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布拉德利-比爾嗎?他一個猶太裔的美國籍記者怎麼會出現在德國醫生的轎車裡?“南造雲子略顯驚訝地說道。
“怎麼?南造小姐您也聽說過有關這個布拉德利-比爾的傳言嗎?”澀谷大尉有些吃驚地詢問道。
“嗯……這個布拉德利-比爾是猶太裔的美國人,是美國《紐約時報》派駐到上海記者站的聯絡記者。從昭和十二年(公元1937年)年初開始作爲戰地記者,與國際記者團一起經歷了皇軍在華東地區的所有戰役。他在《紐約時報》上發表了許多同情支那軍民、污衊皇軍的不實新聞和圖片,在國際上給我們大日本帝國和皇軍部隊造成了十分惡劣的影響。我記得他已經在去年年初的時候就上了憲兵大隊‘需要監視居住、限制出行的外國人’黑名單,公共租界被我大日本皇軍佔領之後他也應該是第一批需要逮捕的‘間諜份子’,照理來說,他根本不可能離開上海。那既然如此,他又怎麼會如此大搖大擺的出現在這偏僻的小縣城裡?佐藤君,你作爲負責率隊抓捕美歐僑民之中的‘可疑敵特分子’的總負責人,又是如何解釋這一離奇事件的呢?如果因爲憲兵隊的失誤而放跑了布拉德利-比爾,使得他將更多不利於皇軍形象的信息和照片發送給美國的《紐約時報》這樣的國際知名媒體,給大日本帝國和皇軍造成進一步的負面傷害,作爲憲兵大隊隊長的你恐怕也是難辭其咎吧?!”南造雲子白了一眼身旁沉默不語的佐藤弘一中佐,語氣冰冷,略帶嘲諷地說道。
“這次讓‘需要監視居住、限制出行的外國人名單’上的‘可疑敵特分子’從我們眼皮底下脫逃確實是我們憲兵隊最大的一次失態。但我保證這樣的情況絕對不會再次發生,另外我會派出一箇中隊的憲兵部隊協助蘇州憲兵隊搜捕這些脫逃的支那抵抗分子和僥倖脫逃的美歐僑民,在十天之內定然將他們悉數捉拿歸案。”佐藤弘一中佐鐵青着臉,額頭上微微滲出了一層冷汗,他雖然對南造雲子的譏諷心有不甘,但仍然咬牙切齒的發誓道。
“好!難得佐藤君你有這麼大的信心,作爲你的同事,我也不能袖手旁觀,我們特高課也會竭盡全力爲你們憲兵隊抓捕支那抵抗分子提供情報支持的。”南造雲子輕拍了兩下巴掌,笑顏如花地說道。
“那可真要感謝南造小姐你的好意了!”佐藤弘一中佐話裡有話的冷傲迴應道。
“從這現場來看,支那抵抗分子預先在公路正中埋設了兩枚裝藥量在五公斤左右TNT炸藥包地雷,並利用專業的軍用起爆器對追擊而來的由米村良田中佐、長谷川泰三大尉等人率領的憲兵分隊發動了突然襲擊。爆炸發生之後,追擊車隊應該一下子就失去了近半數的戰鬥力,但是從滿地的彈殼和公路兩邊被大片被子彈射倒打斷的蘆葦杆以及公路右側土丘上的累累彈孔來看,
憲兵分隊在米村良田中佐的領導下依然對埋伏在公路兩側的襲擊份子進行了頑強抵抗。不過從蘆葦叢中發現的散兵坑以及土丘上的雙人戰壕的構築上來看,這一夥襲擊份子是擁有一定的軍事素養的,至少是經過正規的軍事訓練的,而且他們的槍法極準,我剛纔看了一下,陣亡的皇軍士兵大多是頭胸等要害中彈,這說明這些襲擊份子幾乎槍槍斃命,這絕對不是一般的游擊隊能夠做到的。綜上所述,發動這一系列針對皇軍的襲擊之人,絕對不是一般的游擊隊、救國軍之類的散兵遊勇,而是一支人數不多,但裝備精良、火力強大、單兵素質出衆的精英小隊。目前有能力在我們的地盤上組建這麼一支小隊的,只有軍統和中共新四軍這兩股力量。但根據他們的行事風格以及此處距離新四軍活動地點較近這兩點來看,是中共新四軍所爲的可能性更高一些。“南造雲子蹲下身子撿拾起了幾枚空彈殼,眉頭緊皺着衝佐藤弘一中佐和澀谷大尉等人發表着自己的大膽猜測。
“南造小姐你的這番猜測有理有據且合情合理,如果真如你所說,那我們可不能做事不理呢!一個軍統就已經足夠讓我們憲兵隊和76號感到頭疼了,要是再加上一向神出鬼沒,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中共地下勢力,那處理起來可就更爲棘手了。這事必須立即向橋本司令報告。“佐藤弘一中佐伸手用拳頭託着下巴,左手抱胸,深以爲然地說道。
