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米安沒急着翻那疊厚厚的靈界生物資料,將它們連同奧蘿爾的巫術筆記,放入了前段時間添置的鐵皮櫃裡。
他現在有別的事情要做。
他擰開了闊口瓶的蓋子,將手探入綠色烈酒內,抓出了那根名爲“體面”的金雀花胸針。
盧米安打算現在試一試這件封印物的能力特點和負面效果強度。
這不能等到真要戰鬥了再臨時熟悉,到時候,根本沒法把握,沒法和自身的超凡能力、攻擊節奏形成足夠有效的配合。
同樣的,負面影響強到什麼程度肯定得狀態完好的現在來測試,不能於身心都遭受創傷的戰鬥後倉促承受。
提前把握住了負面效果的特點,盧米安就能在被逼使用“體面”後,及時做出真正有效的,可以規避掉大部分影響的選擇。"
一個“獵人”如果不熟悉自己的“武器”,很容易遭遇失敗!"
盧米安將那根雕刻成金雀花的胸針戴在了身前,開始集中精神,盡力感應。
這個過程中,他感覺窗外有風吹入,於是心中一動,站了起來,伸出右手,將半開的窗戶合攏。
伴隨這個動作,房間內的風驟然消失,就像被完全擋在了玻璃窗外。
盧米安隨即轉過身體,走至門口,把房門打開又輕輕關閉。
這處安全屋頓時變得安靜,彷彿成了一個和外界隔絕的密閉空間。
盧米安重新坐了下來,讓身體散發出能讓小動物們厭惡和憎恨的感覺。
這是“挑釁”能力的一種應用。
幾乎是同時,吱吱吱的聲音響起,一隻老鼠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對着盧米安張牙舞爪。
盧米安屈起食指和拇指,相當隨意地彈了一下。
一點赤紅的火星飛出,落在了那隻黑毛老鼠身上,燒得它吱吱慘叫。
這老鼠被灼烤得異常痛苦,擺脫了“挑釁”的影響,開始在房間內亂躥,尋求逃離這裡的通道。
可不管是門縫,還是它原本挖出來的鼠洞,都被無形的力量封着,將它擋了回來。
它缺乏“開門”的能力。
盧米安滿意點頭,利用這隻老鼠實驗起“體面”胸針的其他能力。
也就是十二三分鐘的樣子,沒有懷錶無法準確把握時間的盧米安謹慎爲重,摘掉“體面”胸針,將它丟入了綠色烈酒內。
與此同時,他再次彈出一團不大的赤紅火球,結束了那隻老鼠的生命,房間裡瀰漫着油脂被烤出來的香味。
盧米安揣好那個闊口瓶,出了安全屋,準備測試一下令人厭惡和嫌棄能達到什麼程度。
已亮起一盞盞煤氣路燈的傍晚,他剛走出公寓大門,就感覺周圍的行人、路上的小販齊刷刷扭頭望向了自己。
他們彷彿看到了自己最憎惡的東西,恨不得拿起手上的刀具、裝酒的瓶子或煮着食物的鐵鍋攻擊盧米安。
“獅子”夏爾標誌性的金中帶黑髮色讓他們沒將衝動變成實際。
這,這效果相當於大範圍“挑釁”啊……只是不受我控制……盧米安有了大致的判斷,在一道道不友善的目光裡行走於路邊,往市場大道方向靠攏。
就在這時,兩名身穿黑色制服、佩戴銀製肩章、腰挎制式手槍的警察巡邏經過。
他們一看到盧米安,立刻指着他,高聲喊道;“停在那裡,警察臨檢!”
效果真強啊……盧米安一句話沒說,扭過身體,狂奔而逃。
“停住!”
兩名警察喊了幾句,同時拔出手槍,瞄準了盧米安的背部。
盧米安躲過行人悄悄伸出來的右腳,一個急速轉彎,拐入了被街壘擋住大半的巷子,頭也不回地衝進了地下特里爾。
他沒帶電石燈,也沒有黑暗視覺,但“縱火家”無論在什麼環境下,都能給自己製造光明。
盧米安頭頂和兩側肩膀上分別多了一團赤紅色的火球,輕鬆甩掉了兩名警察,向着白外套街附近另外一個地下特里爾入口走去。
走着走着,盧米安突然側過身體,躲過了角落裡彈射出來的一道黑影。
那是條鱗片青黑的蛇類生物。
它支起了前半部分身體,吐着鮮紅的芯子,咄咄逼人地和盧米安對峙。
不僅僅是令人類厭惡和嫌棄啊………必須看到或者接觸到纔有影響……盧米安感嘆着搖了搖頭,讓其中一團火球飛了出去,將那條青黑色的毒蛇炸成三截,焦香四溢。
因爲已經基本確定了負面影響的強度和範圍,他不再“冒險”,就近找了處沒什麼生物的巖洞,熄滅火球,坐在黑暗裡,安靜等着效果消失。
預估有一個小時後,他站了起來,再次於頭頂、左肩和右肩製造出三團赤紅色的火球,以照亮前方的隧道。
沒多久,盧米安抵達了白外套街旁邊的一個出口,看見側面隧道內過來一道提着電石燈的身影。
盧米安笑了起來,揚起右手揮了揮:“你也成了喜歡在地下特里爾活動的老鼠啊?”
