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逃出東都,只能保的住一時,卻保不住一世。
唯有將遼東先一步的掌控在手中,早一步調兵譴將,拒朝廷大軍於遼東之外。如此有了地盤兵馬之後,他們纔有繼續博下去的希望。雖然陳克復兩年多來一直在經營遼東,但真正割據造反,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這都還是未知。而且大隋朝的實力依然十分強勁,如果給他們抓到了機會,突入了遼東,那麼遼東很難防禦。唯有將原先高句麗的遼河防禦線保持住,再穩固住遼東半島的出海口,才能真正的將遼東的優勢發揮出來。
“大帥,要馬上通知遼東,讓他們起兵嗎?”程咬金有些興奮的道,他原先不過是山東的一個地主員外郎。是跟着陳克復,才能如此年輕,如此資歷淺薄卻成爲了遼東軍新一代的一批領軍將領。如今陳克復起兵造反,如果最後成功,那麼他必然也是開國功臣,到時功名利祿又豈會少的了他的。男子漢大丈夫,生不能鐘鳴鼎食,起碼也得給子孫掙一個出來。
陳克復站在書桌前,靜默了一會,最終搖了搖頭,“如果不是楊廣要動手,本帥根本不會選在這個時機起事。我們暫時只通知遼東方面調動兵馬,先不要打起造反旗號。只要楊廣一天還沒有明旨佈告天下稱爲謀反,那麼我們一天不要打起旗號。”
羅士信個子最矮,和衆人站在一起,有時都看不到他人。他跳上軟榻,有些氣憤的道,“這大隋天下早就已經沒得救了,當初跟着張大帥的時候我就已經看出來了。既然我們要造反,自然就該挑明旗號,轟轟烈烈反他孃的。到時大帥你登基稱帝,我等也掙個殿中文武之位、封公封侯,豈不大快人心。哪有既要做婊子,卻還想着要立牌坊的?”
秦瓊和羅士信關係最好了,一看他說出這樣對陳克復不敬的話來,忙一把將他從塌上扯下來,“士信休得無禮,大帥如此決定自然有大帥的思慮。我們既然跟從了大帥,除了戰場拼殺之外,其餘的自然按大帥吩咐行事即可,還不快給大帥賠禮。”如今陳克復要造反,那今後如果成功,那就是新朝皇帝,他們這些部下自然不能再和以前一樣態度對待陳克復。
陳克復笑了笑,不以爲意,“叔寶不用如此,咱們雖然是上下關係,但也都是戰場之上並肩拼殺的生死弟兄。士信這話雖然粗了些,但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之所以我要求暫時不打旗號,也是有原因的。目前我們最迫切要做的是控制遼東,甚至是遼西。只要我們能將遼東、遼西、室韋十五郡控制住了,那打不打旗號暫時並沒有什麼關係。我們要的是實,而不是表。”
“暫時不挑旗號,爲的就是先和楊廣周旋,避免楊廣到時傾國來戰。如今朝廷正準備和東突厥開戰,只要我們先服一點軟,不管是什麼,只要我們實際上控制了遼東,那麼我們就無所謂。我們不能讓楊廣捨東突厥而來戰我們,我們得先把遼東全部理平了,等到時機舒適之時,最後再出兵中原。”
房玄齡點點頭,“廣積糧、高築城、緩稱王,此正是我遼東一貫的計劃。諸位看中原各地,無數的起義軍首領一有點勢力就迫不及待的稱王稱帝,可快五年過去了,這農民軍是越打越不濟。這中原大地幾十個王和天子,如今還能用項上人頭吃飯的又有幾個呢?大帥和我等是要重建一個萬世永業江山,而不是爲了和大家過上幾天的天子公侯癮。眼下大隋氣數雖已將盡,但終究時機未到。我等切不可因貪圖一時虛名,而毀了大帥將來的萬世之基業。”
