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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已時,兩軍之間的戰場上,旗鼓喧天,殺聲動地,雙方都是寨門大開,列起陣勢,隋軍在這片十里寬的正面上,排出了三萬精甲,俱是步兵,列成了二十列的方陣,槍槊如林,旌旗招展,陣後的三百面牛皮大鼓的兩端,各有一員赤着上身的粗壯力士,掄着胳膊粗的鼓槌,在拼命地擂鼓助威。
另一邊的高句麗大營裡,也是營門盡開,一隊隊的高句麗士兵列陣而出,與裝備精良,精甲曜日的隋軍列出的槍林槊海不同,高句麗軍以騎兵開道,在後面緊跟着一隊隊的長矛手,多是木杆上套了一個槍尖,人也是頭着額擋,身披皮甲,與對面一身鐵甲的隋軍重裝步兵,完全無法相比。
但跟着長矛兵和騎兵出陣的,則是兩萬弓箭手,那些長矛兵和與之數量接近的盾牌兵,全都列在了大陣的前方,而那些弓箭手們,則全都裸露着整條右臂,身上也只穿着一層輕甲,挎着裝滿了白花花的羽翎箭的箭壺,手裡則持着至少有半人高的大箭,他們的右臂的寬度足足比另一條胳膊要粗了一圈,眼睛也都是明顯的大小眼,一看就是訓練精良,弓術精湛的神箭手,前一陣的交手中,這些弓箭手給隋軍造成了巨大的傷亡,幾乎每具現在散落在草原上的隋軍屍體上,都是遍佈着白色羽箭,都是這些弓箭手的傑作。
高句麗軍在一刻鐘的時間內就佈陣完畢,作爲國王直屬的精銳部隊,他們的行動非常迅速,也是早有準備。六千騎兵散在兩翼,一萬長矛手和八千盾牌兵頂在前方,後面則是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各色旗幟如海洋中的浪花般此起彼伏,而列好陣的高句麗士兵,則沉默不語。但越是這種安靜的軍陣,越是顯出可怕的殺氣出來。
高句麗軍的軍陣中,突然如同劈波斬浪一般,正中央的幾個方隊紛紛向兩側讓開,退出了一道約十丈寬的口子,數百名裝備精良的鐵甲長槍騎兵,個個戴着面當,挎着長弓,邁着幾乎一樣的步點。從大營中緩緩走出,直到陣前的第一列,向着兩邊散去,列成了一列的一字騎陣,幾乎覆蓋了整個第一線。
最後從陣尾走出的,赫然正是騎着吊睛白額猛虎的高建,一如昨天的打扮,全身金甲金盔。黃金神靈面當,一雙眼睛。血絲遍佈,透出一股子殺氣,他的身後跟着兩個親衛騎兵,一個舉着一面繡着“高”字的高麗句文大旗,另一個則舉着那可怕的節杖,從上到下掛着十三個死在他手下的隋將首級。個個面目猙獰,透着一股可怕的氣氛。
隋軍陣中,來護兒等人都在一處高坡上,駐馬觀看對面的軍陣,高句麗軍出營。佈陣的時候,他們都看得連連點頭,這些久經戰陣的大將,對方的列陣一眼就能看出對方的指揮水平,無論從哪個角度上看,這些高句麗軍都是訓練有素,佈陣從容,雖然裝備水平不如隋軍,但也絕對可稱一流的精兵了,如果只論陣列的話,比起這些臨時徵召,未經過嚴格訓練的隋軍海軍陸戰隊,都要強上不少呢。
王世充嘆了口氣:“可惜,高句麗軍是成也高建,敗也高建啊,這數萬精銳,今天看來是要屍橫遍野了。”
來護兒微微一笑,也不轉頭:“哦,王將軍何出此言呢?”
王世充微微一笑:“將者軍之膽也,這些高句麗軍看起來訓練有素,但是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高建,而不我軍,這支部隊應該是高建本人的直屬軍隊,勝負士氣全取決於他一人,如果他連斬我軍大將,那全軍的士氣高昂,氣衝霄漢,反過來若是他戰敗或者被殺,那我也敢肯定,此軍肯定會陷入混亂,甚至不戰而潰的。”
來護兒點了點頭:“確實如此,前幾天這支軍隊的氣焰囂張,王將軍你是沒有看到啊,不光是高建,那些軍士們都會狂吼高叫,使勁跺腳,以震懾我軍,今天安靜多了,應該是因爲昨天一戰,高建這個不敗神話已經被褪去了光環,所以這些士兵們也開始懷疑起他們的主帥是不是真的戰無不勝了。”
王世充笑道:“所以今天必斬高建也!青奴,該你了!”
早已經迫不及待,一直提着大斧,在衆大將身後來回策馬的費青奴一聽這話,精神一振,哈哈大笑道:“大帥,王將軍,你們就看我費青奴的好消息吧。”
來護兒點了點頭:“費將軍,一切按計劃來,小心爲上!”
費青奴昨天早已經和來整商量了一夜,儘管他是個熱血豪邁的粗人,但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隋軍的陣形中也讓開一條通道,費青奴策馬直前,胯下黃斑黑鬃馬,一柄足有一百三十斤的開山大斧倒提在手,風馳電聘一般,直奔高建而去。
高建遠遠一看,對面奔來一個五大三粗,如同巨靈神一般的持斧大將,看那氣勢,那力量,是這些天來從未遇到過的,他的長長的,血紅的舌頭伸了出來,舔了舔自己的黃金面當,這熟悉的殺戮衝動再度而來,他雙腿一夾虎腹,迎着費青奴就衝了過去,一馬一虎,在兩軍之間各距離大約一里半左右的位置停了下來,而兩員悍將,也都瞪大了眼睛,神光如電,直射對方!
費青奴粗聲大氣地吼道:“我乃隋軍虎賁郎將費青奴,你可是高句麗國王高元之弟,高句麗元帥高建?”
高建冷冷地說道:“正是高建,你叫費青奴是嗎?我記下了,過會兒取下你頭顱的時候,我會爲你超度亡靈的!”
費青奴哈哈一笑,如同晴天打了個霹靂,震得他一身的雙重連環甲上,都是甲葉子一陣抖動:“好大的口氣,高建,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吃我一斧吧!”
費青奴話音未落,座下的黃班黑鬃馬便長嘶一聲,如同閃電一般,直向十步之外的高建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