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話剛落音,楊榮頓時感覺到不好,連忙對一旁的陳芮喊道:“阻止她!”
在他發出這聲喊之前,陳芮已經縱身躥下馬背,朝着被黑衣人圍在中間的女人衝了上去。
數名黑衣人見陳芮衝上來,高舉着兵器迎了上來,陳芮手中長劍一翻,長劍劃出一道光影,在這些黑衣人的胸前閃過。
黑衣人的身體滯了一滯。一個個高舉着手中的兵器,緩緩的倒了下去。
他們雖然沒能阻止陳芮衝向女人,卻是讓陳芮的動作緩了一緩,當陳芮衝到女人身前的時候,一道寒光已經在她的頸子前閃過。
寒光閃過,女人的身子軟軟的倒了下去,重重的栽倒在地上。
站在女人屍體旁,陳芮一手持着長劍,一臉茫然的看着楊榮。
騎在馬背上,楊榮看着那具女人的屍體,輕輕的嘆了一聲,對陳芮說道:“想當初,鍾先生對我也有恩,今日我卻逼死了他在乎的人。人世就是這樣,總讓人做些無奈的選擇。好好厚葬她吧,爲她立塊墓碑,日後再找工匠重新雕刻一塊石碑。”
“大人。”楊榮的話音剛落,陳芮就連忙對他說道:“此女與逆賊勾結,若是大人爲她立碑,恐對大人不利。”
“是啊!”楊榮點了點頭,眼睛微微眯了眯,對陳芮說道:“聖上若是知曉,定然會龍顏大怒。可是這塊碑卻不是以我的名義立的,而是以聖上名義立的,那就意義不同了。”
話說到這裡,楊榮也不再多說什麼,一勒繮繩,掉轉方向就走。
看着楊榮離去的背影,陳芮朝幾個夜刺營兵士招了招手,對他們說道:“兄弟們,幫個忙!”
在幾名夜刺營兵士的幫助下,陳芮等人很快挖好了一個坑,將女人埋了進去。
又一條線索斷了,楊榮手中能夠利用的訊息,眼下是越來越少,對他來說,唯一清晰的,就只有這件事是由鍾瑤暗中策劃的。
可鍾瑤在哪?他下一步又要做什麼?
十多天已經過去了,壽王趙德昌始終沒有離開過家門,自從趙元僖離世,宋太宗對他的保護加強了許多。
楊榮卻很清楚,這件事絕對不能再拖太久。鍾瑤與他以往遇見的對手都不相同,在一定程度上,鍾瑤算是他的老師,徒弟與老師對決,能夠不處於敗局,已經是十分不容易。
拖的越久,鍾瑤能夠從中找到的機會就越多,對楊榮他們就越是不利。
劉儀手下的人已經全部派了出去,開封府的人手也全都派到了街市上,整個東京城都在搜捕着鍾瑤。
就在楊榮命人搜捕鍾瑤的時候,城內的一家客棧中,一個年輕人輕輕推開房們,走到一個大約五旬左右的老人身後,微微躬着身子對老人說道:“恩師,夫人去了!”
老人沒有回頭,只是默默的望着窗外。他臉上的神情很是落寞,整個人就好似突然蒼老了許多似的。
“我讓她藏了那麼多年,沒想到,最後還是沒能保護她!”坐在屋內的老人正是鍾瑤,只不過即便楊榮此刻見到他,恐怕也是認不出來了,他幽幽的嘆了一聲,好像是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在對身後的年輕人說道:“當年我看楊榮是個可造之材,便想提攜他一把,沒想到他竟然會成長的如此之快,到如今,我也不再是他的對手了。”
“恩師,我們還有機會。”年輕人微微躬着身子,勸解鍾瑤說道:“眼下楊榮在明,我等在暗,還有機會潛入到大將軍府將他殺死。只要殺了楊榮,就再沒人能夠對付恩師了。”
“大宋人才濟濟,豈是一個楊榮而已!”鍾瑤嘆了一聲,望着窗外對年輕人說道:“莫要小看任何人,此番我便是小看了楊榮,纔會有如此慘痛的教訓。”
“要不……”聽鍾瑤這麼一說,年輕人沉吟了一下,對他說道:“恩師,不如我們離開東京吧,只要離開東京,將來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你走吧!”鍾瑤擺了擺手,對年輕人說道:“眼下你還沒有成長到能夠對付楊榮,等到你能對付他,再回到東京,此次在這裡死去的兄弟們,就靠着你爲他們報仇了!”
“不!”鍾瑤的話音剛落,年輕人就連忙搖着頭說道:“恩師不走,我也不走。就算是死,我也要與恩師死在一處。”
“蠢貨!”年輕人的話音剛落,鍾瑤一隻手往椅子上的扶手上猛力一拍,怒罵道:“跟了我這麼久,竟連這點是非都明辨不清,真是枉費我教導你一番!若是你還把我這老師看在眼裡,就快些離開東京!”
“恩師!”被鍾瑤一番訓斥,年輕人雙腿一屈,跪在了地上,給鍾瑤磕了個響頭,這才站起來,雙手抱拳說道:“弟子不敢違背恩師教誨,萬望恩師保重!”
說罷,年輕人轉身走出了房門,出了客棧,也不在城內多做耽擱,徑直向着東京城的城門方向去了。
年輕人離開之後,鍾瑤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望着窗外湛藍的天空,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街道上官兵們還在搜捕着鍾瑤,劉儀的手下也在暗中打探着鍾瑤的下落。
喧囂的大街上,往來奔走的官兵並沒有給百姓帶來多少的困擾,遵照楊榮的意思,他們只是加強了青樓和客棧的搜索。
鍾瑤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手背在身後,走到窗邊,朝着窗外望了過去。
一隊身穿閃亮鎧甲的兵士從街道上走過,徑直朝着客棧奔了過來,眼見就要衝進客棧。
站在窗口的重要苦笑了一下,返身走會桌邊,從桌上拿起他早先準備好的火鐮,將屋內的蠟燭點上。
手持着蠟燭,他走到窗邊,用火苗點燃了牀上的被褥。
火焰很快躥了起來,一股股濃煙朝着窗外飄去,鍾瑤一手持着蠟燭,站在燃燒起來的牀邊,面朝着房門,嘴角始終掛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楊榮,你真的成長了!”聽着門外傳來的腳步聲,鍾瑤輕輕嘆了一聲,緩緩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