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睿上學的地方雖然沒有出省,但離我們的城市也不算很近,再加上已經是晚上了,聽司機說得有幾個小時的路程,睿睿似乎也不是很着急,我們這輛十幾人座的麪包車便勻速行駛在路面上,向前方一望無際的夜空行進着。
失神的望着車窗外幾乎沒什麼改變的景象,既漫長又單調,就好像是現在的生活一樣,只是茫然的跟着他人前行,全然沒有屬於自己的目標,周圍同樣也是一片黑暗,這種情緒讓人感到壓抑。
睿睿和胡柏航緊緊依偎的坐在一起,儘管在大家面前這種過於親密的舉動讓胡柏航很不自在,但睿睿卻好像沒有理會這些,滿臉是幸福洋溢的神情,坐在副駕駛的健哥時不時會回頭看看倆人,不停用威脅的眼神瞪向胡柏航,警告他不要做出什麼出格的行爲來。
吳宇航偶爾跟我閒扯幾句,大部分時間就是一根接一根的抽菸,這樣的旅途讓他感覺很無聊,而陳澤和李巖則拿出撲克牌玩起了“鬥雞”,玩得還挺興奮,整個車裡就屬他倆最吵,倒是其餘幾個健哥的兄弟異常安靜,彷彿都在想着什麼。
我坐在車裡有些昏昏欲睡,看來自己暈車的毛病還是沒怎麼好,爲了不讓頭那麼難受,我把車窗拉開將頭貼在上面,讓外面的風吹打着自己,以便減輕暈車帶來的痛苦。
不知道過了多久,坐在我身邊不停抽着煙的吳宇航忽然推了我一下,然後向窗外指了指說:“看,海!”聞聽此言,我才睜開眼睛又向外望去,果然,在茫茫夜色之下眼前是一片與天際連接着的海平面。
這還是我平時第一次親眼見到大海,而且還是在這樣的晚上,心裡生出一種說不出來的彭拜感,只覺得這映射着月光、波濤滾滾的海洋是如此波瀾壯闊,我甚至還聞到一股與我們那裡城市中截然不同的空氣味道,這種感覺實在是無法言喻的。
車漸漸進入了市區地帶,不經意間我瞥見了路邊寫着城市名的牌子,頓時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儘管我根本就從沒來過這裡,但記憶卻把我拉回來過去的某個時刻,我清晰的記得曾有人跟我相約要一同離開家去別的城市生活,而當初我們想去的正是這座海濱城市。
想到這些,我不禁內心酸楚了起來,胸口也好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刺痛了一般,突然有種想哭的心情,總覺得那失去的時光是那麼幸福和美好,無法再重來是如此痛苦,這種心情就好像是潛藏在深處的傷疤,在一個偶然間忽然再次被揭開,疼得是那麼撕心裂肺又無法抵擋。
“這地方不錯啊。”看着道路兩邊的燈火輝煌,吳宇航笑着對我說,我強忍住心中的傷感輕聲嗯了下,然後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語道:“我本來早就該上這兒來的,現在太晚了……”
“晚啥啊,才過十二點,外面還這麼熱鬧呢!”不明所以的吳宇航說道,坐在前面的胡柏航卻轉頭看了我一眼,他似乎也想起了關於我的事情,但也只是對我無奈的笑了笑什麼都沒說。
在市區裡又開了好一陣子,終於來到了睿睿那所學校附近,由於已經是後半夜了睿睿也沒法回去,我們便找了一家賓館住下,等明天睿睿正式返校之後再離開。大家紛紛回到各自的房間,好像沒人注意到我情緒的低落,不過這對我也是件好事兒,起碼不會覺得尷尬,頂多讓大家以爲我就是睏倦了而已。
陳澤和李巖一進屋就倒在牀上呼呼大睡了,我則一個人站在窗口望着不遠處的海岸發呆,這樣的夜晚、這樣的環境都讓我有些無法抑制心中的悲傷,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原本以爲已經淡忘了的一切卻在此刻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
如果當時我和她真成功的遠走高飛來到現在這座城市,那會是一番什麼樣的生活,剛纔路過那幾個很漂亮的景點我倆是不是也會一起去,會不會牽手漫步在海邊,是不是每天都會開心幸福的永遠生活下去,就好像童話故事的結尾一般……
這些東西我過去不願想也不敢想,但現在卻無法自控的不斷假設和幻想着,但如此看來這一切確實都已成幻夢,我現在連她一丁點兒的消息都沒有,更不知道她身在何處,只能一個人在這座沒有她的城市裡苦苦沉浸於回憶之中,併爲發生過的那些事情感到無比悔恨。
就這麼獨自站着,一直到黎明破曉時分,看着太陽從海的另一邊升起,雖然這景象十分壯麗,可我卻有些意識模糊,朦朧中似乎看見她正站在遠處的海邊,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對我招手,那場景如此美麗卻又如此的可望不可即……
第二天上午,情緒低落、精神萎靡的我和陳澤、李巖坐在賓館一樓的大廳等胡柏航和睿睿從學校回來,吳宇航也打着哈欠下了樓,看樣子這傢伙睡得還挺香,不過一見到我他就抱怨賓館的房間不隔音,聽到隔壁房間傳出的一些聲音實在讓他輾轉反側。
聽到這樣的話題,陳澤和李巖都壞笑起來,我卻沒精打采的窩在沙發裡不想說話,見我這樣吳宇航坐下來遞給我一支菸問道:“咋地了哥們,讓人煮了襖,咋這麼沒精神頭呢?”
