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到一盞熱茶的功夫,非毒骷髏已經將木魁聶政變成了她的同類——一具白骨骷髏,接下來就是豎刁,再下來就是東方珂。
王重陽一看事情不好,以爲這時北邙山的邪門功夫,急忙飛身過去,一掌將木魁的骷髏腦袋給打飛,砰,那隻白骨骷髏撞到牆上,又被彈了回來,在地上軲轆轆往回滾。
王重陽沒想到自己這一章會把木魁的腦袋打掉,不由得一呆。只見木魁斷裂的頸項裡向外噴出一股紫紅色的鮮血,直飛起三尺多高,又嘩的一聲落到地上,木魁挺直的上身向後倒下。好像是木魁身上的神符隨着他的腦袋離開了身體,因而失去了效用,木魁一倒,連在他身後的幾個人也都分散開,摔倒在地上。
王重陽急忙回頭看時,師父東方珂安然無恙,俯臥在地上一動不動,好像是睡着了一樣,王重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再看他身前的豎刁時,又不由得張大了嘴巴,只見豎刁的情形非常的駭人,他的整個身體從頭到腳,恰好有一半變成了骷髏,而另外一半則完好無損,腦袋和身軀都是從中間分開,左邊保持原樣,右邊的身軀乃至胳膊腿上的血肉全不知哪裡去了。
這樣的一個半人半鬼的模樣,王重陽還從來沒有見到過,他的心在胸腔裡砰砰跳動,除了恐懼之外,還有很大的疑惑,就是,這麼多人身上的血肉在這片刻之間都到哪裡去了?如果說全都被幽冥使木魁給吸走了,可是木魁的身上也只剩下了一具白骨骷髏。
王重陽想到這裡,目光不由得順着這幾個人的身體往回轉,又回到了木魁的身上,只見木魁的白骨骷髏橫臥在白玉牀上面,有些白骨上面還粘着一些血紅的肉絲。不過很快,王重陽的目光就被木魁身下的東西吸引住了。
原來木魁是騎跨在非毒骷髏之上,現在,他的骷髏之下壓着的竟然是一雙白玉般修長美妙的裸腿。
王重陽的目光順着那雙美腿慢慢地想上看,大腿,小腹,高聳的胸脯,曼妙的雙臂,光滑的脖頸,最後是一張美豔動人的臉龐,一頭瀑布般披覆下來的黑色長髮。
王重陽不由得驚呆了,甚至是徹底糊塗了,不知道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使得活生生的木魁,聶政,還有二分之一的豎刁在頃刻間變成了白骨骷髏,而原來的非毒骷髏卻變成了一個裸體的美嬌*娘。
似乎是誰用了什麼神奇的魔咒,讓他們互換了一下位置,活人變成了骷髏,而骷髏變成了……他暫時還不能確定這個女子是不是活的,她的雙眼緊緊閉着,長長的睫毛微微向上彎起,看上去十分的俏麗迷人,雖然沒有睜眼,單單她的白玉般光潤的臉龐,叫人看了已經覺得非常的驚豔,忍不住想伸手過去撫摸一下,看看這女子是血肉之軀,還是冰涼的漢白玉石雕。
王重陽看着這個女子的臉,忽然覺得這張臉在哪裡見過,那柳葉一樣的眉毛,挺直的小尖鼻子,櫻桃小口,還有微微顯出雙層的渾圓的下巴,都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王重陽發現女子高挺的胸脯在微微起伏,似乎是在輕輕呼吸,只是聽不到的她的呼吸之聲,王重陽正準備側耳過去,聽聽她是不是真的在呼吸,那女子的一雙眼睛慢慢睜開,衝着他秋波一轉,一直冷若冰霜的臉龐上露出了一絲微笑。
王重陽的腦子轟的一聲,他終於想起來了,這個裸體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在畫卷上面教自己修月掌,讓自己幫她鎮壓魔頭的玄妙宮主人霓裳仙子燕羽衣,現在的佛門大德曇月大師。
他心裡徹底糊塗了,這個所謂的大魔頭非毒骷髏,竟然就是曇月大師,而她自己卻要求王重陽替她除掉大魔頭,也就是說他她自己要求王重陽除掉她自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曇月大師纖手輕輕一拂,跨*騎在她身上的木魁變就白骨骷髏立刻裂成了許多小碎片,飛出去,撞在石壁上,變成了粉末,紛紛飄落。這一手相當漂亮,木魁身體失去了血肉,只剩下一具白骨骷髏,這白骨沒有一點枯槁,相當的堅硬,那女子輕輕一拂,便將它打成了碎片,實際上這些碎片已經變成了粉末狀,只是暫時沒有散落而已,撞到石壁上便立刻散開。單靠撞擊的力量,不足以將白骨碎片變成碎末。
曇月大師身體慢慢升到空中,左手一招,白玉牀上的那件絳紗帳飛起來,飄到她的頭頂上,慢慢下落,正好披在她的身上,曇月大師身體輕輕轉了一圈,那件絳紗帳已經變成了一件非常合身的長衫,上面的那兩個新月形的銀鉤這時合在一起,變成了一個圓形的月亮,掛在她腰間的束帶之上。