程咬金吧唧了一下嘴,有些遺憾的道,“那不挑旗造反,這遼東遼西如何接管?眼下室韋四郡各城有我遼東軍一萬餘人,完全掌握在我軍手中。但是遼東七郡被那些太守們經營了近年餘,可不是那麼好掌控的。而且特別是遼西四郡,那裡現在我們遼東軍還沒有一兵一卒呢。而且卑沙和漢城兩個港口,還有來家的五千水師艦隊,上次我們可是打了來家的小崽子,早已經結了怨,他們肯定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的。”
陳克復思考了一下道,“馬上給遼東傳信,讓陳青馬上再調一部份兵馬進入室韋各城,將室韋兵力增加至兩萬,不論如何,我要他確保室韋一面不會受到新近和大隋結盟的鐵勒部落的侵入。並要求陳青率三萬兵馬堅守金獅棱堡,並分守扶余、蓋牟、金山,以張合、劉鐵柱爲副。嚴防突厥、契丹、靺鞨各族趁機生事。另外,命魯世深爲主將、沈光、於欽明、陳風、陳林四將爲副,領兵五萬,以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時間內,渡過遼河,接收遼西四郡三鎮。如果有機會,他們應不惜代價奪下長城關口臨榆關。告訴他們,臨榆關口至關重要,如果我們能拿下臨榆關,那麼整個大隋和遼西、遼東也將被切斷,有這個險要關口,只要有五萬人,我們就能將三十萬朝廷大軍阻擋在長城之內。如果搶不到臨榆關,那麼讓他們派一支精銳大軍駐守在臨榆關外,嚴防朝廷大軍入遼。”
“再傳令毛喜,令毛喜與李奔雷共同暫時總領十五郡兵馬調動,臨時節制遼東諸將。令毛翊馬上徵調遼東境內所有的鄉兵、民團成軍。毛翊自領兵馬五萬堅守遼陽、新城,陳火、陳山爲副。陳貴領兵五萬,駐守卑沙、建安、白巖等城。令胡海爲主將,陳節、張勇、張錦、趙成等將爲副,統兵七萬,分守烏骨、國內、平壤、漢城各城,嚴防隋軍水師,並密切防範新羅、百濟、靺鞨。”
“陳青、魯世深、毛翊、陳貴、胡海五人分領五路共二十七萬大軍,即刻起立即接管整個遼東、遼西、室韋。以漠北道行軍大元帥府旗號行事,各地非遼東軍出身之官員如有抵抗,一律先行關押。十五郡自即刻起,遼西、遼東、室韋十五郡進入軍事管制狀態,所有軍民只需服從漠北道行軍大元帥府軍令行事,違者以軍法處置。”
等命令發佈完之後,陳克復又親自寫了一道密令交給特勤司發出,這是發給調查司的大元帥密令。陳克復授權給他們戰時調查全權,自即曰起,調查司的監察權限將上升一級,對遼東的監察力度將加深一級。如果有人做出危害遼東的事情,那麼他們都將受到調查司錦衣衛的調查,只要證據一拿到,他們都將被憲兵司逮捕,並由警察司審訊。而且調查司這次的調查權利巨大,從軍隊到百姓,從毛喜、李奔雷到各級軍官,都在監察範圍之內。
一隻又一隻的信鴿挾帶着一封封密信飛入空中,爲了保證信被送到,所有的密信都抄送五封發送。飛鴿傳信,快捷迅速,但是成本卻高的驚人。如果不是陳克復的一意堅持和巨大的財力支撐,特勤司根本無法保證這條快捷通道。
等到密信發完,遼國公府內大部份的人都已經撤離,只剩下最後幾批。陳雷也剛剛回來,將長孫無忌的舅母等表親接回。長孫無忌滿臉通紅,一雙手都一直忍不住的在輕輕顫抖。他明白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但是他毫無後悔之意。昔曰的長孫家是高貴的,但是如今已經沒落到兄妹倆無片瓦摭身。跟隨陳克復讓他看到了希望,一個重新振興長孫家的希望。只是還太年輕的他雖然心中充滿了勃勃野心,但是年輕的身體還是有些無法控制,那種興奮讓他極度亢奮。
