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陽跟石壁裡的人,一邊說着話,一邊你一口我一口,不停地喝着酒,不一會兒便把那一葫蘆酒喝光了,不知道是心疑還是真的,王重陽覺着那壺酒似乎全都讓自己一個人喝了,那位老兄雖然不時把酒壺拿進了石壁裡,似乎是喝了一口然後放了回來,但是王重陽覺得那酒並沒有去多少,一次兩次還不是很明顯,次數一多,他便感覺出來,那人並沒有喝多少,那壺酒差不多全都讓他一個人喝了。
他心裡隱約覺得那人似乎是故意這樣做的,想要讓他喝醉,不過他並沒有感覺到什麼陰謀,因爲那人一開始就說了讓自己喝醉了在體驗一次,自己也是在追求醉態,他沒有喝酒那又怎麼樣呢?
爲了複製那天的情形,王重陽喝完了酒,便盤膝坐好,開始修煉那人所教的少陽神功,過了不一會兒,酒勁慢慢涌上,頭腦中一陣陣發暈。那人還在石壁中喋喋不休地說着什麼,但是王重陽聽起來覺得越來越遠,再堅持了一會兒,終於頭一歪,俯身在岩石上睡着了。
石壁在扎扎聲中裂開了一條縫,王重陽心想,大手伸過來把我抓進去,果然那隻大手在電光閃爍中伸過來,抓住了他的肩膀,將他提起來攫進了石壁,然後石壁扎扎響着合在了一起。
石壁裡面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到,他伸手摸了兩下,沒有摸到人,便不再亂摸,心想,那隻大手硬挨攫住自己的脖子,使自己窒息發昏,心思剛起,那隻大手果然掐住了王重陽的脖子,讓他不能呼吸。
過了一會兒,他胸口異常憋悶,意識開始迷糊起來,這時他的心裡冒出一個念頭,現在應該把握放在地上,兩隻手掌用力地壓我的胸口,那人的動作似乎是在配合王重陽的想法,王重陽這邊念頭剛起,他便將王重陽橫着放在地上,一雙大手放在他的胸口,用力向下壓,慢慢地,一點點壓入了他的身體內。
等到那雙手透過了他的身體,一直壓到了岩石上面,王重陽想我該獲得自由了。那雙大手倏地抽了回去,王重陽便翻身躍起,就在這同時,石壁扎扎打開,他俯身從洞口鑽了出來。
從一開始,這一切全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他不但能夠預料到下一步將會發生什麼,甚至發生的時間都能感覺得一絲不差。他心裡暗暗驚詫,到目前爲止,所發生的事情都跟那天發生的一模一樣,他心裡暗暗高興,看來那個離奇的夢境,馬上就要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了。
他站在石龕上,放眼去望,雖然石龕在峽谷裡,看不到很遠,但是他仍然感覺到心胸開闊,非常爽快,他在石龕裡來回走了幾步,嘴裡喃喃自語道:“現在時間比較充裕,可以同時做好幾件事情,那麼先去做哪件事呢?”
他猶豫了一下,心裡似乎拿定了主意,擡頭辨別了一下方向,聳身跳到空中,化作一道豔麗的彩虹,向着西方飛馳而去。
這次他的飛行速度要快得多,原先還能夠看到下面的山脈像海浪一樣向後面退去,現在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同樣的高度,西面只有一些飛馳的幻影,根本分辨不出是什麼東西。他試着升高了一倍,這纔看到跟原先差不多的情形,不過那些浪花自然要小許多。
另外還有一點不同,就是這次幾乎沒有破風之聲,他也感覺不到迎面撲來的強勁有力的風,他的速度雖然驚人的快,但是在他的前面似乎有一個保護罩,擋住了那些狂風,使他免受衝擊。
天地浩瀚,他切實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如果不向下看,在廣漠的天空下,幾乎感覺不到自己在移動,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要飛向何處,但是仍然信心滿滿,似乎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轉眼之間,王重陽已經遠遠地離開了玄武谷,西山也早就甩到了身後看不到了,他正在飛向一個神秘而又熟悉的地方,心裡一點印象都沒有,卻感覺到是要去故地重遊。
這次夢境的前半部分,也就是在石龕裡面的情形與上一次完全相同,但是出來之後並沒有留在玄武谷,而是以從來沒有感受過的速度飛向西邊一個未知的地方。
