掉了,真的!我真的快要瘋掉了!我大喊大叫起來。
救命啊……救命!
緊跟着我就發出了哇哇的哭泣聲,這讓他動作稍微遲緩了一些,他冷笑了,是真的,我聽見了,無比清楚,像是從,從肚腹發出的。
那笑聲狂野血腥,滿滿的殺戮味道。
怎麼了?你不願意啊?那爲何來配陰婚,難道你不知道,他們是在欺騙你的嗎?我孤獨了多少年了,你就讓我嚐嚐,嚐嚐女人的味道吧!
他的聲音沙礫一般的咯人,我驚慌失措的喊叫,崩潰大哭。他拍了拍我的臉頰。
乖一點,很快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