這身衣服穿在非毒骷髏的身上,王重陽更覺得她就是畫卷上的曇月大師。當初他在畫卷上第一次看到曇月大師的時候,她就是坐在一張白玉牀之上,只是那時候她穿着一身純白的衣服,髮髻高高聳起,風鬟霧鬢,冰清玉潔,現在他是一身絳紅色的紗衫。
不過這只是衣服和發形不同,那種端莊秀麗,美豔入骨的相貌,那種安詳華貴的氣態和莊嚴親切的神情,絕對是一個模子裡脫出來的,不可能有第二個人如此想象。即使是雙胞胎也不可能。
這時曇月大師的臉又轉向了王重陽,王重陽指着她道:“你。”
曇月大師微微一笑道:“不錯,就是我,你沒有想到吧。”
王重陽搖搖頭,他的心裡非常的驚訝,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曇月大師看看地上躺着的那幾句骷髏,嘴裡自言自語道:“就差那麼一點點,只能等後面慢慢彌補了。”語氣裡滿是遺憾。
王重陽不明白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不過這次曇月大師再說話的時候,王重陽一直看着她的臉,發現她的嘴角有一個小小的紅點,可能曇月大師也感覺到了,她舉起衣袖在臉上一遮,再拿下來的時候,嘴角的那點紅已經不見了。
王重陽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不過他不願意相信這個念頭是真實的,於是故意開口對曇月大師道:“你怎麼會在這裡?變成了這副模樣?”
曇月大師幽幽道:“你剛纔就對我說過想知道我的事情,這事說來話長,不過現在不是說它的時候,等將來有空我再跟你詳細講講。”
在曇月大師說這幾句話的時候,王重陽仔細盯着她的嘴裡看,雖然曇月大師在說話的時候嘴張得很小,但是王重陽還是隱約看到了她的嘴裡有紅色的液體。這下果然印證了他剛纔產生的念頭,他忍不住指着曇月大師大聲道:“你,是你,是你把他們……變成骷髏的。”
曇月大師聽到王重陽的話,神情並不緊張,也不生氣,她懸在半空,輕輕轉動身體,低頭看着自己,頗有些顧影自憐的意味,等他轉回來的時候,看着王重陽道:“你看看我的樣子,像是一個吸血鬼嗎?”
王重陽差點就脫口而出,說:“你不是,你怎麼能是吸血鬼?”這個女子太美了,這種美簡直難於形容,就像人們平時所說的那樣,是超凡脫俗的,天仙下凡,那種純潔無暇,天真未鑿的相貌,怎麼能跟邪惡的吸血鬼連在一起?
但是王重陽還是寧願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分明看到了這個天仙美女吸食活人精血的證據,原來曇月大師所說的大魔頭,就是她本人,這真是絕大的玩笑和諷刺。這裡面一定有一個絕大的陰謀,王重陽想到陰謀這件事,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心裡充滿了恐懼,不管這個陰謀是什麼,一定與自己有關,這就是爲什麼曇月大師在一開始就找自己的原因,所以在自己跟師父燕姐剛剛踏入玄妙宮的時候,她便現辦法將自己跟師父燕姐他們分開,翁仲將自己甩進了石壁繪畫中,那個小姑娘妙慧將自己引到坐忘庵裡,編造了一個十分動聽的故事,讓自己相信她們,按照她們的意圖去做。她們都是曇月大師的弟子,自然貫通一起,欺騙自己。
到玄武谷裡來尋寶的人有大幾十,爲什麼她們單單選中了自己?他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他的心裡還是很清楚,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因爲自己很傻,很幼稚,很容易上當受騙。
她們要利用自己做什麼呢?他隱隱感覺到,這些死在玄妙宮中的沒有個人似乎都跟自己有關係,包括現在變成骷髏的木魁,聶政,還有變了一半的豎刁,如果不是自己當初來到這裡,如果不是自己跟他們的關係,他們怎麼會命喪玄妙宮中?
當然不止這些,剩下的這些人能不能或者走出去也很難說,看情形多半也會……他不敢向下想,心在胸腔裡怦怦亂跳,頭上的汗水漉漉而下,很快流得滿脖子都是。
曇月大師看着王重陽道:“你很熱嗎?幹嘛流這麼多汗?”
王重陽擡頭看着曇月大師,感覺她那和藹可親的美麗面容變得非常可惡,剛纔曇月大師在打碎木魁變成的骷髏時表現出來的功力,簡直遠遠超出了王重陽的想象,但是他並不懼怕,仍然勇敢地面對着曇月大師,他甚至有一個奇怪的念頭,很願意現在就惹怒曇月大師,讓她一掌將自己打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