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平靜如水,上班、下班、遊樂、宴飲.......
楊帆的生活仿如一幅輕緩徐展的動態清明上河圖。天 籟小說如果不是知道,此時已是北宋的末年,不久的將來,會有一場厄運降臨大宋甚或說降臨自己的民族,這樣的生活還着實令人愜意。
當然,經歷了半年多的古代生活,逐漸適應這個時代人們思維方式、認知水平後,楊帆自然不會整天嚷着危機啊、改革啊之類的東西——莫說自己一個毫無根基的樞密副使,便是當年宰執天下的王安石,以一黨之衆,加神宗支持,來了個銳意改革,不也以失敗告終?
欲則不達,此時若是以幾年之後北宋會被外族滅亡的因由來申請啓動一些改革措施,百分之一萬地會被冠以妖言惑衆、擾亂朝綱的罪名,流放到三千里之外。
皇帝不急太監急,自己斷不會去做太監的。
朝堂的工作仍然按部就班,樞密院、軍器監、太學……雖然楊帆手頭負責事務較多,但具體操作起來,卻如大宋的生活一般舒緩,無非是到樞密院轉上幾圈,到軍器監聽聽彙報,到科學院指導指導......當然,也有諸如禁軍的哪個將軍忽然送來練兵的手冊,請自己指正一番、工部或者將作監的官員拿來一些圖紙謝自己請教這樣的事情。
據說,現在京城禁軍營內每天叫苦連天,朝堂幾個大的項目也在加緊施工......
朝堂之上既然沒有多急的事情,楊帆便將更多的精力放在了自家的事業上。
沿御街向南,行至州橋,再沿汴河向東,便是此時京城最繁華的商業區之一。原來位於此地的妓館明月樓,因前些日子的魔教之事而被查封。而這些天,封條已拆,但明月樓的牌子也不復存在。幾幫工匠在一個大和尚的帶領之下,將樓內樓外整修一新,看樣子是有新的商家要在此開業,不過看那裝修的格局,卻肯定不再是妓館青樓之所。
爲了這個地方,楊帆這些天倒是費了點工夫,明月樓本已充公,按例是由內府變賣折成錢財,楊帆通了通關係,給楊戩送了幾件新奇玩意,方纔順利購得此地。
悠閒的日子似慢實快,轉眼八月將逝。
從二十五這天開始,一場秋雨綿綿襲來,持續不停。京城之地氣溫驟降,涼風吹過,冷澈澈的詮釋出“天涼好個秋”的感覺。
二十七這天,細雨仍然時斷時續。下午回到府上,楊帆呆在書房,拿了本書,卻望着窗外陰沉沉的天空,不知在想什麼。正百無聊賴之際,忽然聽到前院一陣嘈雜的說話之聲,聲音熟悉地很,楊帆放下書本,走向前院:
“呵呵,終於回來了,他們......”
……
八月二十八,黃曆所宜:求財、搬遷、開市、婚娶......
清晨,汴河岸邊,原來的明月樓已經裝修一新。樓前,擠了許多過往的行人,正看着三個年輕的小夥將一塊書有“神工樓”的牌匾掛向大門上方。
“喂,王貴,上方再向裡一點.......嗯,好!”魯智深站在門前,指揮着三人,將牌匾掛正。
“好!好!就這樣,不要再動了,固定住!”
站在王貴兩邊,名叫張顯、湯懷的兩個小夥連忙用牛筋繩索將牌匾固定在牆上。
這三個年輕人,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卻是岳飛的同鄉,也是岳飛的結義兄弟。周侗收岳飛爲義子之後,也時常指導三人練習武藝,所以三人算是周侗的門外弟子。此次岳飛回鄉成婚,三人聽說岳飛婚後會隨周侗前往sd便商議決定,一起跟着他們的嶽大哥出去闖闖。
辰時七刻,神工樓前鑼鼓齊鳴,鞭炮喧街,雙獅翻舞,神工樓正式開業。
待鞭炮響完,鑼鼓停歇,一位年約五旬的掌櫃開始向聚在門前的人們宣佈神工樓開業,然後大抵介紹了樓內出售的商品,歡迎他們惠顧之類,便請觀者入內參觀。
進入樓內,人們現,整個一樓已經完全改造成大廳,比原來顯得更爲敞亮。大廳之內明顯分成幾個區域,各區域之內擺放了不同類型的商品:大小不一的玻璃鏡,五光十色的琉璃燈,鑲着明鏡梳妝檯、衣櫃,各種鐵製品,還有一種叫水泥的石粉,不過大家都習慣叫它石泥......
這些商品基本都是大家不曾見過、不曾用過的東西,商品之上都有明碼標價,而且大多價格不菲。大廳裡,幾個統一服裝的年輕夥計正在向大家介紹各種產品的功能、用法。
大廳東西北角有兩道樓梯通向二樓。二樓之上,則與原來一樣,是一個個的單間。如今,這些單間的門上,分別掛了些書有“銷售部”、”產品部”“財務部”“會議室”等字樣的門牌。位於二樓中央位置,掛有“總經理室”門牌的房間內,楊帆與周若英站在窗前,看着一樓門前進進出出的人們......
