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這場架發生在早上,加之又事發突然提前根本沒有一點兒的預兆,因此當長樂街派出所剛接班的片警聞訊趕來時,兩夥兒人早就已經打在一起好一陣子了,飯店門前更是一片狼藉,這個開業慶典辦得着實是在居住在此地的人大開了一番眼界。
面對眼前的場面,長樂街派出所這邊兒似乎也沒有什麼準備,在幾次試圖阻止未果後,幾個片警以及二老便也只好趕緊打電話回去向上級請示該如何處理此事,畢竟現在局勢十分混亂,他們也不敢貿然採取什麼行動。
在老孟家的地盤上插旗,並且還故意挑釁引發鬥毆,這種事情在過去幾乎是不敢想象的,可做出這件事兒的小峰和耗子即便發現警察來了看上去都好像沒怎麼太擔心,只是跟我坐在裡面繼續吃着東西,直到長樂街派出所和西區分局的大隊警力從遠處匆匆而來,他倆才終於放下了筷子,然後小峰又要那個飯店老闆將此前一直是敞開着的門關上。
“喂,讓弟兄們撤了,能跑就快跑!”“別跟警察耍橫,馬上走!”小峰和耗子各自掏出電話命令道,倆人電話一撂下,透過被打破的窗子我就聽見外面“快跑”的聲音此起彼伏,轉眼的工夫我們這邊兒大部分人果然都紛紛停止打鬥開始四下奔逃起來。
與此同時,警察這邊兒也都已經陸續趕到了事發地點,本來這麼多參與鬥毆的人他們也不可能立馬過來一下子都抓了,所以仍然是按照慣例先用不停鳴叫着的警笛與廣播喊話來驅散衆人,只等人羣見勢不妙而逃後再上前抓捕那些少數的頑固分子。
可讓人感到驚訝的是,雖然我們這邊兒很多人都跑了,但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長樂街有撮人居然跟警察那頭髮生了衝突,這下事情可就變得有些複雜和嚴重了,就連同樣準備先離開的老孟家人見此情形也是感到相當吃驚,完全搞不清這究竟是出了什麼狀況。
儘管老孟家這些人裡有幾個趕忙跑過去想極力喝阻手下人這種過激的舉動,但卻還是晚了一步,這些人的行爲已經招來了警方這邊兒強硬的制裁手段,在罕見地鳴槍示警後,一隊荷槍實彈的警察就一擁而上開始將這些人連同那幾個老孟家制服在地上,任何膽敢抵抗或哪怕是想掙脫的人全都吃了不小的苦頭。
就在這人仰馬翻場面極度混亂不堪之際,更令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在正被緝拿的人羣處,好幾個還在試圖逃脫的混子不知怎麼的忽然就都停住了,一個個傻愣愣地站在那兒,幾乎是不約而同地看向他們中間,片刻之後這幾個人就好像受了驚一般忙不迭地向後退去。
當這幾個人也被上來的警察放翻在地後,周圍所有人都看見那兒究竟發生了什麼,只見一個看上去年紀不算太大的長樂街小混混正手中握着一把匕首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並且他手裡的那把匕首似乎也帶着血跡,而在他面前的地上赫然還躺着一個穿制服的人。
那個用刀捅了警察的長樂街小混混此時也回過了神來,露出驚恐不安的眼神欲哭無淚地向四周來回看着,卻好像連逃跑的勇氣都已經沒有了,那十分無助的樣子幾乎讓人很難想象出他剛剛做過了什麼。
見到有警察中了刀,我心裡也是一驚,急忙轉頭看了看小峰和耗子,他倆見此情形眉頭也微微一皺,但誰也沒說什麼,只是繼續冷眼看着窗外的人羣以及那個長樂街的小混混。
見自己的同事遇刺倒地,附近已經有警察掏出槍指向了那個小混混,可那個小混混現在除了把眼睛瞪大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之外也沒有任何其他反應,看樣子好像是早就被嚇傻了,最後他直接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手裡那把匕首也掉了下去。幾個警察見狀迅速上前,在將匕首踢到一旁後便將他牢牢按到在地從背後戴上了手銬,然後又有人趕緊來到被扎的同事身邊查看情況。
“快叫救護車過來!”這時老穆也從馬路對面的車上下來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大聲呼喊着,在親眼看見自己的同事倒在血泊之中後,他轉過頭難以悲憤之情瞪着那些被抓住的人高聲怒道:“都給我帶走,一個也別讓跑了!”