大約飛了有一個多時辰,忽然感到一陣冷風裡掠過,雖然他的身體被一個氣罩包裹着,風吹不到身上,但他還是感受到那股風的寒冷。他知道快到目的地了,於是便降低了高度。
前方出現了五座高大的山峰,就像是五個頂天的柱子,摩天刺雲,十分的雄偉壯觀。五座山峰上下幾乎是樣的粗細,山上怪石嶙峋,松柏攫拿,而山頂卻都是平的,並沒有什麼草木,就像是五個平臺。
王重陽自言自語道:“終於到了。”他繞着那五座高峰轉了一個大圈,遠遠的看到山中有不少寺廟,紅磚綠瓦掩映在山石草樹之間,小煙繚繞,梵唄聲聲,其間還不是夾雜着一兩下鐘聲,在山谷間不停地迴盪,此聲未滅,彼聲又起。
王重陽重新轉到了來時的那一面,看到下面山巒間有一條彎曲的路,便慢慢降了下去。
此時正是盛夏季節,蛇龜山那裡出了深幽的玄武谷谷底,到處都是熱浪滾滾,十分的炎熱,然而這裡卻是涼風習習,猶如深秋。看看四周的山石上,卻是鬱郁蒼蒼,十分茂盛,沒有一點枯黃的意思。
王重陽找到一個僻靜的地方,落到地上,看看四周沒有人,又看看自己的身上,衣服已經好久沒有換過了,又髒又破,好多地方都露着身體。他搖搖頭,自言自語道:“倏忽了,我該換一件衣服再來。”不過現在已經來不及了,他在一條小溪中洗了洗手腳臉面,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向大路走過去。
到了大路上,只見人們三五成羣,絡繹不絕,都是揹着包袱,朝着五座大山的方向走去,他便隨着這些人往前面走,那些人看到他渾身黑黝黝的衣服破舊不堪,不由得都很好奇,不住地瞪眼看着他,有人還問他是不是跟大人走散了,他說自己是本地人,不過那些人都不相信,因爲他根本就不是本地的口音。
王重陽並不固定跟隨一羣人,過一會兒他便換上另一夥人,到中午時刻,他們已經來到了五座大山裡面,環視四周,就像是在一個高大的城牆裡面,或者是在一個大井的井底。
人們從四面八方匯聚到了這條大路上,進入大山之後,路上已經是熙熙攘攘,人聲鼎沸了,王重陽隨着川流不息的人流,一直走到了半山坡上的一個市鎮。路邊有個一塊大石碑,上面刻着三個斗大的楷字:臺懷鎮。
王重陽在鎮子裡轉了一圈,只見樓房依山而建,高低錯落,街道很是寬敞,兩旁市肆並列,到處都是人山人海,當真是車彀擊,人肩摩,連衽成帷,舉袂成幕,揮汗成雨,買糖人的,買香火的,買佛像的,買各種玩具的,叫賣聲響成一片看,熱鬧非凡。王重陽童心未泯,看着什麼都感興趣,這裡待一會兒,那裡看一會兒,山中黃昏來得早,不知不覺,天色已經向晚,
王重陽這時恰好停步在一座酒樓前面,只聽得裡面刀勺叮噹亂響,豁拳勸酒之聲此起彼伏,酒香菜香一陣陣飄出來,吸到鼻子裡,王重陽的肚子裡不由得咕嚕嚕亂叫。
他伸手到兜裡一摸,裡面除了那個鹿皮囊,一文錢都沒有,再看看自己現在的這副邋遢模樣,心想自己要是進酒店去吃飯,只怕連大門還沒有進去,就被小二揪住脖子提溜出來了。
他嚥了一口唾沫,心想,與其在這裡對着酒店食指大動,乾嚥唾沫,還不如現在離開臺懷鎮,到外面的山林中去摘些野果子充飢來得實在。誰知他這裡剛剛轉身要走,就聽得樓上傳來一聲冷笑。
他聽了那笑聲,不知什麼原因,心裡竟然砰的一跳。心裡疑惑,這裡人聲鼎沸,吵吵嚷嚷,那人的笑聲也不是特別的響,怎麼到了自己的耳朵裡竟然那麼清晰,當下擡頭向上看去。
只見二樓的窗戶裡坐着一個年輕人,身材頎長,相貌英俊,只是臉上神色憂鬱,雙眉緊皺不開。王重陽想起就在不久之前,自己見過他跟着一個美貌女子雙雙來到了玄武谷,跟自己說過話,聽他們當時的對話,好像那個女子有什麼傷病,需要玄武谷的藏寶,看男子此時的臉色就知道,他們一定沒有找到寶貝。
王重陽沒想到在這裡會遇到他,只是沒有看到那個女子坐在他的身旁,不知道後來她的病好了沒有。王重陽衝着那個男子笑了笑,算是跟他打招呼,不想那個男子瞪了他一眼,將頭扭轉一邊不再看他。
王重陽有些疑惑,這人怎麼這樣,自己只在那天見過他一面,並沒有得罪他,還好心告訴他玄武谷裡很危險,他見了自己先是冷笑不止,接着有滿面怒容,轉頭不理。
他心想,說不定他還是在擔心那個女子的病情,沒有心情跟自己說話,他有心上去對那人說說玄妙宮的事情,如果自己得到了裡面的藏寶,一定會給他去救那個女子,轉念一想,自己雖然過兩天就要去玄妙宮,但是裡面危險重重,能不能自保還兩說着,又怎麼能向人家做什麼保證,當下轉身離開了。