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踮起腳瞧了瞧被打得早就沒了人形的小東,笑着說:“還打襖,照你們這麼整,過不了半夜這胖小子就得嗝屁了。”
“打死他也不多!”小華惡狠狠的說,“要是小志真有啥事兒,我馬上就他媽要他的命,我現在是啥也不怕!”
“我知道你不怕,可要是走漏風聲給你家老爹惹麻煩也不好,還是交給我吧。”老爸好言相勸道,分開衆人走近了還被綁在暖氣管子上的小東。
小華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老爸,馬上就跟了上來問道:“天宇叔,你這是啥意思?這小子動了我外甥,當然得讓我給他報仇了,不然以後我在道上還哪有面子!”
“他不是也想動我兒子了嘛,我把他帶會我那兒照樣會好好收拾他的。”老爸不在意的說,看樣子執意要小華將小東交給他。
“天宇叔,你到底是要收拾他還是要救他啊?”小華突然問了這麼一句,表情也一下變得嚴肅了起來。
老爸淡然一笑道:“看你說的了,我跟他也不認識,救他幹啥啊,我這也是爲了你着想,你就別多合計了襖。”
“你是不認識這小子,可他大哥小峰你認識啊,他還跟了你那麼多年呢。”小華很直接的說,“我剛纔已經打聽出來了,這幾個小子都是跟小峰的,這事兒沒準就是小峰那逼讓他們乾的!我知道天宇叔你講義氣,可也沒這麼講的吧。”
“華啊,我看你是氣懵了吧。”老爸笑了起來說,“誰不知道小峰是咱們向西街的叛徒,他都投靠老孟家了,還他媽派人來害我,我還跟他講啥義氣啊?再說了,咱爺倆還犯得上爲這麼個小崽子爭襖,讓人下面人看了笑話不啊,咱們以後可還要聯手對付老孟家呢。”
“這……”小華遲疑起來,似乎覺得老爸的話有些道理,更主要的是老爸好像有了同意要跟她聯手的意思,這讓她不得不衡量起了輕重緩急。
“就把這小子給我解決吧,而且我還有事兒要問他呢。”老爸見小華不再爭執,拍拍她的肩膀說道,然後招手示意海子叔和耗子過來把小東弄下來。
從暖氣管子上解下小東,海子叔和耗子將他像扔豬肉似的放在桌子上,海子叔明顯有些不情願,還低聲抱怨了幾句,覺得這個小東就是個累贅,又責備的瞪了瞪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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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啦,華,你趕緊去醫院守着你外甥吧,救人要緊就先別爲這些事兒扯蛋了,我也先走了,完事再聯繫。”老爸說着就準備告辭離開。
“天宇叔,那咱們那事兒呢?”小華忙問道。
老爸想了想,直視着小華說:“這都好說,要不然咱爺倆本來也是自己人,不過動手之前得麻煩你安排一下,我想跟你爸見一面。”
“他有啥好見的啊,老頭子一個……”小華揮手說道,可眼神明顯卻在閃躲着。
“小華襖,你天宇叔又不是他們這種小逼崽子,咋回事兒我也明白,不跟你爸嘮一嘮咱這事兒咋往下繼續啊?”老爸話裡有話的說,還像長輩般的摸了小華腦袋一下。
最後小華只好答應儘快安排老爸和她爸見面,然後還派人把渾身是血的小東簡單處理一番,又幫忙送上了我們的車。
“宇哥,你還真準備把那小崽子還給小峰那逼襖,你咋想的呢?”海子叔回頭看了眼後面的車滿腹疑惑的問老爸“要我說,就跟上次那小崽子一樣,一不做二不休……”
“他們算啥玩意兒啊,把他們做了根本就沒有意義,咱適當的時候也得積點兒德了。”老爸皺着眉說,對於海子叔提起的張猛那件事兒仍然有點不滿。
“那也得讓小峰這個狗逼知道知道咱們的厲害,有本事他把手底下的人全都派來,來一個我他媽弄死一個!”海子叔發狠的說,對於人命他從來都不當回事兒。
“開你的車吧!告訴你,這回你他媽別亂來襖!”老爸嚴厲的警告道,然後冷冷的說:“你合計小峰真想要那小子襖,真要是求我爲啥不直接找我還非得通過耗子,他他媽是跟我玩輪子呢,既然他想玩那我就陪着,也不合計合計他那兩下子是跟誰學的!”
