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國位於亞熱帶地區,氣候宜人四季如春,不過,這說的多是大理城以南地區,雖說謀統府距離大理城並不是很遠,在嚴冬時節倒也不至於如北方苦寒之地那般寒雪陣陣,陰風刺骨,但是也並不能如同夏日那般百花齊放,柔風拂面。
尤其是天氣這東西其實很人的心境是有很大關聯的,倘若是心情好,便是大雪漫天都覺得詩情畫意,便是風雪折梅這種煞風景的事都能說成是純色點綴的景上添花之色。可要是心情差的話,便是百花齊放,香味沁人之時也是覺得他好我不好。
而此刻翁勇便是心情差到了極點,再加上天公不作美,在他逃跑的時候,還遇上的強風,順面而吹,便是錚錚鐵骨的硬漢也能吹出你幾滴眼淚來。何況翁勇這種自認遇上不可匹敵的天人而惶急逃命的人,便是風不吹,他都想哭,這樣一來,眼淚便止不住的流,奔跑了半日,肚子也餓了,從懷中掏出了一塊風乾了的牛肉,用處吃奶的力氣咬下來一小塊,嚼在嘴裡也沒心情感覺什麼味道,就如同嚼了一塊草根差不多。
當然,作爲主將他是絕對不能讓人懷疑自己是因爲吃了難吃的東西又加上逃跑之中前途未卜而心中傷感掉了幾滴眼淚。唯一能爲自己挽回一點尊嚴的,大概也只能怪罪這天氣了。
這個時節沒有人植樹造林,也沒有退耕還林的政策,房屋也大多是木製的,所有,這風沙滿天的天氣很有可能和不保護環境有關係。雖說翁勇的覺悟和學識還讓他聯想不到大自然和人類之間的深層關係,但是,罵老天爺雖不能隨便罵,但是罵罵風還是可以的。
爲了發泄心中只鬱悶,他便扯起了嗓子,將風狂罵一通,只可惜,除了換來滿嘴的風沙,一點效果也沒有,到最後,翁勇也算是學乖了。管他什麼狗屁風來着,老子面對着強風,敵軍難道就是順風了?既然大家的天氣條件是一樣的,那還管他那麼多幹嗎,作爲一個逃跑者,還是敬業的將事業發展下去纔是重點。
故而,他也不罵了,埋頭狂奔起來,奔出一段距離,終於發現了一件讓翁勇興奮的事,因爲道路的關係,逃跑方向有所改變,而風向似乎也有所改變,迎面而來的強風似乎轉了性子,突然變作了順風,後背和屁股被風吹動着,讓翁勇很是蘇爽。
逃跑無疑是一件體力活,奔跑瞭如此一段路程,已經使他汗流浹背,這種風吹屁股涼颼颼的感覺也讓翁勇的心情好了許多,在奔跑之時,心情也好了幾分。不過,這一切都是暫時的,因爲很快翁勇就發現了一個問題,後面的追兵似乎比他還高興,追起來更賣力了。這大大地出乎了翁勇的意料,讓他很是不解,但是,不解歸不解,命還是要逃的,逃命這件任重而道遠的事是不能半途而廢的,不然,很容易付出代價,好點的被捆成紀念屈原的食品——糉子。壞點的話,腦袋都沒了。
雖說屈原這位老兄給我們帶來了很多快樂,當然不是指他那兮來兮去的離騷,而是指端午節的假期,但是,翁勇卻一點也不想把自己變成糉子,故而,心中已經恨極,手下卻不留情,馬鞭揮舞下,將戰馬的屁屁都打脫了幾塊毛。戰馬沒命的逃跑,卻依舊不能讓翁勇停手,也虧得戰馬不會說話,不然的話,一定扭頭大罵一句,“日!你姥姥的,老子這是最快狀態了,你便是把屁股打下去,又那裡加的了速,你這個賤人——”只可惜,戰馬不能說話,滿腹的抗議也不能表達出來,只能埋頭猛跑,希望這位狠心的主人能夠手下留情,暫時的放過自己的屁股。
翁勇的心情又一次掉到了谷底,而後面的追兵卻來了力氣,先前在翁勇抱怨強風灌口之時,他們更是難受的緊,因爲在前方奔逃的翁勇難受之時,他們更加的不好受,兩萬多人的逃亡隊伍,所過之處都是塵土滿天的,而強風吹過,在翁勇那裡還是單純的風,到了追兵這裡就成了卷着泥土的沙塵暴,若是這強風在持久一些的話,興許還讓翁勇逃了出去。但是,風向急轉之下,追兵的速度反而提了起來。
