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皇宮大內之中,有了出雲公主貼身宮女明女的指引。陳克復很快找到了陳雷等幾個早等的驚惶不定的部下。有了明月這個內應,
他們很快找到了出宮的路線。
雖然紫微宮內禁衛森嚴,但對於陳克復這羣既已經知道了宮中路線,又知道了巡邏士兵大致情況的百戰精兵來說,要想避過禁衛悄無聲息的逃出宮去,雖然看似一件十分艱難的事情。但事實上,陳克復等人一路上都是有驚無險,最後成功的在西隔城宮牆下翻牆而出。
出了皇宮,沒多久陳克復等人就已經在皇宮附近發現了秦瓊等遼東將士。有了他們的接應,更是成功的回到了遼國公府。這一晚上,陳克復被伏擊,死了十四名親衛。不過出宮的時候,陳克復仔細的觀察過,皇宮之中平靜如常,只在衛城之中增加了崗哨。但是出了宮後,雖然有秦瓊等人的接應,但陳克復還是敏感的感覺到了一路上,有數股人馬跟蹤他們,不過他們人數衆多,對方沒有找到機會,他們就已經回了府。
通過這觀察,陳克復心中也大致有了判斷,今天的刺殺雖然是在東隔城宮門前發生,但九成九不是楊廣所爲。如果他所料不差,不是宇文閥與裴闕的聯手,就只能是宇文閥的出手。宮門之前行刺,而且還是足有百人的禁衛軍,其它的勢力絕對做不到。
接連的被刺,也讓他明白,如今朝廷內外的勢力已經清晰明瞭。
而楊廣幾次清洗之後,新的勢力也重新洗牌,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行刺他的人,不過是不願意接受如今的結果,想要翻盤罷了。任何權謀車斗,都是以實力爲最後的依靠。當一切的暗中的爭鬥過後,必然是血腥殘酷的最終實力碰撞。
此行東都雖然一路艱險,但是他還是完成了和李闕的聯盟1也從楊廣手中得到了遼西、遼東、室韋十五郡兵馬的實權。而且此行還收穫了幾個頂尖人才,更是還遇到了幾段豔遇,對於陳克復來說,收穫十分讓人滿意。不過也讓他明白,東都之行的目的已經完成,甚至超額完成。他成功的贏得了盟友和寶貴的時間,接下來,就是等待最後的東風。
陳克復一回府,也立馬加強了遼國公府的防備,除了那一百多遼東將士外,又迅速的從特勤司洛陽分部,調派了數百的密探遍佈在遼國公府附近,一旦有事,陳克復就能最快的逃離京城。
黑夜之中,潛流湍動。陳克復宮門遇襲,已經有兩個多時辰,整個京都之中,只要是有些勢力門道的人,都已經知道了這個最新的消息。除了那些芸芸百姓衆生,還被蒙在鼓中外,基本上整個東都的京官,和那些進京的外官都已經知道了。就連那些耳目靈通一些的商人富翁,也都先後知道了這事。
李淵的唐國公府、宇文述的許國公府、裴蘊的裴府、遼王的遼王府、虞世基的虞府……廠隊又一隊的家丁親隨從府中奔出,消失在黑暗之中。甚至在這黑夜之中,還能聽到天空之中不時傳過的飛羽振翅之聲。
西市一間綢緞莊的地下密室之中,聚集了數十人,細看就會發現,這些人基本上都是東都城中不少有名的商號店鋪的東家。不過此時這些人卻全沒有了商人的那種和善笑容,每人面色沉重,低頭不語,整個人身上都透露出一種鋒芒。
在最上首一名男人一襲黑色大鼻,甚至連臉都摭蓋在頭上的黑色冥離之中,根本看不身形面貌。