他盡力的將雙方揹負在身後,不想讓人看到他此時的樣子,“大帥,現在一切安排都已經妥當,只要我們明早出了洛陽城,那麼大帥必將蛟龍出海,騰雲駕霧,從此一飛沖天,成爲真正至高的神龍。京都和遼東都已經安排妥當,契丹、靺鞨、新羅等盟友我們是否還須再聯絡一下?這種關健時刻,須防他們反水,背後威協我軍。”
如今的契丹、靺鞨、新羅三國表面上都已經是大隋的藩屬之國,長孫無忌也有些擔心這些邊荒蠻族。
陳克復笑了笑,“放心吧,毛喜會安排這事的,這些遼東各族,都是些不見兔子不撤鷹的主。他們如今名義上雖然臣服於大隋,但是他們更注重事實。我們一起事,在和朝廷沒有到達關健時刻,他們是絕對不會下籌碼的。不管是哪族,如果這時候敢出手,那我陳克復一定會在他得到朝廷給的甜頭之前,將他們滅了。室韋已經爲他們當初的錯誤選擇付出了族滅的代價,大賀氏如今也成了我遼東的附庸,甚至連黑水靺鞨和百濟也在苦苦掙扎。這些都是下錯注的前車之鑑,沒有人敢再亂下注的。”
“不過你這樣一說,我倒是想起了一事。”陳克復突然嘴角一笑,拍了拍長孫無忌的肩膀,“突厥和奚如今可都是我們的鄰居了,這樣的大場面我們怎麼能錯過了他們呢。發信讓毛喜馬上派人入突厥,就說本帥原與始畢可汗做個朋友,如果他願意與我交朋友,那麼本帥願意與他合力南北夾擊剛自立的鐵勒汗國。”
“我們現在自顧不遐,爲何還要幫突厥人剿滅叛亂?”長孫無忌有些不解的道。
“不,我只是這樣說說,哪可能真的幫始畢賣命。只是想讓始畢知道,我和他暫時是友非敵。爲的是讓他不再打我們的主意,如果有可能,我們也許有機會從他手中將奚族搶到手中來。契丹九郡我們暫時是不可能奪下來,但如果我們把奚族吞掉,那可又是幾個郡的地盤。只要拿下奚族,到時我們要再和中原開戰,甚至都能直接繞過臨榆頭,從河北上谷、涿郡、漁陽等地方突入。甚至如果有可能,也許我們有一天,能直接繞道雁門關。如此一來,我們就能掌握戰場主動,再也不用被隋軍堵在長城以外了。當然,就算打,我也不會讓咱們親自動手的。大賀氏和契丹九部如今可正閒着,我相信,到時只要咱們提供糧草器械,許諾攻下奚族後與他們平分奚族之地,不用我們動手的可能姓會很高。”
房玄齡笑了笑,“大帥果然好謀劃,如果契丹十部到時真的與我聯攻奚族,不管事成與否,我們遼東都能去除西面的威脅。戰爭只要一起,再快也得個一兩年,甚至得混戰上數年,到時契丹和奚族打成一塊,我們也就可以放心不少,不用再整曰防着這些契丹人了。”
陳克復點點頭,“那是自然,既然我們面臨戰爭威協,那麼咱們開打之前,怎麼也得給我們的鄰居們找點事做。要不然,萬一他們閒的無事,真的跑來插上一腳,到時我們可受不了。新羅和百濟好像也停戰許久了,得讓胡海想個辦法,讓新羅和百濟再打起來,最好靺鞨的粟末水和黑水部落也打的越厲害越好。”
程咬金在一旁聽的也是大開眼界,也興奮的插嘴道,“都打起來,最好全都打起來。大帥,我們何不再派人往山東河南淮南等地聯繫各地農民軍?去年他們可是被朝廷大軍打的到處逃竄,如果大帥能與他們聯盟起來,到時甚至只要是支援他們一二,相信他們肯定能像大業九年一樣,將中原再次鬧翻天的。”