翁勇是舒服了一些,但也是暫時的,當後面蕩起的塵土被吹至他的身邊之時,他這纔開始絕望起來,塵土滿天,半空之中如同鋪了厚厚的雲層一般,日光都照射不下來,前方的路更是能見度極低,這樣逃跑無疑成了碰運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跑到了那裡,玩命的事有了賭博的性質,這便難辦了。
時間飛快地流逝着,兩個時辰過去後,翁勇坐下的戰馬也已經累的快吐血了,速度愈發慢了下來,而他也是渾身乏力,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就在狂風漸漸褪去,塵土漸稀之際,翁勇還沒開始高興便傻眼了。
在前方,距離翁勇不足百丈之處,居然出現了一隊整齊的騎兵,而且快速地朝着他靠近着,爲首之人白麪銀鎧,坐下一匹高大的紅色駿馬,掌中一條發寒的錚亮長槍,在他身後,一杆大旗之上錦紋團繞着一個斗大的“嶽”字。
見此陣仗,翁勇便是用腳後跟想,也知道這人是誰了,除了嶽少安,誰還能如此。
翁勇絕望了,面對這個在他心中留下不可匹敵印象的人,又是如此劣勢下,還如何能夠逃的出去,只是,讓翁勇不解的是,自己已經去了披風,戰甲雖然和普通士兵不同,但是也沒有特別顯眼,而且自己的戰馬長着一身的大衆毛,自己這個人長着一張大衆臉,這種情況下,嶽少安是怎麼能鎖定住自己,爲什麼不在別人等,偏偏擋住了自己呢?
翁勇疑惑地左右望了望,很快,他便發現了問題的關鍵,原來,在他的身後,有着一位十分敬業的兄弟,這位兄弟一直都舉着他的大旗,竟然在如此環境下都沒把它弄丟。
翁勇情切地望着這位兄弟,幾乎都想哭出來了,若是換在平常的對陣中,這位兄弟不單沒錯,還應該嘉獎,這是現在自己是在逃命啊,這渾球怎地不懂的變通,這不是明白的告訴人自己在這裡,趕緊來抓嗎?
翁勇恨不得上去一刀砍死這混蛋,只是他現在已經沒有了那個力氣,也沒有了那個心情,自己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已成魚肉,人爲刀俎,還發什麼狠。無奈下,他擺了擺手,搖頭苦笑一聲,將手中的兵器一扔,催馬緩緩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禮,道:“敗將見過帝師。”
嶽少安很平靜地虛擡了一下手,道:“翁將軍無須多禮,請下馬歸隊吧。”
歸隊自然是要歸嶽少安的隊,翁勇還沒傻到以爲嶽少安會如此大度,追了這麼久就打算告訴他一聲,我要放了你。因此他很識時務地乖乖朝着嶽少安的隊伍走去,不過,走了幾步後,他似乎心中很是忿忿不平,又轉過了頭來,道:“帝師,敗將有一個請求,希望帝師能夠成全。”
嶽少安雖說沒少喝風,但是,能抓到翁勇,便說明他手下的這些敵軍大部將可能被自己收服成爲自己的軍隊,心情還是很好的,便微笑着說道:“翁將軍但言無妨。”
翁勇聽了這話,整個人陡然變了,那恭敬和頹廢的神情一掃耳光,暴怒而起,伸手指着那個抗大旗的兄弟怒吼,道:“帝師,我要宰了他!”
嶽少安一陣錯愕,擡頭望去,正好看到了那位驚駭、茫然、無辜……等等,多種表情積於一臉的扛起仁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