“今日大帥宮門遇襲,一戰損失十四位最精銳的親衛弟兄,連大帥都危急萬分。這是我特勤司洛陽分部最大的恥辱,是前所未有的恥辱!短短的兩個月時間,大帥就在東都遇襲兩次,兩次我特勤司都一點情報也沒有收到,更別提保護。今夜大帥遇襲,我特勤司弟兄最先到達的也是在兩刻鐘以後。特勤司洛陽分部足有近萬名密探特工耳目眼線,居然還在我們的眼皮底下屢次發生如此事情,這是我們所有的恥辱,這將成爲整個特勤司,整個遼東軍中所有人的笑柄。枉大帥數日前還撥下重重賞賜,獎勵東都分部弟兄。”
特勤司洛陽分部下轄六局三十六科,總共統領多達一萬餘名人馬,可以說整個特勤司有三分之一的人馬在東都洛陽。可就是這樣的一個有着這麼多人的分部,居然在兩個月來,讓大帥兩次遇襲,特別是今天的一次,一下子死了十四名弟兄,連大帥都萬分危急,這讓剛剛晉升爲准將的特勤司副司長,洛陽分處總負責人趙越心中無比憤怒與羞愧。
“報告副司長,我們一局已經查明,這次宮門襲擊大帥的人馬是宇文闕和裴閥聯手所謀劃…。那參與宮門襲擊的一百名禁衛,除了死於大帥衛隊之手外,其實的四十餘人都已經分成六批撤入了東、南、西三市之中。他們的落腳地方我們已經查到”…表面身份爲。。市一家大客棧東家的半百老人道。
趙越一拍桌子“給我馬上動手,將這些人全都抓獲,如有抵抗,就地斬殺。”另一名西市綢緞莊東家上前道“我們二局已經派出人手,嚴密監視裴閥、宇文閥。剛剛他們已經先後派出十幾批人馬出府,不過我們的弟兄已經跟上去了,不管他們去哪,要做什麼,我們都將打探的清清楚楚。”趙越點了點頭。“全力監視各大臣府第,另外重點監視禁衛軍動靜,還有城外的駐軍也要嚴密監視。六局馬上連絡宮中眼線,時刻關注宮中情勢,我們要做好最壞準備。另外第三局派出得力弟兄保護好遼國公府,一定要保證大帥的安全。第四局馬上準備好人手,隨時準備掩護大帥出宮。第五局的人馬準備好水陸兩條路線最少十路人馬,關健時刻,我們要隨時能安排大帥回遼東。而且一次出發,必須有最少九路人馬同時出發掩護。而且沿路之上的接應掩護也要從現在開始準備。按現在的情況,東都的情況有可能會越來越糟,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我們已經失手兩次,這次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再失手,誰要是辦事不力,耽誤大事,到時你我衆人只能自裁以謝大帥知遇之恩!”密室之中的衆人齊齊行了一個軍禮“遵令!”
突然的刺殺,不但將東都之中的氣氛蹦到極致,就是正在龍牀之上休息的皇帝楊廣也被驚醒了。最近的日子楊廣整日都在謀劃着東突厥之事,好不容易今日殿前與各大臣拿出了一個好的策劃…東突厥鐵勒那邊也傳來了好消息。皇帝楊廣總算是能偶爾一天早早安歇,睡一個好覺。
哪曾想剛睡下不到一會,卻被內侍緊急叫醒被告之不久前,左相陳克復居然在東隔城宮門之前,被上百身着禁衛鎧甲的禁衛突襲陳克復的衛士死了十四個剩下的連陳克復都被追殺的失去了蹤跡。驍果軍出動找了半天,除了找到宮門前那流滿鮮血的地上那七八十具屍體,一個活人也沒有找到。
剛聽到這消息,楊廣臉色都變了,還以爲發生了兵變。等聽明白又是一起襲擊案時一顆緊懸的心纔算平復了一些。但是這起突然的襲擊,依然讓楊廣面色鐵青無比。立即傳來了宮中當值的將領和驍果軍的郎將司馬德堪、負責京城治安的金吾衛將軍楊威。
