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壓在下面咬住臉的馬爲山疼得也是嗷嗷直叫,顯然沒料到我會突然有這麼大的力氣,情急之下他使出渾身的力氣用雙手將我猛推開,而因爲始終死死咬住他不鬆嘴,所以在被推開的同時我藉着力已經將他臉上的一塊肉給帶了下來,這下可把他疼得不輕,顧不上別的許多隻是捂着全是血的半張臉邊叫喚邊在地上打滾。
看着他這幅慘狀,我內心的憤怒卻並沒有減輕,也管不了嘴裡濃濃的血腥味和想要嘔吐的感覺,只是將一小塊黏糊糊血淋淋的東西吐了出去後,便忍着背痛努力將身子撐了起來,只是馬爲山剛纔推我那一下力氣也不小,一時間我也有些難以立即起身,不過我還是沒忘記從地上伸腿踹他兩腳。
事情到現在這個地步似乎也沒了迴轉的餘地,更何況當得意忘形的馬爲山對我講起老爸中槍受傷的那件事兒後,我就已經將全部的屈辱和仇恨都傾注在了他身上,有那麼一段時間我心裡都恨不得馬上就當場殺死他。
當我還在要奮力上前繼續攻擊馬爲山的時候,聽見動靜的小峰和馮三爺也已經從後面急匆匆地走了出來,一見到眼前的場面,小峰立馬就是一愣,而他身旁的馮三爺則面色陰沉且眼中露出了寒光。
而在馮三爺重新出現在面前的同時,我忽然一下想到了些什麼,不禁看了看還在疼得打滾的馬爲山又看了看他,在這一刻我已經意識到,老爸中槍這事兒絕對不會只是馬爲山一人所爲,暫且不說他有沒有這個能耐,就算借他十個膽他也未必敢自己向老爸進行報復,說不定幫助他甚至是直接主使此事的就是這個馮三爺及其背後的勢力。
馮三爺那被傳得神乎其神的背景,還有他與馬爲山的關係,以及他在槍方面不知具體原因的便利條件,這一切都已經讓我不得不相信,其實他纔是在那件事兒上起了主導作用的人,而馬爲山很可能只是個誘因罷了。
現在想想,如果不是老爸那次意外受傷,後面許多的事兒或許就不會發生了,那一出出悲劇上演的機率也可能會降低不少,看着眼前這個真正的始作俑者,我早已不再考慮他有沒有什麼“手眼通天”的本事了,氣惱萬分地怒吼了一聲,咬着牙從地上站起來,丟下馬爲山便朝他衝了過去,同時還順手抓起旁邊的一張椅子掄向了他。
見椅子飛了過來,馮三爺趕忙向後退去這才躲過了襲擊,而小峰在大驚失色地跳到了一邊兒後,一回過神就立即上來將我攔住,無論如何也不讓我再往前衝,口中也大聲喝止道:“小意,你是咋回事兒,剛纔不是說的好好地嘛,怎麼又犯渾了,你給我退回去!”
“放開我,讓我過去,我要弄死他!”我嘶吼道,雙眼也冒了火一般地怒視着馮三爺,覺得自己好不容易終於找到了老爸中槍的幕後黑手,就算死也都絕對不能放過他。
我還在死命掙脫着的時候,對面的馮三爺卻冷冷地開了口道:“看來你還是沒學乖啊,那就別怪我之前沒警告過你了!”說罷,他就徑直向門的方向走去,抓住我不放的小峰一見趕緊高聲道:“三小兒,有話慢慢說,這點兒誤會不至於的,咱們不是還得合作呢嘛……”
“峰哥,你放心!咱們的事兒該咋地還咋地不會有變,但是這小子就不一樣了!”馮三爺眼神陰冷地回頭瞧了我一眼道:“認不清自己位置的人,不管歲數大小都他媽是自己找死,敢跟我作對就一定要讓他知道知道厲害!”
小峰還想要說什麼,可是馮三爺已經走了出去,對留在門口那幾個馬爲山的兄弟吩咐了些什麼,隨即這幾個人就急忙忙地跑了進來,將地上疼得快要昏過去的馬爲山架起一併帶了出去,由於我始終被小峰緊緊拉住也只能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他們離開了飯店。
看着窗戶外面的馮三爺,我恨得簡直要把牙都咬碎了,只想儘快掙脫開小峰追出去,我已經打定主意,只要一脫離小峰的阻攔我就馬上把所有能找的人都喊來,就在長樂街把馮三爺以及馬爲山一起解決掉。
見馮三爺他們都已經上了車,小峰才終於稍微鬆開了我一些,而我立即就趁機甩開他的手不顧一切地衝了出去,來到門口後見車沒有馬上走,便掏出手機準備把飯店那邊兒的人都喊來幫我攔截他們。
可是還沒等我電話撥通,不知道從哪兒走過來了幾個人已經站在了我面前,在爲首一箇中年男人的示意下,一個人伸手就抓住了我打電話的胳膊,然後那個中年男人就沉聲對我詢問道:“你是苑意吧?”
