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只覺一股香氣在舌尖瀰漫開來,幾乎將自己的舌頭化掉!許久依舊還存有淡淡的餘香在口。
“好茶!”陸雲不由得讚歎道。
“你也懂得品茶麼?”老者笑笑,站起身來:“陸雲,你在淮南弄出了很大的聲響麼!幹得不錯,不錯!”
“多謝老丈誇獎,小子只是胡亂瞎鬧的,做不得數的。還沒請教老丈高姓大名?”
“我是當朝聖上之父。”老頭轉過身子看陸雲的反應。
“哦,拜見太上皇!”陸雲並不驚慌,他早就聽說光宗是被過繼給孝宗皇帝,光宗當上皇帝之後便給自己的父親也封了皇位。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他。
“有膽識!是個人才。”太上皇呵呵一笑,復又坐回座位,“起來吧,待我問你幾件事。”
“太上皇請問,在下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陸雲垂手站在一旁,他可不敢接着和太上皇舉杯了,自己的小命就攥在人家手裡呢。
看來,有時候裝孫子是很必要也很需要的。
老者並沒有謙讓,啜下一口茶水後,慢慢在口中回味,良久,終於啓齒問道:“你在淮北養那麼多的軍隊到底想幹什麼?”
“這個……太上皇有所不知,在下是想克復中原,還我河山,報效陛下,迎請二聖遺骨還朝,一掃我大宋百年之恥也!”
“大膽!”老者將茶杯猛擲於地,陸雲腦袋嗡的一下,怕不是摔杯爲號給我來個亂刃分屍吧!
陸雲的手緊緊握住了懷中的匕首,大不了老子先把你這老傢伙劫持了,嘿嘿!
但是並沒有伏兵,老者嘆口氣,伸手又抓起一個茶杯,雙眼中竟然有淚光閃動:“像你這樣想的人已經不多見了,這麼多年過去了,也許大部分人都已近忘記了靖康之恥,醉於歌舞昇平處,難憶故鄉宗廟荒草衰敗多。我且問你,你所說真的是你心中所想麼?”
“若有半句虛言,讓我被野豬咬死!”陸雲悲壯的發了個幾乎不可能實現的毒誓!
“好吧!好吧,忠烈之士,難得你年紀輕輕竟有這般見識,以後若有難處,就來找我吧!”老者放下茶杯,似笑非笑,一雙眼睛盯着陸雲。
“在下現在就有難處要求助太上皇。”陸雲不待他言,一口氣將話全部說出來,“現在我的軍隊正在抵擋金國的大軍圍攻,朝中又有奸臣準備於金兵南北合擊,將在下一網打盡除去心頭大患啊!求太上皇爲在下做主啊!”陸雲邊說邊做捶胸頓足狀,還假惺惺的掉了幾滴眼淚,“望盡胡塵處,王師又一年!北面的百姓日夜期盼王師北伐,收我漢人江山,誰料這幫讒臣竟然要將我……”陸雲邊說邊哭,最後乾脆坐在地上發飆。
衆位侍從看陸雲這番模樣,想笑又不敢笑,一個個捂着嘴偷着樂。
老者看看陸雲這副樣子,又好氣又好笑,起身將陸雲攙起來:“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保你無事!”
“多謝太上皇!小子永生難忘!”陸雲迅速擦乾眼淚,這抹胡椒粉流眼淚的方法還真難受。
“小子先別急着謝我,我且問你,程玉璇與你何等關係?”
陸雲眨眨眼睛,看看程芳,又想起幾年前在朝堂上的那般,他迅速的認清了現實的混亂關係,認定了玉璇的身世肯定大有文章。他眼珠一轉,笑道:“回太上皇,玉璇正是在下的拙荊。”
“原來如此,那麼趙卿蘭你可識得?”老者的眼睛裡放出光彩來,一轉不轉的盯着陸雲。
“認得,一面之緣,救命之恩。”陸雲心中閃過那張純真的笑臉。
“老夫求你一事,好好照顧着兩位女子,老朽感激不盡!”
“太上皇所求,小子怎敢不從!”
回到客棧已經是下午了,玉璇坐在屋子裡繡着一個漂亮的枕頭。
“大哥你回來了!”玉璇笑着撲進陸雲懷裡,“我要的綵線呢?”
“在這裡!呵呵。”陸雲看着玉璇的笑臉,心裡也變得敞亮起來,“小玉,你認識一個老頭子麼,挺老的,但是很威嚴,很牛X的。”陸雲細細描述了一下太上皇的樣子,之後滿含期待的盯着玉璇。
“不認識啊,沒見過那樣的老爺爺。”玉璇一臉茫然的看到陸雲雙眼中的期待霎時間暗淡。咯咯笑起來,“逗你的,我小時候爺爺領着我見過一個老爺爺,和你說的差不多,時間太久已經記不清啦!”