“朕要知道詳情有哪位願意給朕一個明白?”楊廣負手立於墀臺之上,兩條眉毛倒豎,眼睛微眯。
幾名將領這個時候誰也不願意上前,都將目次轉向了司馬德堪,司馬苦笑一下,只能無奈的上前行禮道“稟報陛下,禁衛軍已經出動,據查,七位參政大人議政結束後在宮中用過陛下御賜御膳,各自回府。
其中六位大人都先一步出宮,陳克復大人經過東宮城時,被幾輛宮中運送物品的車輛阻攔了一刻鐘左右,最後出的宮。”“左相大人一出宮,就在東隔城的宮門處,被一百多名身着禁衛鎧甲的軍士突襲。當時左相大人身邊有親衛二十名,一名親衛隊正。雙方在宮門處激戰,最後陳大人一方戰死十四人,擊斃敵人六十三人。當宮中禁衛和金吾衛軍士趕到之時,已經不見了兩方人馬。陳大人和七名部下失蹤,那襲擊陳大人的剩下軍士也四下逃散。就在剛剛,我們得到消息,陳大人已經被他留在遼國公府的衛隊接應回府。除幾名親衛都負傷,陳大人無漾。”
“據禁衛軍查證,宮門前留下的六十三名襲擊者屍體,都已經驗明身份,皆爲宮中當值禁衛。而且這六十三人來自禁衛軍中各個營團,死者中最低職務爲禁衛軍正九品隊正,最高職務是一名從五品武真郎將。除這六十三名襲擊者屍體,還在宮門附近發現了當時奐責值守宮門的一夥十人軍士,皆被打暈悃綁。”
楊廣冷笑幾聲“還有呢?”
司馬德堪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還有,還有虎賁郎將宇文斌、虎牙將軍裴恭,等二十餘名禁衛軍官帶着五十餘名禁衛自首,說是此次刺殺是他們所爲。目前已經被暫時關押在東隔城的禁衛軍營之中,聽候陛下發落。”楊廣那刺骨的目光掃過幾人,冷冷的道“馬上將今日當值禁衛軍官查出,從四品以上者,削職爲民,並全家流配遼東。從四品以下者,不論將士,就地斬首,抄沒家產,妻兒發配遼東爲奴。另將宇文斌、裴恭等八十餘人即刻審訊,所有人包括他們軍中的上一級軍官,從三品以上者削職爲民、流放遼東。從三品以下者,全部斬首、並抄沒家產、妻兒發配遼東爲奴。另東隔城宮門值守的十名士兵就地處死,罪不及妻兒。馬上京師戒嚴,關閉宮門,調京都城外府後入京警戒。
派兵大索京師,搜尋襲擊者同黨!”
楊廣的命令一下,沒有徑何人敢有異議,行禮扣慌忙告退。
等到衆人退出後,楊廣坐在龍椅之上俯額沉思。從聽到宇文斌和裴恭自首之時,他已經明白,這個刺殺案就是裴閥和宇文閥所爲。如果只是和第一次一樣的刺殺,楊廣到是不以爲意,因爲那樣的刺殺,根本不能傷到陳克復分毫,反而會讓陳克復與他們兩闕的關係更加對立。
甚至是沒有今天的這一出,他都打算故伎重演,再派黑衣人卻行刺下陳克復,攪起點渾水來。但是今天的刺殺卻已徑觸到了楊廣的底線,宇文述和裴蘊居然敢大他的皇宮宮門前刺殺陳克復。而且居然在他清洗過禁衛軍後,還能一次性調動一百名精銳禁衛軍官,繞過重重守衛,在宮門前打量了宮門守衛,襲擊了陳克復。
雖然他們只是暫時奪得了皇宮最外圍的東隔城的宮門,但是卻已經讓楊廣十分的震怒。東西兩座隔城,就是皇帝大內最後的安全保障。
如今這樣的關健地方,宇文述居然能輕而易舉的奪下。這已經表示他們兩閥已經不將他放在眼中了。今天他們殺陳克復奪一個外圍宮門1
那哪一天他們會不會繞到城北,奪下玄武門,從西內苑,殺入紫微大內?
