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發現遼軍輜重的消息,閻真扭過頭朝楊榮看了過來。
楊榮微微低垂下眼簾,眼角抽搐了兩下,過了一會纔對閻真說道:“離開寨子也有三天了,若是不搶一票反倒顯得我們沒了本事!搶!”
從楊榮這裡得到了支持,閻真沒再猶豫,對馬賊斥候說道:“再探,查明他們的人數和附近有沒有其他遼軍!然後報於我知曉!”
“是!”斥候抱着拳,應了一聲,勒轉駿馬,掉頭走了。
隊伍緩慢的前進着,沒過多會,去探明遼軍輜重的斥候又跑了回來,一見到閻真就說道:“大當家,方圓十里之內並無遼軍,護送輜重的遼軍只有三百多人!”
“三百多人!”閻真擰起眉頭,目光又向楊榮轉了過來。
“搶!”楊榮眼睛微微眯了眯,對閻真說道:“我等趕到近前,先莫要亮出兵刃,只當是偶遇,等他們懈怠下來,再突然動手!”
“好!”閻真應了一聲,對身後的馬賊們喊道:“前方有遼軍輜重,兄弟們,聽我號令,我不拔劍,任何人都不許亮出兵刃!”
шшш_TтkΛ n_℃O 馬賊們齊聲應了,跟在閻真和楊榮的身後,朝着發現遼軍輜重的方向奔了過去。
沒過多會,他們果然看見在前方有一隊遼軍正緩慢的行進着。
這隊遼軍帶着許多馬車,馬車上裝着糧草、兵刃和軍衣。
隊伍中,大多數都是遼軍徵用的民夫,真正負責警戒的士兵並不是很多。
“站住!”當楊榮他們這隊人快要接近運送輜重的遼軍時,一個遼軍軍官迎着他們奔了過來,快到楊榮和閻真跟前的時候,軍官一勒繮繩,朝他們伸出了一隻手,做了個止步的手勢。
“你們要去哪裡?”止住了楊榮他們這隊人的行進,那遼軍軍官一手提着繮繩,原地兜了一圈,疑惑的打量着他們問了一句。
“前往雁門,勘察宋軍動向!”楊榮手提着繮繩,微微皺起眉頭,眯了眯眼睛對那遼軍軍官說道:“兄弟有來跟我等說話的工夫,還不如催促隊伍快走,軍中可等着你們運送的輜重補給呢!”
“哦!”遼軍軍官點了點頭,朝楊榮抱了抱拳說道:“局勢不穩,到處都是宋軍探子,兄弟也是不得不謹慎些,叨擾了,告辭!”
楊榮朝那遼軍軍官拱了拱手,目送着他離開。
等遼軍軍官返回輜重隊的時候,楊榮一抖繮繩,大叫了聲:“駕!”策馬朝着那對遼軍輜重奔了過去。
見他向那羣遼軍奔了過去,閻真也連忙策馬跟上。
三百多名馬賊嚎叫着緊隨在二人身後。
運送輜重的遼軍沒有再對楊榮他們這隊人多加防範,因爲楊榮在向前衝的時候,方向稍稍的偏離了他們一些。
按照正常的思維,楊榮他們只不過是想要從他們身邊經過而已。
“殺!”讓這隊遼軍感到措手不及的,是在快要從他們旁邊經過的時候,楊榮突然抽出了腰間的馬刀,勒住馬,駐馬立着,用馬刀指着這隊遼軍大喊了一聲。
“殺!”楊榮的命令,對馬賊們來說根本沒有效力,閻真連忙跟着抽出馬刀,大喊了一聲,率先殺進遼軍的輜重隊裡。
殺入這隊遼軍中,馬賊們揮舞着馬刀,也不管擋在他們面前的是遼軍官兵還是民夫,逢人就劈。
措手不及之下,負責警戒的遼軍根本連抵抗的想法都還沒生起,就被紛紛劈落馬下。
那些趕車的民夫見狀,想要逃走,可對他們來說,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馬賊不是軍隊,即便是軍隊,在截取對方輜重的時候,也是不可能把他們這些民夫與軍人區別對待的。
在閻真率領馬賊們衝上去之後,楊榮手提繮繩,站在距離戰團不是很遠的地方,默默的看着這場單方面的屠殺。
馬刀翻飛,每道刀光閃過,都會有一個遼軍或民夫倒在一片血泊中。
微微的眯了眯眼睛,楊榮長長的嘆了口氣,從這一刻開始,他和閻真算是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從此在大遼國境內,再沒有安身之處!
戰鬥並沒有持續多久,遍地都是遼軍和民夫的屍體,楊榮兜馬在這些屍體前走了一圈,對閻真說道:“讓大家帶些糧食,其他輜重不要帶,帶不走的全部燒掉!”
“可惜了,這麼多好東西!”看着那些無法帶走的兵刃和軍衣,閻真有些惋惜的點了點頭,對馬賊們喊道:“兄弟們,多裝些糧食,其他東西一律不要拿,等每個人都拿夠了糧食,立刻將所有輜重燒掉!”
