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終於有些明白了,孟露爲什麼執意要逼我與她爲敵,甚至不惜動用任何的手段,她想激怒我讓我把她當成與他哥一樣的對手,繼續我們這一輩之間的爭鬥。
有她出面代表老孟家也代表她自己來對付我,這樣既可以穩住孟瘋子避免本已經很複雜的西區黑道因爲孟瘋子的不管不顧而產生動亂,還能幫助她媽媽的地位不受到影響和質疑,從她的話語裡我也能聽出來,現在的她也是責任重大,如果相比較起來,又要對付我又要幫她媽媽對付自己親大爺的孟露好像壓力不比我小。
雖然孟露的行爲涉及到他們老孟家自己內部的爭鬥,但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講,她重走孟飛的舊路出來與我一爭高下卻也暫時穩住了已經注意了我的孟瘋子,要是真讓我選對手的話,我當然也不願意面對那個老瘋子,可以說無形中孟露的出現還幫了我一把。
只不過這樣的話我沒法當面問出來,生怕自己自作多情了,畢竟孟飛的仇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化解了,這一點我早已想得很清楚,現在我們倆只不過是在爲各自背後的家族和親人做着本不該是我們這個年紀做的事情,上一輩的怨仇與利益紛爭已經悄然傳承到了我們身上,現在的我和她都很想努力去證明一些事情,但這一切的前提卻是我倆必須成爲敵人,一想到這一點我心裡就有種說不出來的苦澀和悲哀,既是爲了她也是爲了我自己。
我神情黯然地望着面前這個女孩兒,她的容貌並不曾改變還是那麼熟悉,也依然會讓我心生悸動,只是她眉宇間露出的氣勢卻讓我感到有一些陌生甚至是惶恐,我明顯感覺到,現在的她要比當初我認識她的時候更加剛烈和倔強不知道多少倍,與其說她是要把我當成對手,倒不如說她更是想擊敗她的哥哥孟飛,贏得她在家族之中應有的一切地位與榮耀。
“苑意!”我還在愣着神孟露忽然喚了我一聲,我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聽她繼續說道:“話我已經跟你說的差不多了,不管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罷,也不論你樂不樂意,你現在最大的對手都是我,在一切情況還沒穩定下來之前咱倆必須得打!我和我媽不希望我大爺出來插手壞了事兒,我想你也同樣不希望吧?”
聽她這麼說,我苦笑了下才沉聲答道:“如果不是因爲眼下這種形勢,我真寧可跟你那個瘋子大爺動手……”
“少說沒用的!”孟露厲聲斷喝道,似乎爲了堅定自己的決心不太想聽我說出這樣的話來,然後又擺出一副不示弱的架勢說,“告訴你,用不着你心軟讓着我,你以前咋對付我哥的就咋對付我,我肯定不會手軟的,小心別讓我打個屁滾尿流,那可就丟人了!”
“孟露,你終歸是個女生,跟我鬥你差得還遠呢,今天的跟頭沒栽夠襖?還什麼用不着我讓你,我要是不讓着你,真照你說的那麼做,你還能像這樣坐我對面跟我瞎咋呼嗎?早他媽不知道哪兒了!”我冷聲說着,但心裡絕對沒有諷刺她的意思,況且我說的也是實話,就憑她在學校弄夥兒蝦兵蟹將就要跟咱們那些人作對實在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沒想到聽完我這麼說,她居然撇嘴笑了笑說:“所以啊,還是我厲害,早就猜準你不會這麼快就跟我動真格的!我這只是一個信號,既是給你的也是給別人的,明天之後所有人就會知道咱倆開戰了,就是你跟我和他們大人沒關係,好像從前你跟我哥一樣!”
“這麼說你已經準備好了?”我輕笑着問,她很隨意地點點頭道:“當然,我也知道你現在比過去還不好對付,不好好準備一下怎麼行呢!”
“何必呢……”我無奈地嘆了口氣說,“做做樣子像那麼回事兒就得了唄,打假球你不會啊?”
但孟露聞聽後毫不領情地迴應我道:“你真打假打我不管,反正我要跟你來真的,別忘了我哥的仇我還沒報呢!”
“你這不是吃準了我不忍心對你下狠手,故意利用我的弱點呢嗎?”我有些急了起來,看她卻竟然完全不掩飾的點頭道:“算你說對了,我就是利用你的弱點呢,你能把我怎麼樣?有本事你別心軟,現在就廢了我,我算你是個爺們!”
說着她還從旁邊的地上拿起一個空汽水瓶子,伸手重重地放在了我面前,衝我努了努嘴說:“誒,拿着,朝我腦袋上砸,快點兒,我等不及了!對了,你不是還要給你那個對象報仇嘛,這下就算是爲她打的!”
