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宣兒的眉頭一皺:“韋圓成和韋匡伯的女兒,他們自己不來提親,要這個韋霽來做什麼?韋霽不是韋世康的兒子嗎?”
王世充點了點頭:“韋家現在在東都無人啊。韋總這一支,一共三個兒子,長子韋圓成在瀋州刺史的任上死了,還是仁壽年間的事,離現在快二十年了。韋硅從小就沒有了父親,其生母又只是個小妾,地位一般。當年嫁給李子雄的兒子李珉時,就是韋匡伯做的主。”
“但是韋匡伯卻是一直跟着楊廣,江都宮變的時候,他也被亂兵所殺,而韋總的三兒子韋圓照,現在人在關中老家,沒法在東都主持韋家的家務。因此韋總這一支的婚姻大事,只能交由韋世康這一支來辦理了。”
“韋世康是韋孝寬的堂侄,雖然不是鄖公房,但韋世康在開皇年間做到過四大總管的地位,可謂位高權重,其人又深知進退之道,即使出了韋福嗣這樣的叛賊兒子,但韋世康家的地位仍然很高,從韋霽仍然繼承韋世康的上庸郡公爵位,可以出任河北道討捕大使,手握重兵來看,這一支上庸房,也可稱富貴。”
“韋霽的三個兄長,長兄韋福子早死,次兄韋福嗣天賦高絕,但一念之差加入了楊玄感叛軍,還作了檄文,結果死得很慘,三兄韋福獎在楊玄感起兵時戰死在東都城外。他們這一家只剩韋霽這個庶出獨苗。”
“韋霽沒有女兒,不好通過嫁女聯姻,但他現在很想巴結我,正好他的堂兄家族,韋氏鄖國公房是有女少子,而且族中無主事的長輩,所以韋霽正好可以介入鄖公房的家事,韋硅已經嫁過人,不好再與我兒聯姻,而韋匡伯新喪,其女兒待字閨中,正好可以與玄應定個親,等到喪期結束,就可以正式大婚。”
“這樁婚事一定下來,韋霽自然貴不可言,形同國丈,而鄖國公房的韋匡伯諸幼子,也可以得到官職爵位,重新振興起來。”
“他們吃準了我王世充出身不高,除了要打出隋楊宗室這面大旗外,也只有爲子女聯姻關隴頂級世家,以提高門第,畢竟關隴世家間聯姻百餘年,同氣連枝,共同進退,其聲勢浩大,就是皇帝,也要忌憚他們三分!”
陳宣兒嘆了口氣,秀眉緊蹙:“那韋硅我聽說過,聽說不但人長得漂亮,還寫得一手好文章,堪稱才女,如果是她,那是我兒之福。只可惜已經嫁過了人,沒法再娶了。只是那個什麼韋尼子,人品如何,主上可有打聽過呢?”
王世充微微一笑:“韋氏乃是將門世家,族中無論男女,多是自幼習武,那韋硅因爲是獨女,從小備受呵護,加上身子較弱,因此只能習些文章之事,這點連宣兒你都知道。但是那韋尼子,卻聽說是個將門虎女,弓馬射槊之術,都有兩下子,爲人也頗有英傑勇武之氣,我就是看中這點,才爲玄應選這門親事的。”
陳宣兒的眉頭一皺:“是個關隴將門虎女嗎?主上,要不要再考慮考慮,我還是覺得找一個溫婉女子比較好。”
王世充搖了搖頭:“不可,玄應本就是性格有點柔弱了,再找個溫婉女子,那真要成陳後主了,再說了,楊廣就是因爲疏遠關隴家族而身死國滅,我自馬上得取天下,更是要籠絡武人之心,看來看去,沒有比韋尼子更適合玄應的了。”
陳宣兒幽幽地嘆了口氣:“既然主上已經想好了,作了決定,那臣妾也無話可說了,只是韋匡伯親喪,按禮制韋尼子要守孝三年才能結親,這樣也能給玄應一些跟着你學習和鍛鍊的機會。也許,能讓他變得勇武剛強一些吧。”
王世充點了點頭:“嗯,可以先把親給訂了,過幾年再結也不遲。過兩年我再給玄恕找一個溫婉柔順的關東世家女子,這樣你可滿意?”
陳宣兒微微一笑:“一切聽憑主上的發落。”
王世充擡起頭,把小几之上的葡萄酒一飲而盡,他的臉上泛起了一陣微紅:“今天這酒的勁可真不小,宣兒,過了今天,可能我又要忙上很長一段時間了。除了跟關隴世家結親,爲玄應選世子妃之外,我還要把我王氏一族中的侄女嫁給各大世家和將軍,以結其心。”
王世充只有三個兒子,沒有女兒,但是他的兩個兄弟,死去多年的王世師和一直打理家務的王世偉,卻是有好幾個女兒,這些人,就會成爲王世充籠絡人心的道具,尤其是經歷了把王世師的長女嫁給單雄信,換取了這位猛將的絕對忠誠之後,王世充嚐到了甜頭,這回回到東都,也是想盡快敲定此事。
陳宣兒勾了勾嘴角:“我們女人真可憐,總是給你們這些男人用來當爭權奪利的道具,主上,這是你的家事,跟我這個沒名份的女人說,並不合適吧。”
王世充哈哈一笑,拉起了陳宣兒的素手,在她那柔滑的手背上輕輕地摩挲着:“這件事情,我不想馬上就跟三弟攤牌,所以想先找你商量一下。你雖然因爲以前的事情,楊廣活着的時候不能公開身份,但在我王家裡,上下都知道你是主母,對家裡的情況,你也最瞭解,所以我需要聽聽你的意見。”
陳宣兒幽幽地嘆了口氣:“其實,你就是想聽聽這些侄女兒們的情況,以決定能把她們嫁給誰,對吧。”
王世充微微一笑:“上次你說大哥的長女王婉兒聰明伶俐,又愛英雄豪傑,所以我把她許配給了單雄信,這些年不是挺好的嗎?我看單雄信就是在瓦崗的時候,還一直唸叨着她呢。”
陳宣兒一動不動地看着王世充:“單雄信是個忠義之人,如果把侄女們嫁給他這樣的人,我自然是沒有意見,但主上這回想要結親的,恐怕都不是單雄信這樣的吧,您能不能先說說,你要跟哪些人聯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