馬賊以往都是靠着搶劫爲生,看着這麼多好東西無法帶走,他們中的許多人不免感到一陣陣的肉疼。
可大當家發了話,他們又不敢違拗,只得每人裝了些糧食,又重新跳上馬背。
十多個馬賊手持着火把,在繞着輜重車跑了兩圈後,紛紛把手中的火把丟到了輜重車上。
輜重車上的糧草和軍衣很快燃燒了起來,一些還沒有上馬的馬賊把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屍體擡了起來,丟進熊熊的火焰中。
楊榮聞到了一股皮肉燒焦的惡臭,他眼睛微微眯了眯,對一旁的閻真小聲說道:“我有些噁心,還是快些離開這裡吧!”
見他臉色有些不好,閻真點了點頭,提了提繮繩,掉轉馬頭,對他說道:“沒想到你竟是看不得死人,走吧!”
“不是見不得死人!”楊榮與閻真並騎離開了燃燒着的輜重車,一邊走一邊說道:“我只是沒見過一次燒這麼多的屍體!”
“辦法是你想出的,你自己竟然都受不了!”閻真嘴角微微牽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對楊榮說道:“看來以後再要戰鬥的時候,得讓你離的遠些!”
“那也不必,多經歷幾次應該就習慣了!”楊榮長長的吁了口氣,想到將來他可能見到的殺戮或許比這次更加殘酷,心裡就一陣陣隱隱的難受。
“我們要快些離開這裡,繞過馬邑,到達雁門附近。”一邊走着,楊榮一邊擰起眉頭對閻真說道:“到了雁門,即便遇見遼軍圍剿,我們也能儘快逃入大宋境內!”
“爲何現在不進入大宋?”楊榮的話剛落音,閻真就滿臉疑惑的看着他問了一句。
“還不是時候!”楊榮眼睛微微眯了眯,嘆了一聲說道:“如今我們所做的事情還沒有引起宋軍的注意,再多幹幾票,給遼軍多製造些困擾,再進入大宋境內,方不會被宋軍懷疑!”
閻真沒再說話,她緩緩的點了點頭,與楊榮並騎走着。
自從三天以前閻真提起過一次要讓楊榮做大當家,中途被喬威插了一槓子鬧的不歡而散之後,倆人就沒有說過這麼多的話。
馬賊們在放了火之後,很快跟了上來,只有喬威帶着幾個人走在最後面殿後。
“你家夫人美嗎?”確定了要向雁門方向移動,在又走出一段距離後,閻真好似無意的向楊榮問了一句。
楊榮愣了愣,不過旋即又笑了一下,對閻真說道:“她的皮膚有些黑,是個典型的契丹女子……”
話剛說到這裡,閻真的身子一怔,猛然扭過頭盯着楊榮,語氣裡帶着幾分疑惑的問道:“你說什麼?莫非你家夫人是個契丹人?”
“是!”楊榮點了點頭,毫不忌諱的答道:“她確實是個契丹人,是大遼國林牙耶律齊雲的妹妹……”
話剛說到這裡,閻真的臉色突然變的難看了起來,她眼角微微抽搐了兩下,冷聲對後面已經跟上來的馬賊們說到:“把楊榮給我拿下!”
後面跟着的幾個馬賊很是納悶的相互看了看,都不知道閻真到底是什麼意思。
剛纔還好好的,這會卻突然翻臉要把楊榮拿下。
沒鬧明白閻真的意圖,馬賊們並沒有立刻動手。
見他們都沒動,閻真用一種更加決絕的語氣對那幾個馬賊吼道:“你們都聾了嗎?快把他拿下!”
直到這時,馬賊們才鬧明白閻真是來真的,雖然還是沒搞清楚她爲什麼變臉,卻還是一涌而上把楊榮從馬背上揪了下來,按倒在地上。
可能是對楊榮多少有些好感,這些馬賊在下手的時候,並沒有用太大的力氣,一個個生怕把他弄疼了似的,在將他從馬背上揪下來的時候,還都像是搬着易碎物品似的輕拿輕放,就連把他按倒在地上,也都沒有將他的雙臂反剪在背後。
“你們都沒吃飯嗎?”見這些馬賊都是一副投鼠忌器的模樣,閻真翻身跳下馬背,擡腳將一個蹲在楊榮身邊,兩手輕按着他脊背的馬賊踢翻到一旁,上前用膝蓋頂住楊榮的後腰,雙手分別拽住楊榮的兩隻手腕,用力朝後一擰。
雙手被閻真擰到背後,兩條手臂彷彿要被擰折了一般,腰部也被她用力一頂,像是要折斷了似的疼痛,楊榮不由的發出了一聲痛哼,把頭埋在了地上,額頭上早已是疼的佈滿了汗珠。
“說!你是不是遼國人派來的探子?”擰住楊榮的雙臂,膝蓋頂在他的腰上,閻真冷冷的向他逼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