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土,戰火,弓弩,箭矢,一座小小的旦當城佈滿了死亡,熱血,悲鳴,慘叫……等等各色聲音和畫面,城牆內外都已經佈滿了屍體,而死在城下的宋師城士兵們的屍體還沒看清楚樣子,便被後來扔出上來的土包徹底地掩埋了起來。)
一條由土石堆砌而成的道路直通到了城牆,距離城頭也只有兩尺左右的距離,這樣的高度,只要縱身一躍便可輕易地跳將上去,城牆已經不成阻隔了。
張橫在一旁觀察着場中的形勢,眼見已到這種程度,便又是一聲令下,攻城的將士們吶喊着朝着土路衝了上去。然而,滿懷信心的張橫又一次失望了,因爲城頭上守軍的頑強超乎了他的想象,就在士兵們即將衝到城頭之時,只見從天空之中突然飛下了一捆捆乾柴,這樣的乾柴攻城的士兵並不陌生,早在第二次敗退之時,便是拜這些東西所賜,這一次他們學乖了,眼見乾柴朝着自己飛過來,急忙將手中的火把扔了出去。
這樣的舉動雖說避免了**而死,但是城頭的守軍顯然很不厚道,他們看着乾柴沒着,便一輪火箭射了下來,隨着火箭落入乾柴之中,大火再次燃起,將那條好不容易壘砌的土路又一次包圍了起來。
張橫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士兵全身帶火地慘叫着從土路上衝了下來,只氣的雙眼一片血紅,牙根差點沒咬掉了下去。
他又一次下令,讓士兵們將身上帶着的,僅有的飲水全部集中起來,組織起了一批敢死隊員,給他們全身都澆的溼漉漉的,再讓他們抱着土包朝着那條路上衝去,敢死隊員趁着下面的士兵弓箭掩護之下,冒着大火再次衝了上去,一路奔跑,手中的土包一個個扔在了路上,將那大火硬是撲滅了下去。
宋師城的士兵們個個都是身經百戰,作戰能力是很強的,彼此的配合上也很默契,土包一個個傳遞過去,速度很快,沒過多久,不單撲滅了大火,還將土路又加高了許多,原先仰視攻城的被動,變成了俯視,這樣一來,攻城的士兵頓時佔據了上風。城裡的守軍們扔柴的速度再也趕不上攻城的士兵扔土包的速度了,又僵持了片刻,敢死隊員們終於衝入了城頭,肉搏戰,拉開了序幕。
道路已通,士兵們順着土路紛紛朝着城內衝去,張橫在馬上看的清楚,心中大喜過望,滿肚子的憋悶在這一刻也全部消失不見,一馬當先,大吼了一聲,“兄弟們,跟我衝啊——”隨後,張橫的大軍全部朝着城中衝了進去。
張橫一入城中,守軍全部敗退了下去,方纔還誓死抵抗的守軍,在這一刻全部都成了不堪一擊的潰軍,一觸即潰已經不足以形容他們了,簡直便是望風而逃。
張橫此刻心中已經完全被興奮感所佔據,根本就沒有細想這前後的變化,在他部下有個謀士看着不對,前來提醒他,但是,這個謀士也是怕自己說錯了話,萬一抓住了段易明,那麼對自己的前途可是有影響的,便暗示了一番,而張橫壓根就沒有聽出來,只是不斷地催促他,趕緊地派人去搜段易明。
如此,張橫率領大軍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城中的各條巷道,本就不是很大的旦當城很快便被他搜查了半個城,但是,等到的結論卻是每個屋中都沒有人。
一開始張橫也沒有仔細去想這句話背後引發出來的問題,只當時沒有找到段易明,便又朝着裡面搜去,直到搜了半個城,他這才猛地醒悟了過來,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以往攻破了城,雖然因爲嶽少安下令不可騷擾百姓,但是,城破之時,也盡是逃跑的百姓,有幾次,大理軍裝扮成了百姓讓宋師城的大軍吃了幾次暗虧,嶽少安這才讓各路統帥下令,發了榜文城破之時,百姓不可上街,凡在街上看到的亂民死傷不論,如此下去,之後再攻城後,大理的百姓便漸漸地很少有混跡在大理軍中逃跑的了。
但是,即便如此也並不能杜絕,而旦當城距離宋師城和大理主力軍隊的戰地很遠,一直都沒有受到戰火的波及,而在這裡,街上卻沒有一個百姓,到後來,甚至連一個敵軍都沒有了。整座城中,除了張橫的人在吶喊外,便再無其他聲音。
張橫漸漸地冷靜了下來,臉色慢慢地鐵青起來,到最後慘白異常,沒有了一絲血色,因爲,他已經感覺到,這裡面有一個巨大的陰謀,雖說他現在還沒明白具體的陰謀是什麼,但是,他已經知道,這座城絕對不能再久待了,想明白這一點,他急忙下令大軍撤出城去。
一聲令下,後隊改前隊,大軍紛紛朝着城外衝去,然而,一切都已經晚了,就在張橫率軍感到城牆邊緣之時,整座城外全部被大火包圍了起來,黑影照成了白晝之色,與此同時,城內也到處起火,大火幾乎佈滿了整個旦當城。
其實,當初大理軍選擇將張橫誘入旦當城,便是因爲此城的大小正是合適,而且城中房屋幾乎全部都是木製的,在這種條件下放火都不用提前佈置材料,是最合適的地方了。
到了這個時候,張橫終於明白這一切都是一個圈套,而自己卻風風火火奔行了幾百裡前來跳進別人給自己挖好的墳墓之中,一時間,張橫整個人便呆在了那裡,看着周圍不慎被火引燃衣服而慘叫着的士兵們和那些久經沙場,卻尤自逃不脫在死亡的威脅之下而驚慌失措的將士,一雙虎目之中不禁落下了兩行悲涼之淚。這些與自己出生入死的將士們,卻是自己一步步地將他們帶到了死亡之地,張橫已經絕望了,他揮起手中長棍便欲朝着自己的天靈蓋砸下去。而恰在此時,一個副將跑了過來,高聲喊道:“將軍,將軍,我們該怎麼辦啊……”
聽着那因帶着悽色之聲而顯得驚惶失措的聲音,張橫緩緩地將手中的長棍鬆緩了下去,轉過頭來,鎮定了一些,問道:“讓將士們不要慌亂,全軍到城中央火少的地方,將屋子拆去,拆出一塊空地來,只要等到大火滅去,一切便好了。”說罷之後,他想了想,又轉頭問道:“蕭密在那裡,帶他來見過!”
那副將答應一聲,快步跑了出去,將張橫的命令交代下去後,大軍便朝着城中央去退了回去。關乎性命之時,將士們拆房的速度比拆遷辦的人都快,沒過多久,便拆出了一大塊空地來,但是,也因爲被拆下來的木料沒有地方存放盡數扔到了火裡,從而導致火勢更加地猛烈了起來。
直到這個時候,纔有人來到張橫處向他報告,那蕭密早已經在攻入城中之時趁亂跑了。
張橫此刻也料到了這個結果,擺了擺手,便下了馬,剛跳下馬時,他幾乎站立不穩,倒在了地上,幸好身旁的親兵將他扶住,才避免了頭破血流的結果。
張橫勉強地站好之後,看着癱坐在地上的將士們,心裡着實不是滋味,然而,正真的困難卻纔剛剛開始,在他組織敢死隊的時候,將將士們的飲水都用光了,此時此刻,面對如此局面,周邊大火包圍,將士們又飢又渴,又困又乏,已經完全地到了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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