“御洗手中尉,你們是什麼時候發現米村中佐等人遇襲的?你們當時派出追擊的隊伍了嗎?”南造雲子扭頭詢問唯唯諾諾地躬身站立在旁的御洗手中尉道。
“哈依,報告南造小姐。因爲常熟縣城內的憲兵分隊缺少機動車輛且配屬的僅有的兩輛豐田卡車和八輛九七式邊三輪摩托被米村中佐悉數調走,所以留守縣城的兩個憲兵小隊直到發現縣城以北的灘塗地上升起爆炸產生的蘑菇雲才緊急出動的。因爲情況緊急且缺乏機動車輛,我們不得不臨時徵調了配屬當地保安團和縣警察署的三十輛自行車。在卑職的親自率領之下兵分兩路,一路由卑職本人帶隊前來救援遇襲的米村良田中佐等人,另一路則在第三小隊小隊長的率領下追擊製造這起襲擊的支那恐怖分子。但因爲天黑能見度差,對周邊道路地形不熟悉加上缺乏機動車輛趕不上駕駛卡車逃竄的支那恐怖分子,所以還是讓他們逃掉了。只在事發地點北方兩公里外的一處三岔路口發現了與襲擊者所駕駛的福特卡車相同的輪胎印跡,卡車以及恐怖分子卻已經不見蹤影了。”御洗手中尉哭喪着臉,略顯無奈的彙報道。
“巴嘎雅魯,真是一羣飯桶!”澀谷大尉憤怒地大聲喝罵着御洗手中尉,御洗手中尉低沉着腦袋忍受着這位蘇州憲兵隊的二號人物的大聲喝罵,絲毫不敢回嘴。
“算了,澀谷大尉,不必過於苛責你的這些下屬們了。事發時間已
經是日落時分,能見度差又沒有機動車輛,僅憑藉人力的自行車,想要趕上駕駛卡車逃竄的襲擊份子確實有難度。御洗手中尉,你的善後處理做得很好,現場保護得不錯,給我們留下了很多有用的線索,辛苦了。”南造雲子輕嘆了一口氣,喝止了暴怒的澀谷大尉,出言寬慰低沉着頭自認倒黴的御洗手中尉道。
衆人正說着,突然隨行人員中的一名通訊兵揹着一臺揹包式磁石電話從人羣后頭擠了上來。戴着耳機,揹着一個連通着公路一側電線杆上的軍用電話線、外形類似牛皮揹包的磁石電話的通訊兵推開衆人快步跑到了澀谷大尉面前,“啪——”衝他行了一個軍禮,然後大聲報告道:“澀谷大尉,有江陰憲兵分隊西園寺上尉的緊急聯絡!”
“西園寺上尉?他找我有什麼事?”澀谷大尉滿腹狐疑地接過了通訊兵遞來的電話聽筒,大聲說道,“莫西莫西,我是暫代蘇州憲兵隊隊長一職的澀谷鳩夫大尉,有事請講!”
“莫西莫西,澀谷大尉您好,卑職是江陰憲兵分隊的分隊長西園寺空智啊。今早七點三十分許,我們憲兵分隊下鄉進行‘掃蕩清鄉’任務的第二小隊第六班一行十三人在定山腳下的薛家村附近發現了可能是伏擊米村良田中佐的可疑車輛和人員。但我們的士兵靠近偵察的時候遭遇了車上以及埋伏在村莊裡的武裝人員的冷槍偷襲,‘清鄉部隊’有四人陣亡、三人負傷。等他們衝入薛家村的時候,發現這個只有十幾戶人家的小村子早已經人去屋空,那些襲擊他們的武裝人員也已經不見了蹤影,可能均已悉數躲入了附近的定山、羊頭山、耙齒山和香山之中。現在我們江陰憲兵分隊正在派兵搜捕圍剿,但江陰地區丘陵衆多,我們憲兵分隊人數有限,請求蘇州憲兵大隊進行戰術指導(增援的委婉叫法)!”電話那頭的西園寺空智上尉語氣略顯急切地彙報道,顯然戰況並不如他所說的這般簡單,江陰憲兵分隊肯定是在這羣來歷不明的武裝分子手中吃了個大虧,所以他纔會心急火燎的給上級長官打求援電話。
“瞭解了,我會向蘇州憲兵司令彙報這一情況,並在徵得他的允許之後派遣一箇中隊的憲兵外加兩個連的皇協軍來協助你的。”澀谷大尉說罷直接掛斷了電話。
“巴嘎雅魯,江陰那裡的山雖然標高都不超過一百米,但卻是成片成片的,大大小小共計有三十餘座。這些熟悉當地地形的支那武裝分子一旦躲入山中,想要抓捕他們的話就非得動用大量的人力物力進行大規模搜山不可!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長了翅膀飛過來的,居然可以在一夜之間從我們皇軍防守作爲嚴密的地區內長途機動四十餘公里,從常熟縣一下子就到了江陰縣附近。他們究竟是怎麼做到的?”佐藤弘一中佐聽聞之後怒不可遏地發問道。
但很顯然他的問題在場沒有一人能給予解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