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素瑤真的不知情!
她忙問道:“這是怎麼回事?聖上怎麼會中毒?他現在可脫離危險了?”
說着話,想到董閣老還在宮裡,她心頭閃過強烈的不安,忙向閔夫人告辭:“素瑤要進宮,去看聖上!”
她有隨身空間內的菩提樹,替聖上解毒,想必是不成問題的。
閔夫人盯着她看了半天,見她臉上的關心、擔憂甚至是毫不知情的茫然都不似作僞,這才嘆了一口氣:“聖上昨兒晚上就沒事了,是太醫替聖上把平安脈的時候中的毒,當下查出來,當下就給解了。只能說一切都是聖上洪福齊天,聽宮裡傳出來的話,這毒重點在於時間,時間短,不妨事,時間長,靈藥難救!”
徐素瑤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飛快的動起腦子來:“閔夫人,這是董閣老傳出來的話?若這是實情,可就奇怪了,那毒倒不像針對聖上的!”
“你錯了,正是因爲如此,聖上才更生氣!”閔夫人意味深長的說道。
徐素瑤腦子轉了個彎,才明白閔夫人的意思。
聖上誤以爲對方在玩弄他,挑了太醫把平安脈的時間給他下毒,赤|裸|裸的告訴聖上,對方可以讓他生,也可以讓他死。
對於皇帝這樣的九五之尊,怎能忍受被人這麼戲弄?
想到這裡,徐素瑤再去對視閔夫人審視自己的目光,心裡坦然了許多——一個醉風樓裡突然出現,秒殺所有刺客的高人,一個給聖上下毒,玩弄聖上於鼓掌之間的高手,這兩個人在同一天出現,也難怪閔夫人對自己格外提點。
隨即徐素瑤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莫非昨晚葉府的抄家,與聖上中毒有關?”
閔夫人點了點頭,感慨地嘆了一口氣:“葉府這也是遭到無妄之災了!昨兒查出來毒源,竟藏在你們比試的畫裡……”
腦海中浮現那副鮮紅鮮紅的美人圖,徐素瑤禁不住脫口而出:“葉凌卿畫的那幅畫?”
閔夫人默認了。
徐素瑤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她忙又問了一句:“那瓶香料呢?”
“好像只是葉凌卿平日裡用來止疼的藥,你也知道他自來身子弱——可惜了,這種半個廢人一樣的人,還被人利用。聽說昨天太醫跟着他回了葉府,一直給他鍼灸,結果剛剛醒轉過來,就被安王爺帶人投進了大牢,只怕這會兒凶多吉少了!”
閔夫人作爲董府的人,更多的是在唏噓聖心難測。在她心目中,葉凌卿很明顯是被人陷害的,而聖上卻一怒之下,抄了葉府,更是將葉府滿門投入大牢,只等着滿門抄斬。
閔夫人感慨之時,徐素瑤心裡也五味俱全,她敷衍一般地找了個理由,離開了董府,直奔徐府齋草堂,與徐思銘商議對策。
“你是說那葉凌卿的血有毒?”徐思銘毫不掩飾自己的震驚,這實在太匪夷所思了,怎麼會有人用這種方法害人?“偷雞不成蝕把米,搭了整個葉府進去,也是他葉凌卿的活該!”
徐素瑤眉頭擰了一個結:“依我看,我還是進宮一趟比較好,葉凌卿一個人死不足惜,可葉府上下幾百人口,若是被滿門抄斬,實在是寒了人的心。”
“這有什麼寒心的?”徐思銘不以爲然,“抄家問斬的事情,又不僅僅是他一門,街頭百姓說書說兩天,也就過了,你不要想太多,這件事情本就與你無關,不要插手。”
“思銘,如果葉館主只是一個普通的官員,我也就算了,可葉館主是銘文館的館主,他身後站着的,可是銘文館所有的學子,即便那羣學子不會爲他爭辯,可人言可畏,保不定就動搖了聖上的威信。況且,日後與大齊一起整理統一文字貨幣度量衡一事時,葉府的事情,依舊會被提出來。”
見徐思銘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徐素瑤嘆了一口氣:“你想想,若是以後聖上知道了這其中的緣故,知道自己枉殺了葉氏一門,會承認自己的錯嗎?不承認自己的錯,可他又要替葉府平反,他會怎麼樣?”
徐思銘這才略有動容:“你是說,聖上會拿咱們徐府壓下他人的口舌?給我們……”
說到這裡,徐思銘沒了聲音,他瞪着眼睛,用口型表達出“栽贓”一詞來。
徐素瑤點點頭,不排除以後聖上翻案時,會給徐府安插一個陷害忠良的罪名。
畢竟,聖上是不能失了人心的。
搞明白這一系列的問題,徐思銘比剛剛積極多了:“你什麼時候進宮,又準備怎麼說?畢竟這事牽扯麪也挺大的。”
“實話實說我的猜測。”徐素瑤詭異一笑,“但也只是說出我的猜測,至於實情那部分,一律不提!”
當天下午,徐素瑤遞了牌子進宮。
聖上似乎早料到她會來,也有可能心底有些詫異卻隱藏得很好:“素瑤也來看望朕了?哈哈哈,素瑤的鼻子也靈的很嘛!來人啊,將新進貢的陽羨茶取過來,叫朕的貴郡主嘗一嘗。”
屋子裡的人都退了下去,只剩下一個如佛入定的老太監。
徐素瑤嚥了口唾沫,知道這是聖上給自己機會先坦白:“聖上,素瑤有罪。”
“哦?”聖上表露出幾分好奇的模樣,話語聽起來卻並不當真,“說吧,朕的貴郡主是砸了徐駙馬的硯臺了,還是丟了朕賜下去的金鞭子了?”
好像囊括在這中間的都不算錯事情一般。
徐素瑤暗自懊悔,自己來的太倉促——聖上這明顯是在暗示,若是有人欺辱她,直接用金鞭子就好,怎麼會被葉凌卿逼迫成這德性,連下毒的計策都使上來了,而她依舊無動於衷。
徐素瑤跪在地上趴的更低了:“素瑤與葉府的葉公子積怨已久,卻不想竟將聖上牽扯其中,更是差點傷了聖上,素瑤有罪,罪不可赦!”
果然,這句話引起了聖上的注意力。
他眸光閃了閃,卻是重新審視了徐素瑤一番,半晌不言語。
聖上不說話,徐素瑤自然不敢吭聲,她只集中精力關注着聖上那邊的動靜,伏在地上,動也不敢動。
良久,聖上纔開口道:“說吧,你是怎麼得罪葉凌卿了。”
徐素瑤心底悄悄鬆了一口氣,這才從容不迫的把第一次去銘文館時遇到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
“哦?舞陽可真是淘氣——若那葉凌卿是因爲被羞辱的緣故而記恨於你,豈不是他是非不分?這件事,怎麼也應該是舞陽承擔後果吧?”
聖上的話字字有力,砸在徐素瑤心頭,她卻只咬着牙不吭聲。
聖上咳了咳,最後才道:“好了,起來吧!”
這時,剛剛退下去的宮女太監們才一個個有序的重新走了進來,更有一個宮女,甜甜的見禮,端了一杯茶上來:“請貴郡主喝茶。”
徐素瑤心不在焉、咕嚕咕嚕的喝了好幾口,才驚覺自己剛剛因害怕而口乾舌燥,此時把這好茶當成潤喉的粗茶了。
“時辰不早了,送貴郡主出宮吧!”
聖上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徐素瑤不知道自己此行可有了效果,卻也只能忐忑不安的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