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克復對着樊子蓋一攤手,狀似無奈的道,“濟公,先前你們既然答應此事全權交與本官處置,本官纔不得已趟進來的。現在倒好,本官這邊纔剛稍稍平定了一下衆軍官們激動的情緣。您老又放心不下,當衆拆本官臺子來了。得,這事本官還是交由你們來處理好了。你們剛從京城而來,更明白朝廷的意思,我還是老實的坐在一旁,等你們的決定。要不然,只怕你老又說本官是在偏袒以前的舊屬了。”
說完幾句話,陳克復好似無奈又似生氣,再不停留。收刀入鞘,一甩衣袖,轉身走下了閱兵臺,站在了衆軍官的前面,看着臺上的樊子蓋要如何處理。
陳克復一下臺,下面的將士們再次鼓譟起來,而且這次比開始的那次更加激烈。就連校場之外,那些圍觀的軍屬們也全都在外面尖叫,甚至有些潑一些的婦人,甚至已經哭天罵地起來。
樊子蓋站在臺上,左觀右顧,一時間之間,競然再說不出話來。他之前也只是擔憂,陳克復在遼東開了這麼一個口子,勢必會讓大隋其它的將士聞後蠢動。但是卻忘記了,他此話一說,卻馬上讓眼前的這些遼東將士們更加的鼓譟起來。
“遼東將士弟兄們,哪怕是減一半,這賞賜分下來也是十分可觀了。你們以前也是中原各地百姓,當知道,如今中原的田地有多麼的緊張。你們在遼東拼殺一場,哪怕按陳大人之前條件的一半算,那也是一二百畝田地,再加上均田的那些,一家也是二畝多畝地了。這樣的結果大家應當滿意了,切不可太過貪多也。”樊子蓋站在臺上,苦口婆心的勸說着下面燥動的軍官們。
下面早有將士不服,既然之前大帥已經開出那麼好的條件了,又還有哪個願意接受再減一半。這此人在陳克復的訓練之下,上戰場沒的說。但是現在,面對着切身的利益,同樣沒有人願意退讓。
“樊太守,難道只因怕中原的將士們不滿,就要削減我們一半的賞賜嗎?那我們當初在遼東一場場的血戰,金山之戰、遼東之戰、新城之戰、遼河之戰,一場場戰鬥,死傷無數,我們拿着命和高句麗人拼殺的時候1朝廷和中原的將士們就忘記了嗎?這都是我們拿命換來的,爲何還要消減?我們不服!“一名校尉大吼道,他的話馬上得到了周邊軍安們的支持,一陣大似一陣的鼓譟聲彼此起伏。
楊瞰看着那校場內外的激動軍官們,一顆心也是激烈的跳動着。心裡不停的咒罵着之前派出去的那位親衛,怎麼到現在還沒有帶人過來。只要人馬一到,他馬上就要離開遼陽城,這裡實在是呆不下去了,每呆一刻鐘,就讓他感覺心驚肉跳多一刻鐘。
“本王原還打算將遼王府安在遼陽城,可是看眼下的情況,這遼陽城是絕呆不下去了。看來本王要給父皇寫信,讓他召我回中原,這哪怕是天天被禁宮中,也比呆遼陽城好。”楊眯不滿的道。
宇文化及和楊眯都是同一類人,早在數年前,兩人就已經是一對好朋友了。此時宇文化及同樣擦拭着額頭的汗水,有些不滿的道,“樊老大人也真是的,既然陳大人都已經差不多平息了這些丘八了,又何必再多生事端。遼東的土地都是些不值錢的田地,有什麼好捨不得的。多分些就多分些是了,又不是關隴的土地。幸好我是去國內城任太守,要不然我也不敢留在遼陽城。這些丘八太目無法律了。”
老將董純站在楊冰的身後,輕聲道,“其實也不能怪那些軍官,他們本來不過是些農夫,不過是好命跟了陳破軍,卻平定了遼東城,立下如此大功,一躍從農民成了軍中將校。本質上他們還是此農民的,只喜歡佔些蠅頭小利罷了。
其實王爺也不必對他們太過於忌憚,這些人雖然沒啥禮貌,但卻也懂的軍紀。你們剛纔看到陳破軍上前時沒有?幾句話,就能把這些軍官鎮住。”
楊眯搖了搖頭,“這遼東太兇險,本王不想再呆下去了,我不會入遼陽城的。我就坐在城外我的侍衛軍營之中,等到父皇召本王的旨意下來了,本王就回中原,一刻也不多留。”
董純一聽就有些急了,他是楊瞰的支持者,眼下楊眯到了遼東,讓他覺得他們還有一線希望。可是現在如果回去了,那等待他的,絕對是再無翻身之日。