來者是簡娜。
簡娜也看見了他,皺起眉頭道:“你是不是用了'挑釁’?怎麼這麼讓人討厭!”
“差不多。”盧米安含糊回答。
簡娜沒能控制住內心的嫌棄,脫口而出道:“艹!你爲什麼要對我用'挑釁’?”
不錯啊,沒直接過來揍我,說明還是把我當朋友看待的…負面效果快消失的時候,強度大概是這樣……盧米安笑了笑,簡單解釋道:“因爲一些遭遇,我沾染了讓人憎惡的氣息,那很快就會消失。”
他隨即轉移了話題,打量起淺白襯衫配淡黃長裙,頭髮柔順披下,沒化任何妝容,脖子上戴着小型太陽聖徽的簡娜:“你怎麼到地下特里爾來了?”
現在更像是紀念堂區大學生的簡娜撇了撇嘴巴道:“和那兩個'淨化者’見面。
“你不是說,讓我展現對神靈的虔誠嗎?我刻意按照教會倡導的風格穿成這樣,還戴上了太陽護符,結果,他們引着我到了地下特里爾,說是避開路過的行人,艹,穿成這樣進地下特里爾很奇怪好不好!”
或許是“體面”帶來的負面影響真的已接近尾聲,知道緣由的簡娜完全控制住了自身的反應,情緒穩定地和盧米安交流起自己的經歷。
“有效果嗎?”盧米安看了眼被簡娜右手懷抱在身前的棕色木盒,沒急着詢問那是什麼。
簡娜頗爲疑惑地說道:
“有效果,那個叫瓦倫泰的'淨化者’對我的態度好了不少,伊姆雷也有類似的改變,但不知道爲什麼,他們對我好像更防備更警惕了。”
“可能是覺得你在刻意討好他們,怕你另有圖謀。”盧米安嘗試着分析了兩位淨化者”的心態,用下巴指了指簡娜抱着的木盒,“他們給了你報酬?”
簡娜不自覺浮現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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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們已經驗證了深谷採石場情報的真實性,還告訴我那確實很重要,給了我'教唆者’魔藥的兩種主材料和一種輔助材料做報酬,剩下的讓我自己蒐集。”
“芙蘭卡那裡應該有剩下的輔助材料。”盧米安若有所思地說道,“序列8魔藥的主材料可不便宜,甚至稱得上珍貴,深谷採石場的情報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這究竟牽涉到了什麼事情?
簡娜“嗯”了一聲:
“他們沒詳細說,只是告訴我礙於教會之間的問題,'淨化者’現在沒辦法直接進入那個採石場,做完整的調查,但他們會一直盯着,預防情況惡化。
“他們還讓我繼續接觸那個委託者,看能不能從側面獲取到更多的信息,其中一份魔藥主材料就是預支的報酬。”
“這樣才合理嘛。”盧米安微微點頭。
簡娜旋即嘆了口氣:“我墮落了。”
“爲什麼這麼說?”盧米安挑了下眉毛。
簡娜抓了抓自己垂落的髮絲:“我本來應該先要一筆錢,把所有欠債都還掉,剩下的再考慮'教唆者’魔藥的材料。”
“等你成了'教唆者’,那些錢只是一件小事。”盧米安嗤笑道,“你不會還想着當
地下歌手來還債吧?”
簡娜沉默了幾秒道:“可我不想損害到別人。”
“找那種壞蛋不就行了?”盧米安努力地在簡娜心裡“縱火”。
“TMD,伱纔是'教唆者’吧?”簡娜咕噥了一句,轉而問道,“我該補償芙蘭卡多少錢?那份情報是我們一起拿到的,不能只有我獲取報酬,她什麼都分不到。”
盧米安笑了起來:“算上她給你的魔藥配方,即使用朋友價計算,你也得給她小兩萬費爾金吧。"
“小兩萬費爾金……”簡娜一臉肉痛,“只能先欠着了,你說,會不會序列越高,欠的錢越多?魔藥配方和材料都那麼貴……”
“但賺錢能力會更強。”盧米安半是慫恿半是安慰地說了一句。
他隨即熄滅了身上的三個火球,蹭着簡娜的電石燈光芒,往地下特里爾的出口走去。
走了幾步,簡娜疑惑問道:“你爲什麼要在頭頂和兩邊肩膀上都弄一個火球,這有什麼意義?”
“你沒聽說過人身上有三盞燈,頭頂一盞,左肩一盞,右肩一盞嗎?”盧米安反問道。
“沒有。”簡娜搖了搖頭,很有求知慾地問道,“這是神秘學知識嗎?”
“不是,民俗傳說。”盧米安露出了笑容,“我覺得這很酷,就模擬了一下。”
簡娜忍不住爆了粗口:“艹!你這人好幼稚!”
交流間,兩人出了地下特里爾,在芙蘭卡狐疑的目光裡走入了白外套街3號601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