我不知道老爸爲什麼會答應幫小峰要回小東,但絕對不可能是小華說的爲了講義氣,更不會是他自己說的積德,他做這些好像是衝着到現在他都不清楚立場的小峰去的。
老爸說小峰都是跟他學的,如果這樣說的話,起碼在眼下小峰在一下方面確實給他這個“老師”造成了不小的困擾和麻煩。連老爸都搞不清起初被他有意安排過去的小峰現在是敵是友,何況這件事兒還意義重大,更爲重要的是他似乎有什麼事情還能直接影響到耗子,這也是老爸最爲擔心的事情之一。
真想不到,老爸與小峰會鬥起法來,更想不到,一個廢物似的小東居然還成了倆人交鋒的重要環節,如果他能和張猛換一下該多好啊,我無比惋惜的想着……
回到向西街,小東被帶到了那間小院子裡,見他半死不活的模樣,老爸吩咐耗子想點兒辦法別讓這小子就這麼死了。海子叔要派人去找二爺爺,可卻被老爸以天太晚給拒絕了,不過我倒覺得是老爸現在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老頭,我也一樣。
好在小東皮糙肉厚,雖然被打得死去活來,但在簡單的處理之後暫且保住了一條小命,而且這傢伙求生慾望還挺強,即便面對着我們的人依然無力的哀求着要救救他。
見他暫時沒有生命危險,老爸命人將他關進後屋,並吩咐無賴團伙負責看守,看來老爸也覺得小東不值一提,更何況是這種狀態下,幾個小孩兒完全可以看住他。不過無賴團伙幾個傢伙可不管這些,一聽老爸要他們辦事都好像接到聖旨一般,十分認真的執行起來,還把刀都取出來帶在身上,保證不會讓小東跑掉。
看着小東無比虛弱的哼哼唧唧着躺在骯髒的地面上,我覺得現在就算是沒人看着讓他跑,他也跑不掉了吧。說來也怪,雖然我煩他、恨他,也在某一時刻有過讓他死的想法,可冷靜下來之後見老爸留了他一條命,我心裡竟然還有點如釋重負,好像我依然把人命看得十分重要,哪怕是敵人的……
安排好了一切,老爸喊我和胡柏航回去睡覺,可胡柏航卻也主動要求要跟無賴團伙留在這兒,全然不顧我要與多日不見的他好好傾談一番的想法,而且我隱隱覺得他是刻意如此,好像要和我儘量保持一段距離,不想過於親密似的,這讓我很奇怪也很苦惱,不明白他爲什麼要這樣。
看着胡柏航嘻嘻哈哈的帶着無賴團伙進了屋,我突然有種失落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我和身邊的人都在漸漸失去原本屬於我們的一些感覺,好像已經徹底找不回最初的自己和對方了,即使他們在我的身邊,我還是會察覺到有些事情已經不同了。
胡柏航他早就清楚了自己的身份與宿命,又一直在有意無意的“幫”我清楚我自己的這些東西,這一點在今晚我脫險之後他不斷向老爸和我賠罪的時候表現得十分清晰。老爸對他這樣很滿意,可我卻覺得很彆扭,甚至有些悲哀。
不知不覺間,我和胡柏航早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兩個躲在深夜裡偷看健康教育書的傻小子,各自都開始有了自己的位置和追求,在成熟的同時卻也遺失了從前那幼稚到發蠢的心性。他依然是把我看得很重的好兄弟,只是方式變了,而這樣的改變無法阻擋,即便我多麼的不希望發生。
若有所思的跟着老爸往回走,雖然已經是後半夜了,可我卻睡意全無,很想找個機會和老爸聊一聊,哪怕我自己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但我還是希望從他身上得到啓示和安慰,就算是一絲也好。
“文浩。”老爸忽然對跟在身後的耗子說,“你告訴小峰,他的人在我這兒呢,想要就來接。”
耗子愣了下,有點不敢相信的問:“天宇哥,你是讓他來向西街取人?”
“要不然呢?”老爸撇嘴一笑,“難道還要我給他送長樂街去襖?”
“我不是這個意思,可是我怕他不敢來啊。”耗子謹慎的說。
老爸伸了個懶腰說:“有啥不敢來的,從小他就在這兒混,門兒比我都清,要是不來那他這小崽子可就沒人管了,我可不能爲他浪費大米,他那麼胖得吃多少啊。”
“那我跟他說一聲吧,看他啥意思……”耗子點頭說道,看樣子他並不太相信小峰敢來向西街領人。
“告訴他,最晚不超過明天晚上,否則就等着我把那胖小子榨成油吧。”老爸說道,看上去還挺認真。
耗子按老爸的吩咐馬上給小峰打過去了電話,在和小峰簡短的說了兩句後,耗子放下電話有些詫異的說:“天宇哥,小峰說他明天晚上一定來,而且就一個人……”
“看來他是認定我不能把他咋地了啊?”老爸冷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