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過去了,監察司的密保呈上,寫的十分詳細,甚至連金茂等人在查看地形時不慎掉入泥坑的事都報了上來。嶽少安看過之後,又響起章初三和洪猛的光頭,不禁笑言道:“他們這是想做羅漢塑金身嗎?”
“三位將軍親身涉險,可謂是盡職盡責。”卓巖輕嘆一聲,說道:“不過,大理突改路線,顯然是有所防備,恐怕他們這一次劫糧有些困難啊。”
嶽少安輕輕一擺手,道:“無妨,成不成功只要劫了便好。”說罷,他猛地站起了身來,目光朝着廳中其他人掃了過去,看到牛仁之時,高聲喊道:“牛仁聽令。”
牛仁跨步而出,躬身行禮,道:“末將在。”
“命你帶兩萬人馬,南下攻最寧府,途徑大宋之地時如遇阻隔便戰,無阻便行,不可擾民,不可懈怠,限你一月內兵進會寧府,可有問題?”
“沒有問題,末將遵命。”
下過命令,嶽少安的語氣緩和了下來,幾步行到牛仁耳邊輕聲說道:“老牛,攻下最寧府後,你不必堅守,只要在城中留下一隊人馬虛張聲勢便可,其餘人馬盡數帶着繞道而過,直攻石城郡。”
“是!嶽大哥放心!”牛仁重重地點了點頭。
牛仁離去,嶽少安再度轉身站到了帥椅前,高聲說道:“張橫聽令。”
“末將在。”
“給你一萬人馬,限你十日內攻入石城郡城下。我會派人通知金茂接應你的。”
“是!”
“與金茂匯合後,你可將那二十萬擔糧食留下你部所需一月供應,其他的派人送會城來。”
“是!”
張橫領命而去,嶽少安做了下來。輕輕敲擊着桌面,想了想後,擺手道:“其他諸將各歸其位,做好行軍準備。”
“是!”
衆將朝門外而去,嶽少安對着卓巖一招手,道:“讓牛青和文成方留下。”
兩人得到領命後,折返了回來,嶽少安先是看着文成方,道:“成方,這一次守城之事,還得交與你來辦。我宋師城夾在各方勢力中間,一旦開戰,宋師城前又是一馬平川,無險可守,故而,不管是大宋還是與我們交戰的大理,都有可能取我們後路。到時候城中便危險了,因而守城着必須要一個可靠善戰之人。我觀諸將,唯你能勝此任。只要你將宋師城守上三月,便是此次西征的第一功。”
文成方鄭重地跪了下來,道:“帝師放心,文成方人在,宋師城在,你是文成方不在,宋師城任在。”
“好!”嶽少安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將他扶了起來,道:“如此,我便放心了。你需要的各種守城之物,皆可去朱重一處去領。”
“是!”文成方領命離去。
嶽少安又將牛青喚到身前,道:“牛青,你現在坐好準備,待到牛仁和張橫在石城郡下匯合之後,你便打着我的旗號,直取東川郡。”
“是!”牛青滿臉興奮地點了點頭。
“好了,你去吧!”
待到廳中空空又只剩下了嶽少安卓巖兩人之時,嶽少安這才面上露出幾分擔心之色,道:“金茂那裡有消息了嗎?”
卓巖搖了搖頭,道:“還沒有。不過,昨夜送來了沉關嶺的布兵圖,嶽先生是否要過目?”
