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訾無話可說,長着嘴巴合不攏。
不虛心裡卻對王重陽很是矛盾,這孩子剛剛得到這把短劍,單單聽別人說了短劍的厲害之處,便不肯拿出來跟自己兄弟動手,怕傷了自己兄弟,其實大家都開始拼命了,後來他還差點被傷到,但是卻一直沒有用這把短劍。他到底是真的本性善良,還是自傲自大,根本沒有把我兄弟二人放在眼裡?
這時身後傳來呼的一聲,兩個人急忙去看,只見來的正是自己的守山神獸,看來它已經打倒了那個怪物,這時開始飛身過來助戰。猛虎剛纔受盡了疼痛和折辱,一旦恢復了正常的行動能力,便立刻趕過來報仇,眼見得仇人正站在兩個主人的面前,當即一聲不響地撲過來。
不虛見狀,急忙衝着猛虎喝道:“站住。”但是猛虎根本就就沒有聽,平時在山中的時候,猛虎的地位就比較高,除了天殘子和守缺真人的幾位師兄弟之外,沒有人敢對它呼來喝去,所以聽到不虛的呼喝,並沒有在意,仍然向着王重陽撲過去。
不訾一見猛虎撲過來,立刻飛劍跟上刺來,跟猛虎一個在上,一個在下,同時向王重陽攻過去。
不虛大叫一聲:“不要。”
鏘的一聲,不虛只覺得眼前冒出一團火花,接着一聲慘嗥,猛虎的巨大身軀越過他的頭頂,徑向懸崖下面掉落下去,眼見得在空中已經四腳挺直,尾巴下垂,沒了性命。
再看師弟不訾時,只見他踉蹌倒在一塊石頭上,愣愣地看着手裡的劍,那把飛星劍的劍尖被齊齊削斷,成了一把廢鐵。
不虛知道討不了好,再呆下去只能徒取其辱而已,當即上前一步衝王重陽一抱拳,道:“多謝手下留情。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將來有幸相會,在討教王兄弟的高招。”說完話,叫上不訾,雙雙飛下懸崖,抓起守山神獸的死屍,飛起在空中,朝着西方快速飛去。
王重陽看着那兩個人的人影在空中消失,站在那裡發愣。忽聽嗖的一聲,東方珂從下面飛了上來,站在王重陽的身邊,道:“走了?”
王重陽點點頭道:“是。”
東方珂朝着天空看了看,回頭道:“那株仙草?”
王重陽一聽,哎呀叫了一聲。東方珂嚇了一跳,以爲出了什麼事情,趕緊問道:“怎麼啦?”
王重陽顧不上回答東方珂的話,急忙把胸口的衣股破口掀開,往裡面一看,龍舌丹珠草還在,這才舒了一口氣,伸手進去慢慢把它拿出來,舉在手裡給師父看。兩片草葉只見的那個紅色的果實只是稍稍有些發扁,並沒有壓破。
王重陽將仙草遞給東方珂,道:“幸好沒有壞。”
東方珂結果仙草,卻並不去看,兩眼盯着王重陽道:“重陽,仙草丟了還可以再找,人命丟了可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王重陽不知道師父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所以沒有回答。
東方珂道:“俗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能夠保得自己的性命,將來什麼事都能再做。”
王重陽點點頭道:“是,師父。”
東方珂看着王重陽隨口回答的樣子,知道他沒有聽進去,再說也沒有多大用。便道:“走吧,這裡確實不是安全之地。”
王重陽剛要走,忽然想起小猴子一直沒有顯身,四下裡看了看,並沒有看到它的蹤影,以爲他早就逃走了,衝着崖壁上叫道:“嘿,再不出來,我們可要走了。”
東方珂奇怪道:“還有什麼人?”王重陽還沒有回答,就聽得崖壁上嘩啦啦一陣亂響,一隻小猴子從一蓬亂草中鑽出來,衝着下面咧嘴一笑,隨即便飛快地溜了下來。
東方珂見那個猴子十分瘦小,一身亂糟糟的黃色細毛,上面沾滿了斷草碎葉,模樣十分的滑稽,脖子上掛着一個小葫蘆,正是王重陽過去拿給他的那個小酒葫蘆,不由得一愣。
王重陽等小猴子到了自己身邊,伸手抓住它的肩膀往前一推,道:“這是我師父,快上前見過。”
那個小猴子學着人的樣子,抱着雙拳對着東方珂深深唱了一諾。把東方珂樂得哈哈大笑,扭頭看着王重陽道:“這是你結識的朋友?”