“大哥設置的這幾個部門、制定的這些制度都很好,就是我們的稱謂有些怪,我要叫他們張經理、李經理......他們要叫我周總,很怪啊。”
“不怪!我們那都這麼叫。”
“我覺得還是叫張掌櫃、李掌櫃順口,呃,他們可以叫我樓主......”
“我們是開公司,又不是帖子,叫什麼樓主?”
“啊?什麼是開公司,什麼是帖子?”
......
目前,神工樓的商品絕大多數還是定位於奢侈品的範疇,便如一面新式試衣鏡,或是一個別致的多功能化妝臺,要價就高達一千貫。所以開業之時,進店觀看者,當場購買的寥寥無幾,神工樓主要還是期望他們能起個宣傳的作用。
當然,對於高官遍地、富賈雲集的京城,這樣的高端產品卻絕對不會缺少買家。加之市場部前期便進行了宣傳營銷,產品早被京城各豪府大族的公子小姐、管家丫鬟所知曉。所以開業之初,產品部收到的生產定單就已排下了幾個月之久。奢侈品的利潤向來高得離譜,所以現在看來,神工樓財富滾滾而來的狀況,可以預期。
京城的事情基本理順,按照計劃,楊帆等人接下來要去sd的水泊梁山之地,接收趙佶的賜田,並在那裡建起自己的莊園。這件事情已經同趙佶打過招呼,這幾日再向他提出自然沒有什麼問題,加封神霄宮護法右使的詔書以及臨機專斷、調動當地兵馬、平定叛逆的密詔也順利到手。
出的時間定於八月三十這天。安排好樞密院、軍器監、科學院的諸多事務,臨行前自然還需跟童貫辭行,一來是對自己直屬上司的尊重,二來很多事務自己不在之時也要童貫照拂,此時也需委託一番。因此,二十九日上午,在樞密院對下屬交待了一些事情後,楊帆便前去找童貫辭行。
來到童貫的值房,卻見還有三人坐在那兒,楊帆本欲退出,呆會再來,告退之時卻被童貫叫住,說是此間商議之事,也請楊帆參詳一下。
此時所在三人卻是登州兵馬鈐轄馬政、平海軍指揮使呼延慶,以及原在金國、因金遼之戰而從海路逃回大宋的高藥師。童貫介紹完雙方身份之後,馬政便將上坐位讓與楊帆。待四人坐定,童貫才道:
“仲甫一行下月便會啓程,從海路前往金國,商議宋金結盟之事。目前萬事俱備,只恐海路曲折,到不了那金國之地。子航師從仙人,上知天文,下曉地理,看能否給他們參詳一二。”
聯金滅遼之事,楊帆當然知道,自從童貫出使遼國,帶回遼國叛臣馬值之後,被趙佶賜名趙良嗣的馬值多次提出這一方略。
不過這些年來聯金滅遼方略一直遭到多人反對,尤其鄭居中任太宰期間,幾欲以擾亂朝綱治罪於趙良嗣。然而去年開始,原來反對這一策略的蔡京忽然轉變態度,使得聯金滅遼成爲國策。後來因遼國阻隔,加以仍有很多大臣反對,這一策略便拖着未予實施。
直到今年,本在金地的高藥師因避戰帶了二百多口家人,乘船由鴨綠江入海。他本想逃往高麗,結果卻被大風颳到了登州。此事報與朝庭之後,趙佶一聽從海路通過鴨綠江居然能抵達金國,便又勾起了聯絡金國的**。
於是他便命童貫挑選人員,由高藥師帶路擇日出。馬政、呼延慶便是所選之人。因爲高藥師逃亡之時,船隻本就是由大風颳到登州,再想按原路返回,自是毫無把握,這便是三人的糾結之處。
明白了此事的緣由之後,楊帆略一沉吟,問道:“三位手中可有海圖?”
“京東之地,多年來私下與金國貿易之人一直不斷,前些天倒是從那曾頭市討得一副海路圖,只是過於簡單,所以今日前來樞密院看有無這方面的地圖。”馬政回道。
“呵呵,老夫剛纔已遣人去過兵部職方司,回報說我大宋尚無這樣的地圖。”童貫一邊將馬政他們的那副海圖遞給楊帆,一邊補充道。
楊帆接過海圖一看,這海圖的確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兩道彎彎的曲線代表了登州與鴨綠江入海處的海岸線,中間標註出了幾個小島,一條直線從登州連向對岸的鴨綠江口,便是航道了。這圖裡面能用的,也只有這幾個小島的大體座標。
“呵,確實是過於簡單了。待我修改一下。”
楊帆走到童貫辦公的桌几邊,鋪開紙張,提筆畫出一幅東半部的中國地圖輪廓——金雞的雞頭雞胸,經歷了大學軍事戰略課程的薰陶,楊帆對整個中國地圖甚至是世界地圖早已瞭然於胸。
見楊帆居然真能修改地圖,童貫連忙招呼馬政三人過去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