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 旗鼓相當
孕期的女人脾氣本就陰晴不定,無法以常理來推論,楊若兮就算再怎麼淡然穩重也難逃這樣的定數。
前面都還因爲玉瑾然露出的關心欣喜不已,後面聽他那嚴重的口不對心論調又是一身的火氣,打算堅決不理會玉瑾然那混球。
小夫妻倆在這邊冷臉相對較着氣,那邊嶽放也在殷切叮嚀一雙弟妹。
“我這就帶着樑超回肅州,要是有什麼變故我會立刻派人來送你們兩個進京。”
“二哥,有那麼嚴重嗎?不過是個通判之子,能兇到哪去?”嶽仁可手中捏着一個深色玻璃瓶把玩,一臉的無所謂。
“可人,樑家有軍功在身,勢力並不比咱們岳家小,樑超又是樑家這一代的獨子,你看他現在半死不活的樣子,回去後梁家不知道要慌成什麼樣子。照着樑家寵他的程度,我估計這事情沒辦法善了。”嶽安靜越想越是覺得憂心,抓了嶽放的袖子:
“二哥,要不然我陪你回去吧,樑超不過是想納了我做妾,我……”
“安靜姐姐,你胡說八道什麼!”嶽仁可一下子跳了起來,單腳踩在椅子上豪氣萬丈的拍胸脯保證道:“堂堂岳家千金小姐怎麼能給人做妾?再說了,像樑超那個明明手無縛雞之力還裝腔作勢的紈絝子弟才配不上你呢。”
“可人,你在外面裝個男人也就罷了,私底下能不能別這麼粗魯?哪有女孩子像你這樣的。”嶽安靜一副快暈過去的表情將嶽仁可,不,應該叫“嶽可人”,她將嶽可人重新拉到椅子上坐下,擺着姐姐的譜繼續教訓道:
“叔叔和嬸嬸送你來肅州就是想讓你跟着姐姐我學學怎麼做一個賢淑女子,都是姐姐連累了你,不能好好教導你……”
眼看着嶽安靜有喋喋不休的傾向,嶽可人一張小臉直接皺成了包子,作勢用手誤了耳朵,轉而求嶽放:“二哥。你趕緊走吧!記得回家要和大伯說女大不中留,趕緊給安靜姐姐找個女婿讓她盡情的說教個夠。”
嶽放嘆了一口氣,“小九,你都行過了及笄禮,是該學點女孩子樣了,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這話可真的惹着了嶽可人,仗着下苦功練過幾年武藝,直接拽起來嶽放往外拖:“二哥你一路小心。”
送走了嶽放,她拍着手笑呵呵的重新進了門:“安靜姐姐,你們家的每個人都好囉嗦。怎麼都擔心我嫁不出去?我纔不信這世間所有的男子都只喜歡你這樣坐不搖裙笑不露齒的女人。肯定有人喜歡和心愛的人仗劍天涯行俠仗義。”
不期然的。嶽可人想起了用膳時玉瑾然提起行走江湖那雀躍的表情。小臉微微發紅。
嶽安靜正沉浸在她自己的思緒,倒是並未發現嶽可人的異樣,兩姐妹就這麼在屋裡各自發呆一個下午。
玉瑾然也守了楊若兮一個下午,他搞不懂這女人怎麼一下子這麼能坐了?以前不是沒事都要找點事兒做的。一團糞便有什麼可繡的?
眼看着天色漸暗,玉瑾然伸手奪過了楊若兮手中的繡品丟在一邊:“看了一下午糞便,待會兒用膳吃不下去怎辦?”
他不說楊若兮都還沒覺着餓,不過,“糞便”什麼意思?該不會是說她辛苦了下午繡出來的一朵荷葉吧?雖然色彩深淺的層次是模糊了點,那形狀是有些像團起來的那啥,但好歹青碧色的怎麼會聯想那道東西上去?