此時我還在怒視着馮三爺的車,對於忽然出現的這幾個人只是惡狠狠地瞪了眼,那猙獰地表情令問我話的那人也不由得皺了皺眉,隨即那人便從身上亮出了證件厲聲道:“咱們是分局的,有事兒要帶你回去問問,跟咱們走吧!”
聽到這話,我心裡就咯噔了一聲,不禁又瞧向了還停在路旁的那兩臺車,儘管從外面我根本看不到車裡的景象,可我卻還是能感覺到此時馮三爺坐的那輛車裡似乎正有一雙陰森的眼睛在向我看來。
我是真沒想到,原來這個傢伙早有準備,而我的突然發作也徹底將之前一直擔心的事兒給引爆了,看樣子這幾個便衣應該早就在附近了,現在他們是得到了馮三爺的信號所以才露面準備將我拿下的。
面對這一狀況,我也只能暫且壓住滿心的怒火和仇恨,瞪着眼睛對這幾個人高聲說道:“我咋地了啊,你們找我問啥?”
“問啥?”那個中年男人冷笑了下道:“敲詐這一帶的店、聚衆打架鬥毆、外帶致人重傷,這些事兒你可別告訴我你想不承認啊!”
媽的,幹這種事兒的人這幾天多了,爲什麼偏偏只抓我一個,我心裡憤憤地想着,但嘴上也只能不耐煩地說了聲“我不知道”,畢竟人家擺明了就是來抓我的,更不用說他們羅列的那些罪名也都確實不算冤枉我了。
還在我跟這些便衣爭辯之時,小峰也已經走了出來,他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趕忙走過來說道:“幾位,這是幹啥啊,要來咋也不提前打個招呼呢……”
“峰少,這沒你的事兒,你該幹啥就幹啥去,咱們也是按上頭的意思辦事兒,如果你要管那你也得等咱們把這小子帶回去了再想辦法!”領頭那個男人嚴肅地說道,看來是非抓我不可了,對此小峰一時也有些束手無策,只能用有些擔憂的目光看着我,但心裡究竟在思考什麼就不得而知了,不過這倒是讓我更加確信這件事兒他應該沒有和馮三爺互相串通,相反他好像還覺得馮三爺這樣的舉動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
在一番短暫的交涉未果後,小峰只好隔着那幾個人對我叮囑道:“小意,你別擔心,這事兒我會想辦法的,你自己也要注點兒意,可別瞎說話啊!”
我自然明白小峰其實是做賊心虛,在深思片刻後就儘量佯裝不在意地答道:“放心吧,峰叔,我心裡有數,不過你可一定要幫我啊!”
還剛一說完,那幾個便衣就將我的手機沒收,同時不由分說地將一副冰冷的手銬戴在了我的手腕上,然後幾個人推着將我向馬路對面他們的車上押去,小峰剛想跟在後面多觀望我一會兒,路旁馮三爺那輛車的車窗卻緩緩搖了下來,只見露出頭的馮三爺當着那幾個便衣的面兒就對小峰喚道:“峰哥,時間不早了,咱們還是去辦正事兒吧!”
“嗯……”小峰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才應道,而我也回過頭狠狠地看向馮三爺,可是這傢伙連瞧都沒瞧我一眼就重新把車窗關上了,而我最後也只能是乖乖地被帶上車前往了分局。
原本就怒氣未消的我,此刻心裡別提有多沮喪了,但更令我懊惱萬分的是,在這個“手眼通天”的馮三爺面前,任憑我現在人再多、心再狠,可是當人家動用了官方的手段後,我也是沒有一點兒招架的餘地,除了束手就擒根本就別無他法。
現在後悔自己當時爲什麼沒控制住情緒好像也沒用了,因爲在那種狀態下我相信是個人就很難再剋制下去,傷害我老爸的幕後兇手就在眼前我怎麼可能繼續無動於衷地忍耐着,更何況跟此事有關的還是之前對我來說根本默默無聞的馮三爺以及我心中最厭惡的馬爲山,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該用大意還是用衝動來形容自己的行爲。
只不過,馮三爺有一點說對了,現在的我確實是真切地知道了他的厲害,更讓我無法接受的是,我們父子倆竟然都接連栽在了他的手上,這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心裡還在想着車已經達到了分局這個我已無比熟悉卻又永遠不會習慣的地方,站在車前我忍不住擡眼向老穆辦公室的方向看去,可是那裡卻黑漆漆地一片不像是有人在裡面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