“王爺,切不可如此想。來時陛下也沒有指定您的王府所在,遼陽城雖然也還繁華,不過這裡歷來是遼東兵家必爭之地,早建成了一個大堡壘,這些年又連打了數次仗,多有破損。其實這遼東最好的地方還是大平壤,平壤城邊上的大興城,本就是仿西京而建。且平壤氣候溫暖,和中原相差無比,不比遼陽城寒冷。且遼東軍在平壤沒有多少兵馬,這次臣爲平壤太守,王爺應當將王府設在平壤城。就不用再擔心這些遼東兵馬了,用不了幾天,陳破軍就會解散他們的。”
宇文化及也點了點頭,他的國內郡和平壤也不算太遠。“王爺,一會還是要您出面,你讓樊大人不要再多生枝節了,這事就全交給陳大人來處理吧。不過是些荒地僻壤,不值的去爭。以後咱們還要呆在這遼東呢,可不能把這些丘八們都惹惱了。”這遼東處於數個民族部落的包圍之中,萬一到時出的什麼事情,他們只有一萬人馬,關健時刻,還是得靠這些遼東兵馬的。
基本上幾個人都已經看出來了,這件事情絕對有陳克復的影子在裡面。不管是安排還是縱容,但是這樣的事情也屬於正常。遼東是陳克復打下來的,他有兵權在手,又是遼東最高級別的官員。
而他們卻是突然調入遼東,他們屬於未來遼東的文官地方系統,但他們本身卻也大都是軍隊系統出身,有資歷有威望。陳克復現在在他們一來遼東時,搞這麼一下,也算是官場之上的權勢爭鬥。這就是地頭蛇和過江龍的爭鬥了,現在宇文化及、董純等人都明白,強賓不壓主,不管將來如何,眼前這一關卻只能先讓着陳克復。
楊瞰幾人走到陳克復的面前,“破軍兄,你切不要和樊大人有什麼誤會。老大人只是在朝中呆久了,一時還沒有適應遼東的情況。遼東的土地,哪能和中原比嘛。更何況,這些本來就是將士們用性命掙回來的,哪有討價還價之理。我們都覺得你之前的提議很好,我們都支持你。你看,小王把老大人請下來,接下來,還是請你來主持這軍功兌換一事吧。一切都聽你的,保證不會再生枝節。”
有了楊眯出面,接下來的事情也好辦了。樊子蓋有些不太情願的被楊眯叫了下來,陳克復重新上臺,繼續之前的兌換計劃。果然陳克復一上臺,下面的軍官們不再鼓譟了。整個兌換計劃很簡單,陳克復定好了條件,接下來的事情,只需要按照軍功簿上記載,和之前的封賞旨意兩相合計,再一一兌換就成。
雖然最後沒升成官,但是能得到這麼多的土地,衆將士也是心滿意足。大多數人一年前,還都只是個家中薄田一二十畝的窮老百姓呢,如今一下子有了三四百畝地,哪怕這些地再貧清,那也是幾百畝地啊。就算輪流耕種,也一樣是溫保有足,甚至能當一個富家翁了。
軍功兌換完之後,陳克復乾脆又在臺上宣佈了遼東行營兵馬分害的事情。一切都是按照之前早已經計劃好的進行,大量的新兵、步兵都劃入了府兵編制,一共近八萬人齊解甲。他們又多分到了一次土地,分了這此土地,他們就世代都是府兵,以後的自身裝備都得自備。非戰時,每年除了三個月的時間要進行集結訓練外、入番外,其餘的時間,他們就是農夫,在家種田。
而剩下的兵馬,一部分爲鎮兵,這裡集中的大部份都是行營中的工兵部隊,已經大部步兵,少量騎兵。郡兵的兩萬餘人,則大部份是步兵、弓兵。
遼王等人原本以爲,這個行營解散,會遭到陳克復的抵制。哪怕不明看來,肯定也會搞點什麼小動作出來,陽奉陰違,拖延什麼的。
可是現在看到陳克復這麼快就將兵馬分害的計劃都弄了出來,魚俱羅等人都有些意外。府兵不歸地方官府管,鎮兵也不歸他們管,但是郡兵卻是名義上竈他們管的。
軍隊分害的命令一宣佈,不少的軍官倒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反倒是不少的軍官還很高興,畢竟分到了這麼多田,如果不用再留在軍營,那是最好的了。
陳克復帶着遼王楊瞰等人迎入了內城他的元帥府,如今這裡已經改成了遼國公府。一進府,剛坐下喝了幾口茶,陳克復就遞給了楊眯一個手卷。
遼王楊眯打開一看,驚訝的啊了一聲,“天啊,這,這恐怕不太合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