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覺和胡柏航急忙端起酒杯,連聲道謝然後把酒端起,一飲而盡。喝完這一小杯白酒,陳覺皺着眉頭一臉苦相,胡柏航則伸着舌頭哈着氣。
黑叔笑道:“宇哥,這倆小子不錯,和小意也是朋友了,不如你就把他倆收了,平時也能和小意作伴,不然總是我們這些老頭子,小意也無聊啊!”
老爸聽完點點頭,看看倆人說:“你倆願意嗎?”
胡柏航像小雞啄米似地點着頭,連聲說:“我早就想了!這是我最大的願望啊!”
海子叔給了他後腦勺一下說:“看你美得,別他媽尿褲子了!”
陳覺卻搖搖頭,大家見他這樣都十分驚奇,海子叔不滿的說:“陳覺,你小子怎麼回事啊。不識擡舉?”
陳覺很認真的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啊,雖然天宇叔一直沒有正式收過我,可我早就覺得自己是天宇叔的手下了!不需要再收一次了!”
海子叔聽完這話贊同的說:“也是,陳覺從小就在我們身邊轉悠,這次他也出了不少力!”
老爸聽完陳覺的話很滿意的笑了,忽然聽他說道:“那你倆認我當乾爹吧!”說完看了看倆人。
二人都驚呆了,好像是幸運從天而降一時無法相信一般。黑叔一邊笑道:“你倆小子還真好命啊,能認宇哥當乾爹!”
海子叔忙說:“那得選個黃道吉日,擺上酒席,好好辦啊!當年我們不也是這樣嘛!”
老爸一擺手說:“都什麼年代了,那些事情都他媽是扯淡。我們當時拜乾爹還得給乾爹上禮呢,你讓這倆兔崽子給我啥啊?”
說完老爸說:“敬杯酒就行了!”然後招呼後廚再拿兩套碗筷出來。黑叔忙和他倆說道:“還不跪下敬酒磕頭!”
倆人聽完,又倒了一杯酒,然後雙膝跪倒在地,把酒杯舉過頭頂,大喊了聲,“乾爹!”老爸接過兩杯酒都喝了下去。黑叔把兩套新的碗筷拿了過來,老爸笑着說:“過去都講究金筷銀碗的,我就不扯那套了,不然你倆還得給我八百八。就這樣湊合了吧!”
倆人接過了碗筷都有點不明所以,黑叔解釋道:“這就是說,以後宇哥桌子上多了兩口人吃飯,是自己假如你了。以後你們有飯吃了!”
倆人點點頭,一頭霧水的我也恍然大悟,居然還有這種講究和規矩啊。
不過看見兩人認了老爸做乾爹,我也替他倆開心,尤其是胡柏航,不僅滿足了他的心願,居然還喜上加喜了。看着他那副美得鼻涕泡都出來的樣子,還真讓人好笑。
老爸讓他們兩個起身,然後對胡柏航說:“你以後是我的乾兒子了,就再也不允許去偷東西了!壞我名聲,我可不饒你!”
胡柏航拍着胸脯說:“以前那是沒辦法,現在有了乾爹,還不是要什麼有什麼啊,哪用得着我再去偷啊!”
“小猴崽子!你以爲認乾爹了就是找着飯東了啊!個個乾爹都是冤大頭,那我什麼也不幹,天天認乾爹!”海子叔又給了他一下說。
黑叔也嚇唬道:“再偷東西可就要剁手了啊!手被繩子勒的滋味你嘗過了,剁手可就更痛苦了啊!”
胡柏航把兩隻手伸到面前心疼的說:“這手還那麼多用處呢!”
我忽然想起那天他在車裡說的他要用手做的事情,不由得啞然失笑……
陳覺沒多說什麼,只是表示以後爲老爸願意赴湯蹈火。胡柏航聽完不服氣的說:“話誰都會說,你得做出來啊!像我,心甘情願替苑意受罪!你能嗎?”
“你那是喝醉了被抓走的,不然你有這好心?太好笑了!”陳覺忿忿不平的說。
“行啦,吃飯吧!”黑叔說道。
大家圍在一起吃着喝着,忽然老爸站起了說:“今天高興,事情解決了,我還收了兩個乾兒子!我親自下廚!”
說罷轉身進了後廚,我大吃一驚的看着他,黑叔笑着說:“不知道吧,你老爸也會做菜,而且手藝相當不錯了。只不過輕易不露!”
海子叔也說:“你們今天是有福氣啊,宇哥高興,我也好久沒吃他做的菜了!”
好大一會兒,一盤紅燒排骨被後廚端了出來,然後又是一盤爆炒雞胗,老爸隨後光着膀子繫着圍裙走了出來,說:“都嚐嚐吧!不好吃也湊合吃吧!”
“哪能啊!宇哥的手藝有什麼說的!”海子叔邊說邊大快朵頤了起來。
我也輕輕的嚐了一口,好香啊,紅燒排骨甜而不膩,肉也很夠火候。我從來沒想過老爸會做這麼好吃的東西,老爸被火烤得通紅的臉流着汗水,但卻是一副滿足的樣子。
我分明覺得這菜的味道不光鮮美,還有家的味道,濃濃的,讓我有種想哭的感覺……
老爸忽然走到我身邊問:“怎麼樣啊?”