張了張嘴正想反駁,又想起已經打算真正的告訴他什麼叫“冷戰”,也便一言不發的將繡品撿了回來。想再加個幾針。可左看右看,上面的一團不規則痕跡的確挺那個啥的,只好恨恨的瞪了玉瑾然一眼,順手放在了旁邊秦媽媽的針線簍子裡,讓秦媽媽有空的時候幫着改改。
晚飯沒去專門的飯廳。就擺在了楊若兮住的樓下,嶽安靜和嶽可人也被楊謹邀請了前來,無人分賓主剛剛坐下,那廂嶽可人便拿出還帶着她體溫的紅花油藥瓶在玉瑾然面前晃了晃:
“然哥,你哪買的這跌打藥?效果不錯。看樣子不便宜吧,還是還給你好了。”話是這麼說,她卻是沒將藥瓶交出來。
“也不瞧瞧這藥是我在哪得來的,效果當然不一樣!要不是另外一種被我用光了,那效果才叫好,就是刀傷箭傷也要不了多久就能痊癒。”說着說着,玉瑾然突然覺着這個藥還真的是彌足珍貴,雲南白藥被他糟蹋完了,這紅花油看樣子也沒剩多少了,都冒到喉嚨眼的大方派送就被他硬生生的壓了下去,伸長了手臂去奪紅花油:
“當然要還給我了。銀錢什麼的倒不是問題,不過這藥可是世間再難覓到第二瓶了。”
嶽可人沒料到玉瑾然連句客氣話都不說就這麼伸手來取,措不及防下被他順利的拿走了藥瓶,柔嫩的掌心還被輕輕颳了一下,頓時失了心神。
楊若兮冷眼旁觀,心裡那不舒服的感覺又爬了上來,別開臉:“水晶,幫我盛飯。”
“楊若兮,你故意的。”玉瑾然對水晶這樣的女孩子還是避之唯恐不及,只好從楊若兮身邊跳起來往另一方挪了挪,倒是靠嶽可人有些近,可又不敢太近,嶽可人那邊還有一個女裝打扮溫柔嫺淑的嶽安靜呢。
“然哥,這藥爲什麼世間難尋?難道是哪個世外高人贈予的不成?你看我這把匕首怎麼樣?是幾十年前我爺爺遠征莫干山時從一個山洞得來的,一起的還有一套劍法,如今這劍法岳家就我練得最好。”被玉瑾然拿走藥瓶的失落立即被他靠近帶來的欣喜取代,嶽可人立馬摸出了藏在靴筒中極少示人的匕首獻寶。
山洞、劍法,一下子就將玉瑾然的全部注意力給引了過去,“真的嗎?那我們什麼時候切磋切磋。”
“晚膳後怎麼樣?我爺爺常說生命不止、練武不休;武功這東西一日不練手生,我從三歲開始就跟着爺爺練武,十二年如一日,如今我爹都不是我對手。”嶽可人興奮的點頭,在岳家他還真是打敗衆人無敵手,獨獨怕了她孃親的哭功,不然也不會被送到肅州來“學規矩”了。
如今她學規矩的師傅只忙着和楊謹含羞帶怯談詩論文去了,她只好拉着玉瑾然這志同道合的知音大侃練武的酸甜苦樂。
如此一來,楊若兮倒成了飯桌上的孤家寡人,一個人默默的吃了小半碗就覺得脹得慌,不僅是食物多了發脹,還有一肚子閒氣沒地方發。
飯後,玉瑾然真的和嶽可人去了旁邊的空地捉對廝殺,嶽安靜和楊若兮客套兩句也跟着回了房,剩下楊謹和楊若兮兄妹倆閒坐一旁。
當然,紅石縣的事情也沒有讓人閒坐的份兒,楊謹拿出記事的本子翻了翻,皺眉道:“明兒我要去一趟青木縣,許多常備用品需要採買,我不親自去看着不成;但加工作坊那邊明日也要到一批上好的翡翠和水晶,要不,你讓瑾然去盯着點。”
“他?”楊若兮一依稀能夠聽見旁邊空地上哼哼哈嘿的切磋聲,對玉瑾然做事沒抱什麼希望,想想加工作坊就在山邊,左右也沒太多的人馬出入,道路也算平坦,乾脆就攬下了這件事情,還叮嚀了楊謹莫要和玉瑾然說太多的話,讓玉瑾然想幹嘛幹嘛去。
話是這麼說,楊謹告辭出門後還是覺得不怎麼放心,腳下一拐便往空地走去,正巧嶽安靜也領着丫鬟下人來喚嶽可人回房休息,兩人客套了一陣,雙雙微紅着臉到達了練武場。
場上兩人正打得不可開交,看樣子還算鬥得個旗鼓相逢,因着都是專業的武師教導,自己又肯下苦功,看上去拳腳你來我往的也能讓人目眩神迷。
不過,旗鼓相當也有弊端的。最終的結果是玉瑾然將嶽可人壓制在了地上,嶽可人的雙手卻是死死勒住玉瑾然頸脖,縱然玉瑾然用力下壓能夠讓嶽可人不死即傷,嶽可人手纏絲手也能夠讓玉瑾然瞬間斃命。
點到即止的兩人只好各自數了一二三鬆手,雙雙力竭倒在地上。
“哈哈,真是過癮,爺許久沒打得如此痛快了。”玉瑾然伸伸懶腰,渾身骨頭卡茲卡茲作響。
嶽可人也不例外,抹抹額頭汗水:“你比我們家那些看家護院厲害多了,小爺也許久沒打得如此酣暢淋漓了。”當然,岳家的下人們誰敢和岳家老爺子的心肝寶貝九小姐動手動腳,不想活了吧。
楊謹和嶽安靜不得不上前一人扯起了一個,嶽安靜扶着嶽可人一路埋怨着走了,楊謹扶着玉瑾然往小樓行去,他不會說什麼煽情的大話,唯有叮嚀玉瑾然道:“明日我有事要去一趟青木縣,這邊若兮身子不適,你既然來了可要多照顧她一些,別讓她受累了。”
“你實話告訴我,楊若兮的身子是不是真的沒事?”下午有洪大夫和楊若兮的保證,也沒見着她難受,反倒是吃了兩個蘋果一個梨子,胃口極好的樣子,玉瑾然便沒多想,此時聽楊謹又這麼交代,一顆心又懸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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