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在滎陽城外的李密的確是接到了楊侗派人送來的消息,他眉宇之間更是露出遲疑的神色來,在他身邊邢義期、房彥藻、鄭頲、王伯當、蔡建德等人都聚集李密的麾下,雖然李密來瓦崗寨的時間並不長,但是這個時候他的手下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人才,足見此人的能耐,當然這不僅僅是與他的聲望有關係,更是與他的身份有很大的關係,到底是世家出身,所喲邢義期等人都聚集在他的麾下,相比較翟讓,不過是一個功曹而已,沒有強大的家世,這些人豈會臣服在翟讓的手下,若不是瓦崗寨是翟讓所創立,恐怕這個時候的瓦崗寨都已經成爲李密的了。
“郡公,且不說這封信是誰送來的,就算真的有此事,郡公難道真的決定對李信動手?”房彥藻有些擔心的說道:“且不說李信神勇,我們現在的任務卻是要對付張須陀,張須陀近在咫尺,是滎陽的通守,我們要拿下洛口倉就必須要擊敗張須陀。這個時候再惹一個李信,恐怕有些不妥當啊!”
“李信殺了楊玄感,郡公若是不爲他報仇,恐怕天下人也會說郡公的。”王伯當勸慰道。
“不錯。郡公,受人恩惠豈能不報,郡公,那李信雖然神勇,可是郡公不要忘記了,這次不是我們單獨對付李信,按照這上面的說法,已經有一隻軍隊去進攻李信了,李信身邊纔多少人,不過千人而已,他固然很神勇,我們也是有數萬之衆,難道還滅不了李信嗎?”鄭頲很得意的說道。
“不可。”李密正待答應的時候,外面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卻見大帳捲起,一個身材健壯的漢子走了進來。在他身後,是一箇中年儒雅的書生。
“首領。”李密等人見來者紛紛站起身來,拱手說道。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此刻瓦崗寨之主翟讓,在他身後的中年書生乃是瓦崗寨的謀主柴孝河,瓦崗寨能有今天,多是此人之功勞,此人來歷不明,但是卻很有智謀,瓦崗寨上下曾經以爲此人和河東柴家有很大的關係。可惜的是卻沒有明證。不過,此人的智謀在瓦崗寨中還是得到了衆人的肯定。
“柴先生,爲何不能殺了李信?”李密有些不滿的說道。雖然他面帶笑容,可是衆人還是感覺到他的不滿,只聽李密說道:“李信此人陰險狠毒,當初就是憑藉着陰謀詭計才殺了楚國公,那楚國公對我李密有恩,以前沒有機會也就算了,現在機會就擺在我的面前。豈能不殺之,他雖然很勇武,可是我們瓦崗寨的弟兄也都不是軟蛋,大家一起上就是了。只要殺了李信能爲楚國公報仇。我李密死也願意。”李密說的情真意切,一副爲了楊玄感死也願意的模樣,讓衆人連連diǎn頭,無論楊玄感是這個什麼樣的人。最起碼眼前的李密是一個重情義的人。於是李密的形象在衆人面前又高大了幾分。
“對,對,大家一起上就是了。”王伯當也大聲說道。身邊還有幾個人也紛紛附和。
柴孝河目光中閃爍着一絲陰沉。很快就恢復了原來的模樣,說道:“敢問郡公,我們現在最大的敵人是誰?最主要的目的是什麼?”
“張須陀,攻佔滎陽。”李密惡狠狠的說道。他當然知道眼下瓦崗寨的敵人是誰,那就是張須陀和楊義臣兩個人坐鎮滎陽,楊義臣就是一個廢物,可是張須陀卻是極爲驍勇,那翟讓雖然厲害,可是張須陀的勇猛打的翟讓連連後退,不敢與之相抗衡,見到張須陀的旗幟就逃。
“李信乃是西域都護府的大都督,手下兵馬十萬人,文臣猛將無數,現在我們殺了他,且不說我們有多大的麻煩,但是絕對不會有好處。”柴孝河不屑的說道:“李信雄踞西北,殺了李信,他手下的兵馬必定必定從西北而來,要與我們瓦崗寨爲生死仇敵。嘿嘿,雖然不知道李信的消息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但是我想對於我們瓦崗寨來說,絕對是沒有任何的好處,這個時候,只有殺了張須陀,才能讓我們儘快的攻佔滎陽,奪取洛口倉。中原此刻災民無數,得到了洛口倉,就能用洛口倉的糧草招兵買馬,壯大我們的力量,何必惹了李信這樣的一個猛將呢?”