楊廣越想越憤怒,越想也越恐懼。那宇文斌和裴恭等二十餘名軍官,雖然品級也都不低,但對於楊廣來說,這些替罪羊根本無法熄滅他心中的怒火。今天裴闕和宇文闕的行爲,等於是在發動宮廷政變。這已經是欺君謀逆之罪。
“陛下!”
一聲輕呼打斷了楊廣的沉思,他擡起頭,卻是司馬德堪又被他派去的內侍召回來了。
“今天的事情你怎麼看?”楊廣問道。
司馬德堪如今雖然沒有當初宇文述的官職高,但卻和當初的宇文述一樣的得到楊廣的親近寵幸。眼下他手中不但掌握着最精銳的驍果軍,而且還掌握了皇帝手中新建的一支隱秘力量。
低頭恭敬的行了一禮,司馬德堪小心的道“臣已經派出暗龍衛查探,已經可以確定,這次襲擊事件乃是宇文述和裴蘊一手策劃。宇文斌和裴恭不過是兩個被扔出來的棄子罷了。看來他們已經明白陛下要以陳克復和李淵兩族取代宇文閥和裴閥,想做最後放手一搏。只是小看了陳克復,沒有想到,二十二人卻抵擋百人還能在斬殺六十三人後,剩下七人逃脫。陳克復的遼東軍,果然非浪得虛名。”
“這做官能來虛的,做生意也能來虛的,唯有這戰場拼殺是來不得半點虛的。陳克復是朕一手從一名夥長提撥到今天的位置,他的能力朕最清楚。雖然當初高句麗被我大軍三次征伐,實力大損,但是如果沒有十二分的真本事,又如何以一萬兵馬、四十萬民夫工匠就能平定整個遼東?宇文述和裴蘊不過是不識時務,朕決定之事,豈容他們再更改之。如果不是念在他們兩人勞苦功高,單以此事,朕可以誅二人九族。”楊廣嘆息一聲,雖然他要打擊裴閥和宇文閥,但也沒有想到要一下子剷除,他得先給李淵和陳克復他們先培養出新的對手起來,現在只能是一點點的削弱裴閥和宇文閬的勢力。動手太快,那麼只會讓李淵和陳克復太快的澎脹起來,甚至變的更加龐大。
這不是他想耍的,他要的是逐漸將這些世家門闕壓制到最低,讓皇室一枝獨大,加強〖中〗央朝廷的權威。而不是一直這樣打倒一個,又扶起另一個。
“愛卿覺得如果陳克復完婚之後,立即讓其趕赴室韋如何?繼續留在京師,終不是長久之計。”“陛下所言甚是,將陳克復和李淵外派地方,留裴蘊和宇文述在東都,正好可以互相掣肘。用陳克復和李淵來剪除裴闕和宇文闕地方勢力,再以裴蘊和宇文述在朝中壓制李陳兩家,如此最好。”司馬點頭道。
楊廣點點頭又搖搖頭“陳克復如一頭猛虎,不能久放于山林之中也。等東突厥解決之後,朕還是得將陳克復這頭猛虎調入京師,放養在眼皮底下才是最安全也是最合適的。眼下,只能暫時如此,先放裴蘊和宇文述兩族一馬吧。”說出這話時,楊廣的語氣之中也滿是無奈,他堂堂一帝王,很多時候,卻也得瞻前顧後,無法完全按着自己的心意來辦事。
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名內侍走入殿中“陛下,御史臺御史大夫高真大人宮門外候見,說是有十萬緊急之事求見陛下。
楊廣低頭沉默了一會,這個高真是裴蘊調職之後升上的御史大夫,也是屬於關中大族。不過他也知道,這個新御史大夫卻是裴蘊的兒女親家,裴蘊的女兒嫁的就是高真的兒子。裴蘊剛出了事,這高真就跑來面君,卻又不知道是何事。
“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