我低着頭,不敢出聲,生怕自己會忍不住哭出來。老爸沒再理我,然後和海子叔說:“你他媽少吃點!趕緊喝酒!”
大家吃得很開心,酒也不停的喝着,胡柏航喝得已經東倒西歪了,陳覺也滿臉通紅的,黑叔看着我問:“你怎麼樣啊?”
我雖然覺得有點暈,但仍然很清醒,搖頭說:“沒事,挺好的!”
“好!”海子叔使勁拍拍我。“我就說你有你老爸的基因遺傳錯不了!”
老爸沒理這茬,忽然他說了句我想不到的話。
“過兩天沒什麼事兒就上學去吧……”
上學,忽然覺得這兩字那麼遙遠又那麼熟悉,我可以去上學了。終於能像正常這個年齡的孩子一樣去學校讀書了,我突然有些理解那些山村失學兒童被資助重返校園的感覺了。希望工程真是好啊!
黑叔問道:“宇哥,準備讓小意去哪讀書啊?”
老爸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擡頭說道:“一個破書,哪念不一樣!隨便吧!”
黑叔看看我說:“原來是想把你送回你外婆那的,不過退學手續都辦完了。你要是願意,就在西區選個學校吧。”
我沒什麼意見,我覺得和老爸他們在一起是我現在很希望的,雖然我也很想外婆外公,但是一想到回去上學,還要面對那些同學們,我就膽怯了。起碼換個新環境,沒人認識我,我可以從新開始,對,我一定要從新開始,做一個真正的自我。
我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選擇,黑叔說:“西區的學校教學質量太差,學校也都跟破豬圈似地!孩子在那有什麼出息!不如也像我兒子那樣送到私立學校吧,條件肯定錯不了。”
“滾個雞巴蛋的!”海子叔嚷道:“一箇中國人的學校弄了羣外國佬教書,這不是教孩子長大了當賣國賊嘛!”
倆人爭執不下,老爸忽然問陳覺:“陳覺,你那學校怎麼樣?”
陳覺點點頭說:“一般吧,奶奶怕我裡向西街太近,上學總惹事,才把我送到四十中去的。其實那也不怎麼太平,幾個街的人都有,有些魚龍混雜。”
聽到這話,老爸好像是決定了什麼,跟黑叔說:“就讓他去四十中吧,和陳覺一個學校。”陳覺有些吃驚,忙說:“乾爹,四十中離着向西街不是太近,而且那地方各條街的小混混不少,我擔心苑意他……”
陳覺沒往下說,看着老爸,老爸不在意的說:“上個學而已嘛,那麼麻煩幹什麼!就這麼說定了。”
老爸決定了,沒人再反駁,他看了我一眼然後說:“讓你們上學,並不是爲了學到些什麼所謂的文化知識,也不指望你們能考個大學什麼的。去學校最重要的,是讓你們體會人生的經歷,學着怎麼做一個人,做人的道理和經驗,沒人能教,只能靠自己去學。”
海子叔一旁說道:“也是!沒事,小意,有事情了有我們呢!”
老爸瞪了他一下,說道:“上學之後,誰也不許管他!任何事情自己解決,解決不了活該!我不可能去插手一幫孩子在學校的瞎胡鬧,讓我臉往哪放?”
海子叔小聲嘀咕道:“你不管,我管……”黑叔馬上使了個眼色讓他別說了。
老爸冷冷的說:“我的兒子去學校上學,與向西街任何人無關!即使是我這個當爹的,也只是盡義務,負責給他交學費而已。誰要是打着向西街的旗號,隨便管他上學的閒事,別怪我不高興!”
海子叔撓撓頭,站起了說:“我去撒尿,我啥也不知道……”他走向了後面的衛生間。
老爸抽着煙說:“做什麼樣的人,不是別人能決定的,完全取決於自己,你自己想做什麼樣的人,不想做什麼樣的人!”
這句話,在我腦海裡不停的徘徊着……我想做什麼樣的人,我想做個好人,可是我更不想做個受盡別人欺負與侮辱的人,我可以嗎?
黑叔忽然問胡柏航:“你小子在哪上學呢?”
“我啊?我不上學了……”胡柏航說道。
“是不念了,還是自己逃學啊?”老爸問。
胡柏航不好意思的說:“我不愛上學,看見書就頭昏!我想跟着乾爹出來混,我能幫上不少忙呢!”
老爸嚴肅的看着他說:“小毛孩子,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我還沒到得要小孩出來幫我的地步,就算熬,你也得把初中唸完,到時候再考慮這些事情!”
黑叔打趣道:“我們也是看文憑的,沒有初中畢業證可不要啊!”
胡柏航一臉苦相的看着老爸說:“啊?當黑社會還得要學歷啊……”。他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臉期待的說:“乾爹,那你讓我和苑意念一所學校吧!我給他繼續當保鏢!”
陳覺聽到這話,一臉嫌棄的看着他,他也不理會,懇求的看着老爸,我也挺希望他跟我一起去上學,不光能做個伴,還能讓他繼續讀書學習知識,這是多好的事情啊!
老爸說道:“你先回家和你家裡人商量吧,你家裡人同意了,這事我就給你辦了!”
“謝謝乾爹!這事一定能成!”胡柏航信心滿滿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