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的壓力也隨着唐恪的沉默而變小了許多,畢竟不管糧價怎麼高漲,出錢是楊帆,人家花自己的錢,關其他人鳥事?你再針對此事去對人家指手劃腳,那純粹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如果說官場上壓力是外事的話,那神工集團內部的壓力就有點類似於家事了。官場上的衆多官員可以只要結果,不要過程,可神工集團的一些股東,正好相反,他們關注的是楊帆會花多少錢買下朝庭所需的糧食。因爲這個過程很大程度上會影響着他們的發展前景。
進入三月以來,眼見神工集團與對方的談判遲遲沒有重啓,現加上四大商會從中的挑撥拉攏,神工集團內部的一些小股東便開始蠢蠢欲動,有的找人託關係想着退股,有的則直接斷了與神工集團的聯繫,私自扣留生意過程中的利潤。
對於這些人的處理,楊帆可沒有像對官方之人那麼溫柔。想退股的,交了違約金之後,隨你怎麼退;私吞利潤的,由神工集團的狀師直接告到他破產,再不濟也是來個經濟技術制裁,讓其生意一落千丈,悔不當初。
在這種鐵腕管理的手段下,神工集團雖然暗流涌動,卻始終穩如泰山、秩序井然,至少沒能讓楊帆走出那座溪園。
三月的春光如畫,溪園之中更是奼紫嫣紅,美如仙苑。三月初的時候,已經懷孕七月有餘的周若英曾帶楊佑安來園子裡住過兩天,不過很快又回到城裡。外人只當楊帆是因爲衆叛親離,不勝左右勸諫之煩,才躲了起來求個清靜。可週若英自然知道,楊帆呆在這溪園之中,能得清靜的時候實在不多。
楊帆和神工集團在佈一個極大的局,表面的平靜之下,作爲局眼的楊帆每日裡不知在暗中操控着多少條線,僻遠的溪園之內,每天都有親信前來彙報、商賈前來談判、智囊前來開會……
楊帆躲到溪園根本就不是爲了清靜,而是爲了行事隱密!
一家人完全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之中極有可能引起謠言與恐慌,再加上在溪園之中下人不多,也得不到好的照顧,周若英母子在此只呆了兩天,便又悄悄地回到杭州,出現在衆人的眼前。
配合着楊帆這種消極的形象,三月裡,神工集團又與四大商會進行了兩次接觸,大約是怕楊帆擺爛摞攤子,四大商會這次稍稍將價格降了一下——每石價格一百四十兩——以示己方誠意。這樣的價格顯然還是談不成的,不過神工集團的代表也沒有像以往那樣,堅持咬定八十兩一石的價格不放,而是答應對於四大商會提出的價格,回去之後好好商量。雙方約定,過一段日子再行談判。
在神工集團看似服軟的情況下,朝庭之中的聲音也偏向了他們。大約是受不住各方的壓力,王黼也從京中傳來消息,讓四大商會見好就收,儘快簽訂契約。
雙方皆有讓步的餘地,此次談判看起來正向着積極的方向前進,官府還有神工集團的人心也漸漸穩定下來。可是,楊帆依然還躲在溪園之中,不肯出來。
三月的中旬,杭州之地的第一場春雨如約而至。淅淅瀝瀝的小雨滋潤着乾涸的大地和人們的心田,卻也阻斷了一些人們的行程。
這幾天裡,溪園的客人極少,若非是實在要緊和事情,楊帆的下屬、親信和合作夥伴也不會在這種天氣裡前來打擾他。
楊帆總算是獲得幾天的休息時間——如果不算李師師前來造訪的話,當然,李師師的造訪算不得打擾,嚴格說起來倒像是給楊帆送來了一場真正的“幸福”時光。
三月十七這天,紛紛的細雨仍未停歇,楊帆吃過早飯之後,估摸着這天氣應該不會有人前來與自己談事情,便收拾了蓑衣、釣具,準備去園子裡的池塘邊釣魚消遣。而當他正準備出門的時候,門衛之處卻傳來消息,說是李師師姑娘馬上要回京,特來向楊大人道別。
李師師原定的回京日期是在四月底,爲什麼突然將日期提前,楊帆也很是納悶,便傳令趕緊放人進來。兩人關係早已曖昧不清,而溪園又是自己的私地,楊帆也就放下架子,披了蓑衣、戴了蓑笠,出門迎了上去。
溪園的青石小路上,李師師一身淡粉色的春裝娉娉嫋嫋地向這邊走來。細雨如絲,丫鬟水兒打撐了一把繪有煙雨圖案的油紙傘,爲李師師遮住雨絲。
楊帆忽然想到戴望舒的《雨巷》,看着李師師的倩影,想着詩中那個丁香一樣、在雨中哀怨的姑娘,禁不住一時癡了。
李師師徐徐而行,不多時便來到楊帆身前的不遠處。大約是看到一個“花農”擋在路上,主僕二人停下腳步,水兒向前道:“我們是楊大人的客人,老丈請問,大人的下榻之處可在這小路的盡頭?”
楊帆見兩人未能認出他的面目,便故作老聲道:“大人的住處便在路的那頭,兩位漂亮地姑娘,請吧!”
李師師皺皺眉,心道:“這個老頭怎麼如此大膽無禮,竟敢在宣撫大人的園子裡公然調戲婦女!一會見了楊帆,定要向他說道說道。”
李師師正盤算着要向楊帆告這老農的狀,那邊楊帆已經靠在路邊,一手撫胸,一手做了個請的姿勢。便在這一瞬間,李師師忽然發現這老農有些古怪,他定睛一瞧,禁不住啞然失笑。
“奴這見過大人!”已經認出楊帆的李師師,掩嘴笑了片刻,才福了福身子朝楊帆道。
“歡迎兩位姑娘前來溪園做客,這邊請吧!”楊帆一本正經地道。
李師師鼓鼓嘴,忍住笑道:“大人這是要折殺奴家啊!還是大人先請!”
此時沒有女士優先的規矩,楊帆也不客氣,掀掀頭上的斗笠道:“好!那跟我來吧!”
三人一邊行走,一邊賞景,好一會兒纔來到楊帆的住處。
將李師師送入屋內,水兒極識趣地撐傘遊賞溪園去了,楊帆的侍衛也不知躲到了哪兒,屋裡便只剩下這兩個一直玩着曖昧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