“唉!又是一樁無頭公案。”陸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開始爲淮北擔憂起來。
夜晚總是靜悄悄的,陸雲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想心事,忽聽窗外傳來極輕極微的細小聲響。
“有問題!”陸雲從懷中掏出那把小巧的匕首,披上衣服小心翼翼的走到窗邊,睜着近視眼仔細向外看。
近視眼怎麼看也看不見,陸雲真想弄一副眼鏡。
房檐上傳來一陣陣飛快的腳步聲,緊接着便是一聲慘叫,陸雲急忙推門出去,十個護衛早已站在院中護衛陸雲。
這二十名護衛都是從軍中千挑萬選出來專門保護陸雲的,個個身強體壯,殺法驍勇,幾十人進不得身邊。
“主公,爲了安全,您還是先回房去!”護衛們將陸雲推回房間,抽出戰刀在門口站成一排。
陸雲回到房內,剛剛坐穩,就聽身後傳來一聲巨響,整面後山牆倒塌下來!四個高矮胖瘦不一的怪人站在牆後被灰塵嗆得直咳嗽。
“嘿嘿!老大,我就說你的方法不好使嘛!我這招多好!破牆而入,哈哈!”胖子手拿一雙大錘哈哈大笑。
“走開!”鼠眼推開胖子,伸手如電抓向陸雲的腰間,陸雲閃身躲過,手中的匕首在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圓弧,恰恰切在鼠眼的手腕處,頓時鮮血直流。剎那間,十名護衛箭步衝進屋子,在陸雲的身邊站成一排。
“點子硬啊!大哥,上不?”胖子問道。
“上!必須的!”鼠眼不顧手上鮮血,揮刀砍向離他最近的一個護衛,“聖姑的脾氣大得很,咱們要是殺不掉姓陸的回去也難免一死!”
“殺掉這幫傢伙!”竹竿出手如電,雙腳猛一跺地原地飛起,飄過護衛的頭頂,手中的長刀指向陸雲的哽嗓咽喉,就要刺下來!
陸雲再近視也看得見這樣的危險了,手中匕首亂揮,試圖抵擋一下。
“嚓!”一聲響,陸雲的匕首正對向竹竿的長刀,竟將刀尖削斷!
“小子!你是不想活了!這刀是我花了很多兩銀子買來的,你還我的刀錢!”竹竿頓生豪勇之氣,手中的半截刀上下翻飛,刀刀直取陸雲的命脈,陸雲左支右絀,狼狽躲避。
“媽的,逃了!”陸雲躲過致命一刀,撒腳跑向房門,奪路奔逃。
跑到大街上,陸雲辨認一下方向,扯腿沒命的狂奔起來,一邊跑還一邊狼哭鬼嚎般的喊救命。
深夜的大街靜悄悄的,陸雲喊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他了。
陸雲正在奔跑間,忽然見前方閃過一道人影,一襲白衣飄飄宛如神仙下凡,靜靜的落在他的面前。
正是扶天門聖姑——應江霞!
“大姐,後面的人要殺我,你幫我抵擋一下,回來我多多給你銀子,就這麼說定了啊我去搬救兵!”陸雲拔腿想開溜,卻被應江霞一刀架在脖子上。
“姓陸的,上次讓你從我手裡逃了去,這回看你怎麼逃!呵呵!”應江霞笑顏如花,“姓陸的,選個死法吧。”
“大姐,咱們素未平生,你這一見面就動刀動槍的不好,有失大家閨秀風範,要不咱們找個酒館好好喝兩杯增進一下友情如何?”陸雲心想今天怕是要把這一百多斤扔在大街上了,急忙轉移話題。
“小子,選個死法吧!”應江霞的聲音柔柔軟軟的,很是動聽,但在陸雲耳朵裡卻成了閻王的催命符。
“我還是選老死吧,這樣對大家都公平些。”
“老死,哼!萬一你的壽命和烏龜一樣長我豈不是很吃虧?”應江霞冷笑一聲,“姓陸的,我看你還是受我一刀,這樣死的比較壯烈,姑奶奶我也樂得方便,如何?”
“來吧!讓大刀砍向我的脖子吧!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陸雲氣衝雲霄,挺胸擡頭湊向面前的鋼刀。
“倒是蠻有志氣的,但是在你臨死之前你得將你的淮北四州交到我的手裡!”應江霞單手握刀,從懷中掏出一團繩子來捆陸雲的胳膊。
陸雲瞅個冷不防掉頭掙脫開始玩命奔跑。像兔子一樣快。
“回來!你給我回來!”應江霞氣急,扔下繩子氣得直跺腳,片刻間明白過來也使開輕功追逐陸雲。
陸雲回頭看身後的追兵越來越近,他腦門上的冷汗刷刷流下,一擡頭,前面兩邊都是高達丈於的高牆,卻是條死路!!!
天亡我矣!陸雲捶胸頓足。
卻不料,旁邊的牆壁上突然拉開一道小門,將陸雲扯着脖子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