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素瑤揉了揉眉心,這才起身,她掀起猩紅撒花簾子,冷冷的看着簾子外的徐克仁,那眼神如同臘月裡的冰水,瞬間熄滅了徐克仁的怒火,也瞬間激發起他內心的愧疚。
就見徐素瑤撲在了徐克仁的身上,眼淚刷刷的掉下來。
末世之時,她每日活在恐懼之中,活在生死之間,她時時會想,若是就這麼死了,是不是就解脫了?
終於有一天,因躲避不及,她的戰艦被敵方戰艦擊中,徐素瑤沉沒在深海里,當她看到昔日的戰友與她一同沉沒時,她忽然想明白了——她是那麼的渴望生,那麼的渴望自己能夠強勢到帶來世界的和平。
如今,徐素瑤重生在大元,上天又給了她一次機會,她倉惶的抓住這個機會,爲自己謀劃一切,爲身邊的人謀劃一切,把這些人當成她的戰友,可結果呢?
徐素瑤的哭聲一聲聲的擊打在徐克仁的心臟上,徐克仁眼中泛起寵溺,可想到湘來苑的事情,他還是狠心推開了徐素瑤,聲音也變得清冷起來,“素瑤,你怎麼能那麼對你母親?”
徐素瑤站直了身體,離徐克仁稍稍遠了些,因剛剛的哭泣聲音變得有些沙啞,“父親,本宮的母親是眉馨長公主,本宮有聖上賞賜的金鞭,打一切對本宮不敬之人,若本宮不使用這一金鞭,便是無視聖上的旨意,更是等同於讓他人踐踏皇室的尊嚴。”
君無戲言,聖上賞賜給徐素瑤一條金鞭,不過是給他人以警告,不能陷害、欺辱徐素瑤罷了,可偏偏林氏那個沒腦子的竟然試圖挑戰皇威。
“素瑤”,徐克仁的聲音變得軟和幾分,“真是如此,你打殺薄荷那個賤婢就是,何苦牽連到林氏?”
徐素瑤終於打破了內心最後一次幻想——面前這個男人、原主的父親,當日確實對自己見死不救,他是一個冷血的人,薄荷肚子裡懷着他的骨肉,他都能直接說出打殺一詞來!
徐克仁對林氏,只怕也不是什麼善心,或許是林氏使了什麼別的手段吧?徐素瑤原以爲徐克仁經歷了那些事情,會對女人敬而遠之,想不到他一點都不介意。
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再多說也無意,擺正了自己的態度後,徐素瑤送徐克仁離開落蕊院。
徐克仁沒勸動徐素瑤,便把主意打到了徐思銘頭上,當即離開落蕊院去了齋草堂。
因姬老先生遇到了一些難事,徐思銘回來的遲了些。徐克仁去找徐思銘時,徐思銘剛剛回來,下面的人還未來得及告知他白日做法事的事情。
見徐克仁來齋草堂,徐思銘嘴角劃過嘲諷——要知道,這個父親向來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狀似恭敬的將徐克仁請進齋草堂,徐思銘心不在焉的聽徐克仁語無倫次的解說事情的經過,當聽到巫毒娃娃時,徐思銘怒火中燒,心中已經掠過無數種讓林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想法。
“思銘,你也知道林姨娘是個心軟的,她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呢”,在徐思銘面前,徐克仁從來都是稱呼林氏爲林姨娘,“薄荷向來都是心術不正,連爬牀的事情都能做出來,做出巫毒娃娃也不足爲奇,素瑤被人矇蔽錯怪了林姨娘,你不能讓素瑤一錯再錯啊!”
徐思銘壓制住了要暴打徐克仁一頓的衝動,強擠了一個笑容出來,“徐大人放心,人在做天在看,林姨娘沒有做的事情不會報應在她身上的。”
“你這話什麼意思?說的不倫不類的!”徐克仁見徐思銘一副敷衍的樣子,大丈夫心態作祟,又擺出父親的譜來,“素瑤向來是個不懂事的,莫非你也是非不明?你若是不去勸說素瑤,我自然有別的辦法讓她改主意!到時候潑了她的面子,她的小姐脾氣上來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徐思銘見徐克仁還是將徐素瑤當做以前那個不懂事的頑童,突然覺得萬分的可笑,這個生了他們卻從來沒養過他們的男人,竟然始終以父親自居!
徐思銘想了想,突然覺得如此打發了林氏太便宜她了,便笑道,“徐大人放心,我會去勸素瑤的,不說保了湘來苑所有的人,護住你一個林姨娘還是綽綽有餘的。”
徐克仁沒聽出話裡的諷刺,頗滿意的點了點頭,“這纔對嘛!”
說着話,人已經出去了。
徐思銘冷哼一聲,叫了人進來問話,得知徐素瑤做的所有事情後,樂不可支,連說徐素瑤孺子可教。
次日一早,徐思銘連武也不想練了,急匆匆的去了落蕊院,去的時候恰巧看到冷嬤嬤在幫徐素瑤糾正馬步的姿勢,忙興奮的上前打斷了她,“你今日別練了,我與你說說湘來苑的事情。”
徐素瑤瞥都不瞥他一眼,嘴裡喃喃說道,“三日打魚兩日曬網,不如不打魚。”
跟着徐思銘後面的單劍抱臂一笑,“果然,姐姐就是比弟弟強。”
徐思銘陰沉着臉看了單劍一眼,“少來,我又沒說不練——不過換個地方罷了!”
又蹲了一個時辰,冷嬤嬤才叫停,徐思銘瞪着眼睛看單劍,單劍實在無法忽視,只好也叫了停,徐思銘便興沖沖的湊到徐素瑤跟前,“那個林姨娘,你交給我玩玩怎麼樣?”
徐素瑤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有你這麼求情的嗎?”
昨日被徐克仁弄的陰沉的心情又陽光起來。
徐思銘得意洋洋,“我這可是一箭三雕的好事,既賣給徐大人一個人情,又給你找了一個臺階,還讓自己多了些有趣的事兒做,難道不好?”
徐素瑤便知道昨日的事情他都知道了,“你也別怪我瞞着你,實在是怕打草驚蛇——你是不知道,我在這裡不敢多說一句話,不敢多行一步路,我們的一切可都在別人的監視中呢!”
說完把昨日別人不知道的事情又說了一遍,“昨日那批人竟然知道隨意堂有密室,而且還十分熟悉的樣子,我實在想不通,我們以爲如此隱秘的東西怎麼突然變得人盡皆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