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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去一身的風塵,隨喜換上一套交領嫩黃色緙絲裙衫,衣襟裙襬繡着綠葉小花,走起來的時候帶動裙襬,像風吹綠葉,煞是好看,頭上梳着雙環髻,一對彩色的琉璃蝴蝶珠花,整個人看起來粉雕玉琢,玲瓏可愛。
關娘子滿意地看着女兒這半年來的成長,待過些年日,再長開一些,肯定就是個小美人了,誰不願自己的女兒長得好看呢?像隨喜這種潤物無聲的美才是最好的,那一眼驚豔的嬌俏,反而顯得俗了。
“阿孃,您看什麼呢。”被關娘子含笑的眼神盯着臉上有些發燙,隨喜不自然地叫了起來,好久沒穿這種鮮豔的衣裙了,反而有些不習慣。
“瞧你呢,姑娘家還是要懂得打扮的好,現在多好看。”關娘子笑道。
“阿孃看隨喜,當然是什麼都好的。”隨喜吃吃笑着,圓圓的大眼閃忽着熠熠光輝,哪個母親看自己的女兒不是最好的?
看着女兒溫暖嬌憨的笑容,關娘子心情明亮了不少,“走,趕緊給老夫人請安吧。”
隨喜重重地點頭,對平靈道,“把我要送給老夫人的東西帶上。”
平靈捧着一個方形的錦盒跟在隨喜身後,隨着關娘子一道來了上房。
老夫人早已經聽聞隨喜回來,正坐在炕牀靠着猩紅色大迎枕等着焦急,正想打發翠絲去看看,便聽到一道清脆嬌嫩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祖母,我回來了。”
話音剛落,就見那簾攏被撩起,一道新鮮亮眼的嫩黃色身影就撲進了她懷裡,“祖母,隨喜很想您呢。”
老夫人眉開眼笑,將隨喜緊緊抱在懷裡,寵愛地捏了捏她的臉頰,“就你嘴甜,都回來半天了,怎麼現在纔來給祖母請安,還說想我呢,盡是瞎話。”
“纔不是瞎話呢,是隨喜回來的時候身上都是塵土,要是不梳洗乾淨纔來見您,那不是要弄髒了您這兒嗎?”隨喜急忙解釋着,撅着小嘴在老夫人懷裡蹭了蹭。
老夫人被逗得大笑,“你還以爲自己的小貓呢,弄髒我這兒。”
關娘子在一旁笑道,“剛回來就說要給您請安,是我讓她先梳洗了再來,以前帶去的衣裳,都短了半截,長高了不少呢。”
“真的,站起來給祖母瞧瞧。”聽到隨喜長高了,老夫人心中一樂,要隨喜站起來和她比比。
“真長高了,去的時候只到我這裡,現在都到我肩膀了,真是個大姑娘了呢。”老夫人欣喜地叫道。
隨喜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快跟祖母說說,在山上這些日子都學了什麼?”老夫人拉着隨喜重新坐到炕牀上,笑眯眯地問着。
自然是不會說到山上去學醫,隨喜早已經想好了一套說詞兒,仰着小腦袋,聲音稚嫩清脆地說了起來,“……每天早上到屋後面去摘草藥,替師父曬藥,等師父說道回來的時候,就教我學字寫字,我還自己學女紅呢……山裡面可漂亮了,到處都是花香鳥語,祖母您瞧,都把我養得白白胖胖的。”
老夫人聽着點了點頭,沒有什麼出格的地方,小姑娘學學寫字是好事兒,“白了倒是真,哪裡胖了,都瘦得跟豆芽兒似的。”
“哪兒有我這麼好看的豆芽兒。”隨喜撅嘴兒嬌聲道。
屋裡的人都笑了起來,姑娘去了一趟山裡,回來性子真是開朗了不少。
老夫人一邊笑着,一邊睇了關娘子一眼,從進門到現在都一直笑着,沒有什麼傷心的神色,看來隨喜回來得真是時候,不然等下兒子回來,還帶着那個女人,這媳婦還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
關娘子察覺到老夫人的觀察,但仍笑容不變,每個人都以爲她會因爲大爺納妾而撐不下去,其實她是覺得失望,但並不是無法接受,郭靜君那一次,已經足夠讓她清楚地知道,這個男人的心根本不會只裝着她一個人,她也不能只想着他,她有女兒,還有未出世的孩子,如果她還指望他來保護自己,最後傷的就是她和她的孩子。
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軟弱嬌柔只會依賴丈夫生存的羅惠雲了。
“啊,對了,祖母,師父讓我給您帶了些補品,都是我在山上自己採的曬的呢。”隨喜讓平靈把錦盒拿了過來,打開給老夫人看。
是兩棵上好的野參,還有一些蟲草。
老夫人眼底的笑意更盛,“蟲草留着給你阿孃,她比我更需要這個,上次你託悟明道長送來的也還有剩呢。”
“娘,我那裡還有呢,您就留着吧。”關娘子急忙道,每次隨喜託人送蟲草過來,她都會分一份送到老夫人這兒來,免得惹出流言蜚語,說她有好東西只藏着自己用,沒有孝敬家裡的老夫人。
隨喜一點都不驚訝阿孃會把蟲草送一份給老夫人,只是眼睛潤亮潤亮地含笑不語。
老夫人皺眉看了過來,“蟲草價值如金,你怎麼就不停地往家裡送,真人知曉不?”