“算了!”嶽少安輕嘆一聲,道:“不管兵力佈置如何,我們現在都已經沒有時間去更改了。看了還興許不合心意,徒增煩惱。金茂的能力我還是信得過的,現在便等他的消息吧。”
卓巖點了點頭,對於嶽少安這一點,他也很是認同,金茂在外,對於當地的情況絕對要比原來宋師城的嶽少安要了解的多,而且,光看地圖,本是看不出什麼來的。排兵佈陣不單和地形有關,而且和當時的天氣,當地的居民等等都有着密切的關係,故而,想要隔着如此距離遙控對陣的將領無疑是不智的。嶽少安對這一點看的很是明白。
不過,卓巖也知道,對於金茂那邊劫糧的成功與否對宋師城來說影響很大,並不像他剛剛所說那般,方纔嶽少安之所以那般說,是怕金茂萬一劫糧不成,動搖了軍心……他不禁也爲金茂擔心了起來……
此刻,金茂過的並不好,沉關嶺這邊,不時便下點小雨,山嶺上道路難行的厲害,金茂又不得不讓人埋伏在這上面,因而,一天下來,三千士兵都幾乎和他們幾個主將差不多了,滿身是泥,黑糊糊地,這種情況,若是放在夜間,倒是方便的很,只要不笑,幾乎都看不出是人來。
金茂帶着洪猛親自在靠近沉關嶺到口附近等着,已經在這裡靜伏了半日了。但是,運糧隊遲遲不來,眼看着天色漸晚,金茂的心,不由得提了起來。一旦天黑下來,估計以那運糧管的謹慎,斷然不會行路了,那麼如果等到明日的話,這三千的兄弟便得在林中靜付一夜,此間又潮溼異常,一夜下來,戰力不然大打折扣。到時候事情便難辦了。
正當他心中擔心不已之時,忽地外面幾騎遠遠而來,潮溼的地面上,馬蹄上並不是很重,但是,每一聲落在地面之上,都好像踏在了金茂的心裡一般,讓他不由得的緊張了起來。
那幾騎人馬顯然是斥候之類的人,只見他們行到沉關嶺前便停了下來,舉目朝四面望着。金茂急忙打了個手勢,讓衆人低下頭去。
嶺下的幾人正如金茂推測的那般是被運糧官派來探查道路的,不過,這幾人卻不是普通的斥候,爲首的那人正是這次運糧官詹飛的胞弟,名叫詹青。
此人脾氣雖然不好,但是一向辦事還算沉穩,而且深得詹飛的信任,這一次,詹飛對沉關嶺看的很重,故而,特意派了他來。
詹青緩慢地催着馬朝沉關嶺裡面行去,一邊走,還一邊注意着四周圍的動向。
在他身前的幾個人已經行的頗遠,不一會兒催馬跑了回來,道:“啓稟大人,發現了幾個馬蹄印朝着前方而去,看似半月天前的,不過最近小雨連綿,沖刷着道路,可能判斷並不準確。”
詹青點了點頭,追問道:“到底是幾匹嗎?說清楚點。”
“看樣子像六匹,不過,其中有一匹馬的蹄印特別清晰,好似相隔時間不遠,應和另外五人不是一起的。”
“嗯!知道了。”詹青點了點頭,並沒有引起什麼懷疑。
這條道路平日裡雖然行人不多,但是,卻也不是一條廢道,有行人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再加之先後有兩波人馬行過,更說明沒有什麼異常。
任這詹青再聰明,也想不到其實這六匹馬是一起行過的,只是章初三的兵刃太過沉重,他的戰馬自然留下的蹄印便比其他戰馬更深一些,加上雨水沖刷了痕跡,故而才讓對方判斷失誤。
就在詹青打算再朝裡面行一段路查看情形之時,忽然,從頭頂“啪啪啪……”地掉下一堆粘粘糊糊的東西,正好落在了他的頭頂,他伸手一摸,差點沒有吐出來,自己的腦袋上居然全部都是糞便。擡頭望去,只見在頭頂一處岩石凸起之地,一個渾圓的屁股真對着下面,敢情這屎還是新鮮的。
詹青生平愛潔,便是探路到此,身上的衣服也不像其他人那邊沾染灰塵,怎能忍受得了被人當頭拉屎這種待遇。就是普通人被這樣拉一腦袋的屎也受不了,何況是他。
當即,詹青暴怒起來,幾乎失去了理智,大聲喝道:“射死他——”
“嗖嗖嗖……”
一連幾勁箭飛出,直射向了那個白嫩的屁股。一聲痛呼,便隨着風聲,上面的人中箭倒了下來,“啪!”一聲悶響砸在了地面之上。
幾人急忙跑上去查看,只見那人已死。幾丈高的掉下來,便是先前沒被箭射死,現在也摔死了。仔細查看過屍體之後,幾人便跑過來和詹青報告:“回大人,是個男童!”
詹青此刻那裡管得了是不是孩童,伸手一指,道:“上去看看有沒有餘黨。”
幾人又攀爬了上去將一間草屋翻了個遍,這才又跑了回來,道:“大人,看來此處是獵戶所居之所,那孩童也應該是獵戶的孩子,方纔只是頑皮……”
詹青再也沒有了探查道路的興趣,一擺手,道:“走……”帶着人尋找水源洗腦袋去了……
金茂在旁邊看着,深深地吁了口氣。而洪猛卻是雙眼發直,吃驚地看着金茂,他終於明白金茂當日所謂是何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