“誒我操尼瑪的了……”我氣得不禁罵了一聲,明知道她還在故意挑戰我的底線我卻仍然有些無可奈何,而她每每提及婉汀時的怪異態度更是讓我心裡覺得有些奇怪。
“別鬧了!”終於我忍無可忍地呵斥了一聲,然後一把將那汽水瓶子搶了下來,擡手點指了她兩下道:“還好意思提婉汀呢,告訴你,以後這些事兒別扯上她,想幹啥你就直接找我,沒必要節外生枝,知道不?”
“誰想跟她扯了,我還嫌掉價呢!”孟露用白眼珠翻了翻我纔沒好氣地說,隨即又好像若無其事的問我道:“你那對象沒啥大事兒吧?也太不禁打了,才這種小場面就進醫院了,還挺嬌貴呢,切!”
“打你你試試,站着說話不腰疼!”我有些生氣地說,“還他媽僱民工打我,真長能耐了,直接找個職業殺手多好啊,靠!”
“行啦,這次的事兒算我壞了規矩,禍不及妻兒嘛,她的醫藥費我出了,等她回來上學的時候讓她找我來拿。”孟露江湖氣十足地說着,可我一丁點兒也沒看出她又愧疚的意思來,她這樣的狀態也讓我看着感覺很不舒服。
我強壓着火氣好一會兒纔開口道:“你就別跟我來這套了,記住,下不爲例,再有一次這樣的事兒,我就不會這麼放過你了!”
“嚇誰呢啊,不放過我還能咋地!”孟露輕蔑地說着,我馬上用力拍了下桌子喝道:“我說的是認真的,你他媽最好給我記住了!”
我這一下還引起了周圍不少人的注意,連菲菲她媽都停下了手裡的事兒回頭看過,我立刻也覺得有些尷尬起來,但爲了給孟露一個警告以免她還會找婉汀的麻煩我只能繼續瞪着她。
“都他媽瞅啥瞅,沒見過人吵架啊!”孟露也怒衝衝地朝周圍看來的那些人喊了聲,然後纔看向我咬着牙發狠心似的說,“好,這事兒我答應你了,以後再也不會把她牽扯進來,咱們的事兒咱們解決,行了吧!”
看着她現在這幅派頭我笑也不是氣也不是,只能懊惱地斥責道:“你能不能像個女生似的啊,老跟我裝啥社會人,要來這套跟別人來去,我他媽不慣你這毛病!”
“那是啊!”孟露陰陽怪氣起來說,“咱哪有你那對象小鳥依人啊,人家多女生,又乖又嗲的,給堂堂意哥都整的五迷三道,捱了那麼一回打就氣得都要殺人了,嘖嘖,厲害啊……”
“廢話,那是我對象,能隨便讓別人打嗎?”我理直氣壯地反問道,但馬上我就好像察覺到了些什麼,怔怔地看了看對面的孟露才壓低聲音問,“誒,我說,你是不是嫉妒她了啊?”
“嫉妒你媽個逼,滾!”孟露騰地就火了對我破口大罵道,可我卻感覺她這更像是被觸到了痛處纔會如此氣急敗壞,要不是我使勁按着,她簡直都要把桌子給掀翻了。
“你冷靜,算我瞎說,這事兒就暫時先這麼過去了,你別鬧了襖,這麼多人呢,磕磣不!”爲了阻止她繼續發作我也只好暫且態度軟了下來,對付她除了這樣好像也沒什麼其他辦法,過去如此現在也一樣。
在咒罵了我一頓後,她才終於好像消了些氣兒,雙手掐腰喘了幾口粗氣後惡狠狠地瞪了瞪我,就在我無奈地擋臉撓頭之時,卻忽然聽她又冷聲問:“誒,我問你,我跟她比,誰更好啊?”
“啊?”聽到這個問題我差點兒從小板凳上掉了下去,做夢都沒想到她會當面問出這樣的話來,我可從來沒想過要如何應對這種問題,見我面露慌張,她冷哼了下說:“別誤會,我就是問問,沒有其他意思!既然跟人家在一起了,那就好好處,別總不知道珍惜,讓我更瞧不起你!”
“哦……”我發傻地應了聲,她卻已經站了起來笑着對我說:“從這兒走出去之後咱倆就真是敵人了,還有啥話想跟我說沒,趕緊地,以後我可不會再聽你廢話了!”
“那就抱一個吧,電影裡不都是這麼演的嘛。”我也站起身半開玩笑的說道,還作勢張開了雙臂。
“抱你奶奶個三孫子!”孟露厲聲罵道,可卻一下就撲了過來,雙手環住我的腰,頭也緊貼在我的胸口就好像過去一樣。
“再見了,傻逼苑意……”低聲說完這句話她便從我懷中掙出來頭也不回的消失在人羣之中,而我在這一刻視線好像也有些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