王重陽道:“是。師父過去喝的酒,就是他發現的。他讓弟子隨便拿,一點都不小氣。後來我們成了好朋友。”
東方珂笑着對小猴子道:“那我可得好好謝謝你啦。猴兒酒,猴兒酒,沒想到還真是猴兒給的酒。在我最難受的那幾天裡,我可沒有少喝你的美酒。”
小猴子聽了東方珂的話,抓耳撓腮,咧着嘴直傻笑。
東方珂漸漸那小猴子似乎聽得懂自己說的話,甚是驚訝,問了問王重陽,說他果然能夠聽得懂人言,看他那種其貌不揚的猥瑣模樣,竟然這麼聰明伶俐,也是打心眼裡喜歡他。
東方珂擡頭望了望天色,見天陽西斜,已經到了申時,便對王重陽道:“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有好遠的路要趕,看來今天要有好長一段夜路要走哩。”
小猴子聽了立刻衝着王重陽吱吱亂叫,伸着手爪不住地去他的腰裡直摸。東方珂覺得很是奇怪,問王重陽:“他想幹什麼?”
王重陽從腰間的鹿皮囊裡拿出那件褐衣,對師父道:“我這裡有一件玩意,能夠把自己變成一隻大鳥,來的時候就是帶着他飛來的,他聽了師父剛纔的話,以爲有了理由,剛纔正拿師父的話當令箭,立逼着我拿出這件衣服,帶他飛到天上去。”
東方珂聽甚是奇怪,忙問怎麼回事。王重陽便把當初碰到北邙山的豎刁,被豎刁逼着帶路到玄妙宮中,後來豎刁被幽冥燈煞打中,在蛇窟裡療傷,自己第二天發現,便用少陽回春丸幫他驅毒,他他臨走時便拿出這件褐衣送給自己,所有這些事情原原本本講了一遍。
東方珂聽了更是驚訝,沒想到這件衣服竟然是從北邙山的人手裡得來的,北邙山是有名的鬼域,哪一派的人都是窮兇極惡之輩,性格殘暴,手段兇狠,王重陽竟然跟那人做了朋友,當真是匪夷所思。
東方珂知道王重陽在那之前,曾經跟北邙山的人拼得你死我活,第一次是胡雪燕在月圓之夜,吐出內丹,在小石澗裡吸取月宮精華的時候,被北邙鬼卒搶走了內丹,自己跟胡雪燕兩個人聯手都不是那個鬼卒的對手,幸好王重陽行險偷襲,不但打走了鬼卒,還將他搶走的內丹給奪了回來。
第二次是胡雪燕剛剛學會變化之術,就變成了東方珂,還有那個被王重陽打傷的鬼卒的模樣,跟王重陽開玩笑,結果恰好被被北邙山的仲崔兩個鬼卒撞見,王重陽以一敵二,跟他們兩人拼死抗爭,結果手掌被嚴重燒傷,胡雪燕也被兩個鬼卒帶走,就是帶到了這座西山的南面的一個山洞裡。胡雪燕說是王重陽把她救走的,王重陽卻說是做了一個夢,也不知道他們高搞什麼鬼。
第三次是王重陽消失了好幾天,自己不放心,在玄武谷中到處亂轉,結果碰到了北邙山的幽冥使木魁,木魁本領高強,只一招便將自己抓住,逼自己去尋找胡雪燕,不想迎面正碰上王重陽,雖然自己一再暗示王重陽趕緊逃走,但是他並不領悟,後來跟木魁動起手來。他還記得當時自己吃驚的情形,王重陽消失了幾天,結果回來的時候,武功大爲提高,幾乎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後來王重陽讓自己先逃走,自己轉了一圈再回去,他們倆都不見了。
第四次是在玄妙宮中,王重陽跟豎亥對鬥,打得難分難解,後來來了一個身高馬大的聶政,又來了兩個奇形怪狀的傢伙,大家一陣亂打,也不知道誰跟誰是仇敵。到後來,木魁,豎刁還有那個鬼雄聶政都被曇月大師吸走了精血,變成了兩個半骷髏。幸好當時曇月大師只需要三個人的精血,不然下一個人就是東方珂自己。
在所有這四次跟北邙山的人見面時,王重陽都是跟對方打得你死我活,雙方早已經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敵,沒想到王重陽竟然還跟北邙山的人做了朋友,而那個人就是二豎之一的豎刁。
東方珂看着眼前的王重陽,他認識這個孩子將近兩年,最後這幾個月更是一直生活在一起,但是他現在卻不知道自己對他到底瞭解多少。首先當然是他的武功,自從自己自作主張讓他學習《太清玄訣》中的功夫,好像一下子打開了一道閘門,那些奇特的功夫便滾滾而來,注入了王重陽的小小身體裡。每次他消失幾天,再次見到他時,他總是能夠讓人感到震驚,不是驚訝,絕對絕對的震驚。
最初他只是一個滿山亂竄的野小子,除了筋骨強健之外,並沒有學過任何一門功夫,後來使出的功夫連自己也從來沒有見到過,他遇到的對手功夫越來越高,但是他的功夫也在不斷地提高,現在他更是遠遠地將自己甩在身後,絕塵而去。
東方珂想到這些事情,看着王重陽道:“那個……豎刁,他對你挺好,可惜,後來變成了……那樣一副模樣。”
王重陽知道師父不知道豎刁後來捨命幫助自己的事情,想起此事十分的難受,不願意在談論,便道:“師父,咱們走吧,楚姐姐還在等着用藥哩。你們倆都上到我的背上,怎麼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