“可是?李信乃是隋朝的大將軍,殺了他,足以威懾大隋朝廷,讓周圍的人再也不敢與我們相抗衡。”王伯當還是有些不願意的說道。
“殺了張須陀更是可以。李信威震西北,西北不同於中原,殺了李信,不會有什麼好處的,殺了張須陀,中原就少了一個威懾義軍的力量。從此中原之後,再也沒有什麼讓我們害怕的力量了,我們瓦崗寨也能從此虎踞中原。”柴孝河大聲說道:“相比較李信,屬下建議先擊殺張須陀,請大將軍決斷。”
“郡公,你看呢?”翟讓虎目放光,望着李密說道。雖然現在李密是來投奔他的,可是翟讓對李密極爲信任,甚至也和自己的屬下一樣,稱呼對方爲郡公,以表示自己對李密的尊重。
“那就進攻張須陀吧!”李密終於放棄了自己原先的設想,只是惡狠狠的說道:“但願等我們解決了張須陀之後,李信仍然還在少林寺,這樣正好一起解決李信。從此我瓦崗寨能徹底的威震天下。嘿嘿,讓天下第一猛將死在我們中原,想來楊廣會氣的哭了吧!”
“殺了張須陀,我瓦崗寨就能成爲中原的霸主了,中原之大,再也不是朝廷的軍隊能做主的了,關東世家門閥也必定會支持將軍的。”柴孝河目光閃爍,冷笑道:“至於李信,只要我們的下手足夠的快,儘快解決張須陀,必定能夠兵圍少林。”
“若是李信來幫助張須陀怎麼辦?”一個乾癟癟的聲音傳來,翟讓掃了過去,卻見是一個乾瘦的讀書人,雖然是面對翟讓,坐擁數萬大軍的軍閥,這個讀書人卻沒有絲毫的畏懼之色。
“此乃何人?”翟讓冷哼哼的說道。
“哦,大首領,此人乃是武陽郡丞元寶藏的書記官,叫做魏徵。元寶藏準備歸順我瓦崗寨,派魏徵前來商議此事,今天剛好被我的哨探發現,所以就帶到了我的大營中,我正準備帶着他去見大首領。這不,就被李信的消息所耽誤了。”李密目光中閃爍着一絲慌亂,實際上元寶藏不是來投奔瓦崗寨的,而是投奔李密自己的。
“呵呵,這位魏先生,李信看上去是朝廷的大臣,但是實際上已經遊離在朝廷之外了,否則的話,我們現在也不會得到這個情報了。”柴孝河得意的說道:“若不是前段時間齊王造反,進攻皇宮,李信力挽狂瀾,身受重傷,恐怕這個時候早就被楊廣帶到揚州去了。李信本身就是一個亂臣賊子,只是身上還披着一層皮而已,實際上,他卻是想着大隋朝的根基被我們徹底的動搖。我們現在殺了張須陀,他只是會高興的,又怎麼可能去幫助張須陀呢!”
“我若是李信,就算是有野心,也會支援張須陀,李信現在還沒有起兵反叛,不是他的兵力不夠,而是大隋朝還是有一些根基的,李信需要維持這個名聲,所以我認爲他肯定會來救張須陀。”魏徵仍然是堅持自己的觀diǎn。
“果真如此?”李密眼珠轉動,他心中也有一絲遲疑,因爲魏徵說的有道理,張須陀乃是大隋的名將,李信救了張須陀之後,名聲方面肯定還不錯。
“這個,或許有之。”魏徵遲疑了一陣,說道:“李信乃是蓋世梟雄,他的行爲舉動非一般人可以比擬的。所以他下一步會做什麼,誰也不知道。所以在下也不知道。”
“那就不要說了。”翟讓猛的站了起來,大聲的說道:“集中所有兵力,進攻張須陀,先徹底的解決眼前的張須陀,若是有機會,在對付李信。現在大家討論一下,如何對付張須陀。”
“張須陀驍勇但沒有謀略,他的隊伍又打了幾次勝仗,既驕狂又狠毒,對付這樣的人實際上十分簡單。大首領率領主力前面進攻,邊打邊退,直到這裡。”李密不在意的指着地圖上的一處,說道:“大海寺北有大片的樹林,樹林綿延,我率領千餘騎兵,等張須陀大軍過後,我就擊他的後軍,張須陀必定是大亂,大首領回軍擊之。張須陀必敗無疑。”
李密說的極爲輕鬆,這隻能是說明李密對滎陽周圍的情況極爲熟悉,如何對付張須陀,如何設伏,如何排兵佈陣都娓娓道來,說的極爲清楚,顯然他對如何對付張須陀,心中早就有了決斷,只是等着和張須陀決戰了。
翟讓看的連連diǎn頭,張須陀威震華夏,許多盜匪都害怕張須陀,翟讓也是如此,每次見到張須陀的旗幟就想着逃走,這次聽了李密這麼一說,心中頓時生出豪氣來,大聲說道:“張須陀也不過如此,明天一早我們就擊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