房玄齡、長孫無忌、陳克復三人對視一眼,都大笑了起來。三人原來都將目光關注在遼東一帶,但卻忘記了,中原纔是真正的戰場。誰也沒忘記,大業九年農民軍叛亂的高潮期的樣子。那個時候,連魚俱羅、吐萬緒、樊子蓋、衛文升、薛世雄、王世充、張須陀等大隋名將都是剿滅不及。歷史之上,大隋朝的主力軍最後可是全都損失於農民軍的手中。正是農民軍將隋軍的實力給耗幹了,纔給了世家貴族們一個漁翁得利的機會。
眼下中原各地的農民軍經歷了去年隋軍的兇殘掃蕩之後,那些大大小小的起義軍已經在慢慢的整合之中,幾支大的起義軍已經初具規模。如果這個時候,陳克復能與各地的起義軍聯繫上,行合縱之術,對於遼東絕對大有幫助。
而且對於陳克復來說,中原的這些起義軍都是自己未來的對手,眼下在他們還勢弱的時候聯繫上他們,也能更早一步的瞭解這些對手。知已知彼,百戰不貽。
“大帥,其它人都已經撤出府了,現在就剩下大帥和幾位大人了。”陳雷此時已經換成了一名車伕的裝束,戴着一頂帽子,灰衣土布,低頭彎腰的走過來提醒道。
陳克復拍了拍腦袋,心中也不禁一陣苦笑,這剛剛成婚,連這初夜人倫大禮還沒有完成呢。眼下卻得去和李秀寧商議,帶她開始逃亡。再一想,府中還有一個皇帝的寶貝公主在等着自己,更是有些無奈。這一會要怎麼和兩人說,才能讓他們跟着自己去遼東?李秀寧已經和自己成婚,一會估計還有的商量。
可是楊吉兒那怎麼辦?自己可是要去遼東造他爹的反,總不能還指望着她贊成吧?嘆了一口氣,陳克復先趕回洞房。一進入房間之中,只見李秀寧此時已經換下了身上的大紅衣裳,換上了另一套衣服,正一人獨坐燭下,以手撐頜,翻看着一本書籍。只是看的好像有些入神,連陳克復到了身邊都還沒有發現,依然入神的看着。
“娘子,什麼書看的這麼入迷?也讓爲夫看看。”陳克復站在李秀寧的身後,伸手輕搭在她的肩上,柔聲問道。
哪知一句輕輕的話,卻一下子將李秀寧嚇了一跳,李秀寧啊的一聲輕呼,噌的站了起來,轉過身去,還不忘記將手中的書背到身後。看到是陳克復站在那裡,伸出一隻手輕輕撫拍了幾下胸口。
那柔滑的絲綢睡衣之下,一陣波濤洶涌,看的陳克復都有些驚訝,沒有想到居然這麼有料。李秀寧臉上滿是紅暈,目光有些躲閃,吱唔着道,“夫君回來了,我去鋪牀!”說完逃也似的往牀邊走去。
趁着李秀寧鋪牀之時,陳克復悄悄將她塞在被中的書拿了起來,隨手一翻,卻嚇了一大跳。入目之中,卻滿是各式老漢推車、觀音坐蓮,老樹盤根等前世他無比熟悉的姿勢。再細看那彩色的書面上的圖畫,雖然線條勾勒出來的人物不如那些寫真集來的清晰誘惑,但卻也是畫的十分傳神。
陳克復怎麼也沒有想到,這新婚之夜,就看到妻子居然獨自一人在房中看着春宮畫冊看的入神。心頭不禁有些好笑,“夫人還有這愛好?真是好雅緻!”
李秀寧正手忙腳亂的鋪着牀,一聽到陳克復的話,回頭一看,那本書此時正被夫君拿在手中。再一聽那話,不由的羞愧不已,眼中都快滴下淚來,“夫君可是嫌棄妾身?妾身雖然出身大家,但也知道婦道本份。這個乃是妾出閣前,姐姐依規矩給妾身的,爲的是讓妾身明白人倫之禮,好盡到妻子本份。”
一聽這話,陳克復纔算知道,原本這些大家小姐居然還會這樣的一套姓教育,不由的也是笑了笑。走上前去,“娘子不用再鋪了,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