“師父是知道的,就是他要我給你們送來的,說能強身健體,對阿孃的哮喘之症也大有幫助。”隨喜解釋道。
“那就好。”老夫人笑着點頭,讓翠絲把蟲草拿了出來裝進另一個盒子裡,對關娘子道,“蟲草我不是很喜歡,你拿回去吧,你如今可是雙身子,要好好養身子纔是。”
關娘子不好再推託,站起來謝了老夫人。
隨喜甜甜笑着,嘴角的梨渦好像盛着蜜一樣,她就知道把蟲草送給老夫人,老夫人一定會拿給阿孃的,如此一來她也不會被老夫人認爲心裡只有阿孃,又能將蟲草送到阿孃手裡,既在老夫人面前討了好,又達成目的,一舉兩得。
正說得高興,就聽到外面有丫環來傳話,翠絲打起軟簾出去問話,回來的時候眼睛偷瞄了關娘子一眼,“老夫人,大爺回來了。”
老夫人聞言,臉上閃過喜色,“到哪裡了?”
“進了垂花門,正往這邊過來呢。”翠絲回道。
“去外面見他吧。”老夫人站了起來,牽起隨喜的手走出內屋。
關娘子一愣,老夫人不在屋裡見大爺……是不想讓那個女人進來嗎?念頭一閃而過,關娘子來不及細究,就已經跟着走了出去。
剛在外間的太師椅上坐了下來,就見到穿着深紫色長衣,系黑色腰帶的關大爺大刀闊斧走了進來,神采奕奕的,更顯了幾分儒雅和瀟灑,“娘,兒子回來了。”
一走進門,就給老夫人行了大禮。
老夫人拭了拭眼角,“快起來快起來,讓我瞧瞧,去了那窮鄉僻壤的地方,別是委屈了自己纔好。”
“娘,您放心,南溪城其實沒那麼差,我吃好睡好,沒受委屈。”關大爺握住老夫人的手,輕聲說着,目光停在關娘子面上,見她面色柔和,見到他既沒有歡喜也沒有激動,心裡不免有些不是滋味。
老夫人見兒子臉色紅潤,確實不像捱飢受餓的樣子,便欣慰地點了點頭,“你到南溪城要任職三年,怎麼這時候就回來了?”
關大爺掃了關娘子一眼,低聲道,“是託了南溪城鄭城主的舉薦,讓我來西里城當稅務府的府長。”
“那盧大人?”西里城稅務府的府長不是盧大人嗎?他還是兒子的恩師呢。
“盧大人調到烏黎城去。”關大爺淡淡地道,口氣像在說一個陌生人。
關娘子擡眼看向他,心裡有些發寒,如果沒有盧大人提攜他,他如何有今日地位,只是因爲被調到南溪城那個偏遠的地方,就對盧大人嫉恨,這樣的男人,實在是……薄情寡義,當初她怎麼會以爲他重情重義,能夠託付終身?
“那你如何跟南溪城的城主認識的?怎麼就納了人家的妹妹爲妾?那樣大戶人家的女子,就甘願委身做妾?你可別犯糊塗了。”老夫人拉着關大爺坐到旁邊的太師椅,見到兒子的喜悅被擔憂替代,她怎麼也想不通,一個城主的妹妹怎麼就願意當妾室了?
關大爺輕咳了一聲,目光閃爍地避開關娘子和老夫人詢問的眼神,“我到南溪城之後,和鄭城主一見如故,後來在鄭家遇見他妹妹,是鄭城主主動跟我提親,說願意讓他妹妹委身做妾……”
隨喜站在關娘子身後,嘴角抿起一絲冷笑,果然是那個鄭淑君一個帶着女兒被趕出夫家的寡婦,難道還指望成爲正妻?當妾已經是擡舉她了。
“嗯,淑君她……還有個女兒。”關大爺含糊不清地道,實在不知該怎麼跟母親妻子解釋這個妾室的身份。
“什麼意思?”老夫人神情冷了下來,“你這去南溪城還沒半年呢,怎麼就有女兒了?”
關大爺低着頭,正在思索該怎麼說得婉轉一點。
“您的意思,是這位城主的妹妹……原來就有女兒了,是和以前的丈夫和離了,還是什麼原因?”關娘子看到丈夫這神情,便什麼都明白了,輕聲地問出自己的猜測。
“她……丈夫原是秀才,後來去京城趕考,途中遇到山賊被殺害了,淑君她因沒有子嗣,就被趕了出來,一直住在鄭家。”後來對他一見鍾情,便讓她哥哥來提親了,這話,卻是不能在這裡說的。
老夫人的臉色已經是一陣青一陣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