“沒事兒,可能是水土不服吧……”我搖搖頭說,他卻笑道:“你可真他媽能扯蛋,纔來一晚上就水土不服了?”
我苦笑了下也沒答話只是惆悵的抽着煙,這時發現健哥幾個人也從樓上下來了,邊走還在邊說着什麼也不知道是要幹嘛去,我也沒心情理會他們就把頭轉到了一邊兒。
可經過我們身邊時,健哥忽然站下對我說道:“誒,苑意,咱們出去一趟,你在這兒等睿睿回來,別出去亂跑,這可不是你們那小地方,走丟可不好找!”
“靠,可算回家了馬上就隔這裝老大,你可省省吧襖!”吳宇航不屑的說道,健哥白了他一眼也沒跟他繼續爭執只是繼續看向我。
“嗯,知道啦!”我不耐煩的說道,只想趕緊讓他們從我眼前消失,我現在是看什麼都煩得慌。
“不是,你們這是幹啥去啊?我還合計要出去溜達溜達呢,來這地方一趟也不容易。”吳宇航故意似的叫住剛要走的健哥問道,健哥一瞪眼睛說:“不該問的少問,咱們出去談正事兒,你老實呆着就行了!”
“裝逼!”吳宇航衝着健哥幾個人的背影罵了聲,然後對我說道:“瞅這幾個逼樣就沒啥正事兒,這頭的事兒剛擺平就又要整事兒了。”
“他們到底在這邊犯啥事兒了啊?”對此一直很好奇的我疑惑的問,吳宇航聳聳肩說:“我知道的也不多,反正聽說這幾個逼在這邊兒混得也有點兒名,好像是把什麼人給打出事兒了,就跟睿睿跑回家來了,估計老孫是把事兒給擺平了,要不然他們也不敢回來啊。”
“是嗎?那睿睿跟他們一起是咋回事兒啊?”我又問道,吳宇航搖搖頭說:“那就不清楚了,不過好像是也跟她有關係吧,他們這夥兒人在這邊就是保護她的。”
我點點頭,這才弄清了一些健哥這夥兒人會跟睿睿去黃臺的原因,可事情剛解決他們這又是出去幹什麼呢,還真也是一幫不老實的主兒啊,但一想這跟我也沒什麼關係就沒有在意了。
一直等待了傍晚,胡柏航和睿睿也沒回來,不知道倆人是因爲什麼耽擱了還是跑哪兒甜蜜去了,吳宇航和陳澤、李巖都等得不耐煩起來,不停抱怨着沒機會出去玩,我倒對此沒什麼感覺,現在我寧願呆在這個賓館裡也不願出去,生怕這樣的環境會讓我再次被回憶弄得崩潰,我必須努力去遺忘一些人和事兒了。
天快黑的時候,健哥幾個人回來了,看樣子好像事兒辦得挺順利,一個個還是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還在不停說着什麼人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當初都不應該跑之類的話。
我剛想告訴健哥睿睿和胡柏航還沒回來,他卻對我們幾個說道:“睿睿給我打電話了,她倆去海邊玩了,還讓我帶你們一起過去吃海鮮,走吧!”
一聽吃海鮮陳澤和李巖頓時高興起來,吳宇航也挺高興的瞧了我一眼,爲了不掃他們的興,我只好強打精神的站起來準備跟他們一起出發。
“來這邊兒了,你們少說話,免得跟我們丟人啊!”來到賓館門口健哥裝腔作勢的對我們警告道,好像是要藉着“主場優勢”給我們些難堪。
吳宇航撇了撇嘴也沒理他,我也冷笑了下就繼續沿着路邊向前走,眼睛不時會看向不遠處的海岸,心裡仍然是滿滿的遺憾和唏噓。
“誒,聽說你們在這邊兒把什麼人給幹了,到底幹咋樣啊?”吳宇航大咧咧的問健哥他們,幾個人一聽馬上就露出得意的神情來,似乎對自己做過的事兒還挺驕傲。
可還沒等吳宇航問個明白,前面忽然出現一夥兒人,直奔着我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