這一突發事件讓所有參與鬥毆的人都老實了,誰都清楚這下事兒可搞大了,所以也沒人再敢有一點兒多餘地動作,一個個都低着頭被警察陸續押解走了,而明顯被激怒的老穆卻還不肯作罷,又命人將在場那幾個老孟家的人也悉數戴上手銬一併押走,根本就不聽他們的任何解釋,即便有手下過來低聲提醒他什麼,也被他那滿是怒火的眼神給嚇得退到了一旁。
好一會兒,救護車終於趕來將那個被扎傷的警察帶走了,警方也開始準備收隊押着被抓的人回去,而此時的老穆則站在路旁,低頭看着因爲剛纔幫忙搶救同事而沾在身上的血跡,在下屬向他彙報事件已經基本被平息後,他才擡起頭轉臉朝飯店裡的我們看來。
發現老穆正在看着自己,小峰朝那個飯店老闆使了個眼色,飯店老闆遲疑片刻便重新把門打開,一副慌慌張張地模樣朝老穆那邊兒小跑了過去,邊跑還邊叫苦不迭道:“警察同志,你們可算來了,你們可得給我做主啊,你說我一個本本分分的生意人開個飯店招誰惹誰了,他們這不是欺負人嘛!”
老穆冷眼瞧了瞧飯店老闆,又仰頭看了看飯店門上的那塊新招牌,面色凝重地緊鎖了下眉頭,他當然也能對今天這事兒猜出個大概,但那個飯店老闆卻繼續滿腹委屈地對他喊冤道:“今天早晨我這飯店開業,還找了些朋友來捧場,可不知道從哪兒就來這麼一大幫人,非說我不懂這地方規矩啥的,愣是不讓我開門,還動手打人和砸我的店,我那些朋友都是老實人,哪兒是他們這幫地痞無賴的對手啊,你們要是再晚點兒來,我看我這飯店真就要被他們給砸爛了!您看那窗戶,全都砸碎了,讓我上哪兒說理去,你們警察可得給我做主啊!”
在飯店老闆的呼天搶地聲中,老穆緩緩走到了飯店門口,對跟在自己身後的飯店老闆冷聲問:“你說,這飯店是你開的?”
“是啊,我就指望開個小飯店掙錢養活老婆孩子呢,我媳婦兒有病,我孩子也得上學,我不容易啊,我……”飯店老闆還要繼續訴苦,老穆重重地一擺手打斷了他的話,隨即便沉聲對下屬吩咐道:“把他也一起帶走!”
“誒,警察同志,我是受害者,你把我帶走幹啥啊,別介……”飯店老闆還想爭辯卻已經被兩個警察不由分說也給一併帶上了車,老穆這才邁步走進了飯店,站在了飯店裡的我們三個面前。
“穆叔,您來啦……”我也看出剛纔的事兒讓老穆十分震怒,小心翼翼地跟他打了個招呼便識趣地退到了小峰和耗子身後,也不太敢用正眼看他,只是用餘光偷瞄着他。
看着怒氣難消的老穆,小峰倒是顯得還挺自然,微微一笑道:“穆哥,您忙完了啊?”
“誰能告訴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老穆咬着牙冷聲詢問道,小峰聞聽雙手一攤道:“我也不清楚,咱們就是來給朋友的飯店捧場湊個熱鬧,誰知道他們是咋回事兒,可能是誤會我們有別的意思了吧……”
“孟家狗肉館。”老穆緩緩地念出了飯店的名字,死死盯住小峰和耗子道:“這飯店名兒起的挺有意思啊,是你們誰想出來的?”
“穆哥,人家飯店爲啥起這名,你應該去問剛被你抓走的老闆吧。”小峰仍然面帶笑意地應着,一旁的耗子瞧了瞧老穆也沉聲開口道:“穆隊長,今天的事兒跟咱們可沒關係,給朋友的買賣捧場不犯法吧?”
面對態度不軟不硬的倆人,我看看老穆的拳頭明顯都緊緊地握了握,但最後他還是深吸了口氣,然後似笑非笑地點點頭道:“不犯法,一點兒也不犯法,你們就折騰吧!不過,你們剛纔也看見了,一個警察就當街被人拿刀給紮了,這有多嚴重不用說我想你們應該也都明白,一旦被我查明白今天這事兒是誰引起的,那我一定不會放過那個人!”
“算啦,穆哥,你要是能抓咱們的話就直接抓了,還犯得着說這些嘛!我看你還是趕緊先去醫院看看你的手下吧,看那樣他傷得好像還挺重的……”小峰擺擺手,明顯是在暗示老穆只是在虛張聲勢地嚇唬人,而他和耗子之所以能如此有恃無恐,想必也與他們上面的後臺有相當大的關係,加之今天這事兒他倆也確實壓根都沒有參與,即便老穆知道是他倆在搗鬼一時也不可能拿這倆人怎麼樣。
滿腹怒氣的老穆走回,小峰看了看耗子笑道:“看來這下可熱鬧了,就是不知道麻煩的究竟會是誰……”
“反正我是不怕!”耗子眼望窗外的長樂街冷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